重生你妹啊!
仙物附着凡人軀體,逆了天命,別說是它這還未完全成仙的神物,就連我這樣的真神,也不能擅自俯身,它若做了一次,便不能復生了。
蕭兒手足無措的哭求近身的沐音:“你救救她好不好?求你們救救她。”
沐音搖搖頭:“不是我不願救它,而是它自己不願活。即便是強行讓它活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你們同爲玉器神物,該是最明白主僕連心。”
我稍感意外的看着沐音,一直覺得他不甚懂事,但是現在看來,只是我對他了解的太少罷了。
柳半夏久閉的雙眼終於睜開,擡手抹去眼中還浸着的滿滿清淚,離開了這裡。
見蕭兒已哭的魂魄崩潰,我將她送回本體安養,問那柳半夏:“你去何處?”
“重生。”
我蹙着眉,緊緊跟着她。沐音也是寸步不離,卻也沒像剛纔那樣吵鬧我。人還未進城,就見花花從城牆上飄了下來,一把抱住我:“姐姐,你們總算回來了,剛纔人太多,我們被擠走了。你看,我買了好多東西……”
花花像只嘰嘰喳喳的喜鵲鬧騰在耳邊,我求救般看向清淵,被他一臉寒霜的打蔫了。我只好轉向沐音:“讓清淵帶花花去玩吧。”
沐音憋着笑,眼神示意了下他,便見清淵開口說道:“城西更熱鬧。”
花花圓眸更亮了,點頭道:“姐姐也去嗎?”
“我還有任務,你們去吧。”
“那花兒先去,姐姐做完任務也快點來。”
我笑着點頭,看着他們兩人背影越行越遠,歡喜之餘又有些擔憂,像花花那樣天真無邪的人,清淵一直這麼護着她還好,如果哪天膩了,恐怕花花會受到莫大的傷害吧。我搖搖頭,真是越來越悲觀了,難道被王小二折騰出後遺症來了。
離任務結束的時間還有三天多,柳半夏仍如往常般不苟言笑,只是眉目間,多了幾分淡然。
接連兩天的隨行,除了去茶肆酒樓,便是去看戲聽曲,哪裡人多,便往哪裡去,讓人猜不出她到底是要做什麼。而最後一天,又見她進了綢緞店,再出來時,已經光彩奪人,妝容豔美的讓人不能直視。
紅裙薄紗,腕上扣鈴,腳上金蓮一動,鈴音相伴,如神女臨世。一對美眸水光瀲灩,全然沒有了那股寒意,顧盼流連,簡直讓人無法認出這就是柳半夏。
我驚歎着,不知她這麼打扮是做什麼。
馬車一路行到這城內的醉仙樓,此時已是傍晚,青樓的客人已多如流水。柳半夏從車上款款下來,雖是蒙着面紗,但姣好看似柔弱的身段仍是引得衆人相看。
尋了老鴇,說了來意,便見老鴇褶皺的臉上蕩了蕩,點頭應允:“好好,每月初一本是我醉仙樓花魁獻舞之時,姑娘若有意賣身於醉仙樓,今夜你便去吧。若讓哪位王孫富人看上,好處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柳半夏欠了欠身,不卑不亢,也不會顯得難以親近。
夜幕已至,鶯歌燕舞不絕於耳,門外的賓客來的更多了。
見沐音進了這房內,我忙攔住他:“女人的房間,你進來幹嘛?”
沐音不答,伸手在我手腕上繫了一抹紅光,擡眼道:“不許逃。”
我又氣又好笑的看他:“我像那種不講信用的人嗎?”
沐音默了片刻,點頭:“像。”
“……”
我被他堵的語塞,本來也是想任務結束就逃走,但被他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心裡堵得慌,什麼時候習慣性撒謊了,連我自己也忘記了。
等我從這屋內出來,才知道爲什麼沐音會突然警惕起來,因爲我看到了江湖,見到他,我忙轉身說道:“沐音,你陪着柳半夏,我去去就回來。”
“宿宿……”
“乖,不乖不給你糖吃。”
沐音臉上雖在抽着,但還是點了點頭。
江湖平日裡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如今一臉肅色,果真有種身在江湖的感覺了。我嘖嘖稱歎這樣的他更有男兒氣概,正想着,江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臉上肅色全無,咧嘴招手喊道:“重生~~~”
……好吧,剛纔都是我的錯覺。
我扶額,飄飛了過去,看了看他旁邊坐着的那人,銀色面具,除了一對黑眸和薄脣,看不見臉,只是從那露出的手背來看,是個年紀較輕的人。這裡是醉仙樓最上乘的位置,與那獻舞的臺子正好對面,角度絕佳,想必不是普通人。
我努了努下巴:“他是誰?”
江湖笑了笑道:“墨邪門的門主。”
我心頭咯噔一下,多看了他幾眼,又想到柳半夏。
要在江湖上打聽小道消息又不會被人懷疑,那茶棚酒肆就是最好的地方。柳半夏難道是在打聽墨邪門門主的事?知道他會來醉仙樓,所以纔來獻舞,是要殺他麼?
她既然都決定要重生了,何必要做這種事……
鼓聲傳入耳內,樓下的賓客已經喝彩起來,我從樓上往臺上看去,如天女般的柳半夏已經赤足舞在臺上,紅衣飄袂,行雲水墨般輕盈浮靈,雙足點下,又輕盈離開。
美目和片刻停留的動作都有意無意向着這邊,赤丨裸丨裸的在引誘門主。
衆賓客看的癡迷,叫好聲不斷,我卻看的越發緊張。雖然她的武功不低,但能控制住與她齊名的白千裳的人,又怎麼會那麼輕易被刺殺。
一曲舞畢,雖然不見柳半夏有所動作,但是她的確是引起了門主的注意,只見他微微偏頭,對旁人說了一聲,便見那人往樓下跑去,對老鴇附耳幾句,便回來了。
江湖說道:“是柳半夏麼?”
“嗯。”我心頭一頓,看向他,“你在這裡,武林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江湖笑了笑:“江湖何處不染血。”
“快去洗把臉。”
“……重生你太不可愛了,不要歪解我的意思。”
我嘿嘿笑着,那男子已經進了房內,片刻,便見柳半夏也站在了房門前。我忙拉住她,正色道:“如果你在今晚子時前死了,我也沒有辦法幫你重生,所以,小心。”
柳半夏偏轉過頭,點頭道:“謝謝。”
聲音如冰,卻多了一絲人情味。
“宿宿。”沐音撲了過來,聲調如三年未見,“你去哪了,剛柳半夏跳舞你看到沒有?以後你也跳給我看好不好?”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江湖的臉色已經變了:“鬼域的人……”
沐音這才發現有旁人般,驀地擡頭,一把把我扯到背後,陰狠的盯着他:“仙人?你是要搶宿宿的嗎?”他冷聲道,“即便是再來十人,也搶不走她。”
我忙說道:“沐音,別誤會,只是在這裡做任務的神君。”我又對江湖說道,“沐音不是壞人。”
江湖狐疑的看了他會,纔將仙氣收起。
房內傳來一聲兵器相撞的聲響時,我和江湖同時鑽進房內,那柳#小說?半夏手持短匕,與赤手的墨邪門門主相拼,招招狠毒,卻被靈活閃開。
手中利刃擲出,柳半夏已經退到衣櫃旁,從腰上取出玉簫,奏了曲子。
簫聲悠揚,聽起來就像是正常的曲調,忽然聲色斗轉星移,化作銀色刀鋒,刺向那男子。
雖看不見他的臉,但是那眼眸的神色,卻沒有變化,鎮定淡然,又透着陰戾,雙掌聚力,捲起一陣急轉狂風,將刀鋒化去。柳半夏微驚,蕭還未收,胸前已經捱了一掌。
一戰過後,柳半夏也不再掙扎,握着玉簫,一雙美目印着這男子的身影,說道:“曲一默,你出手果然狠毒。”
我一愣,男子也一愣,片刻便擡手將那銀色面具取下,露出一張過於冰冷的臉,看的清楚了,那瞳孔中便多了幾分戲謔:“你何時知道是我?”
柳半夏抹去脣角的血,說道:“玉簫自小就陪伴我,它的厲害之處,我最清楚,但是自你來了後,它就越發沒了靈氣,是你動的手腳吧。直到那天玉笛告訴我,千裳並未來找過我求武林正派征討墨邪門,我才確定,當日讓人假冒千裳來找我的,是你吧,因爲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和她之間的情誼。可惜千裳錯信了你,至死她都不知道害她的人,是你。”
曲一默略有疑惑:“玉笛告知你?果真是神物麼?”驀地他又笑了,“我將玉簫浸泡在血水中,損壞了它的靈氣。又以同樣方法傷了玉笛,兩件神器都毀了,以你們的武功,根本不足爲懼。”他攏着眉頭道,“既然你知道玉簫已毀,爲什麼還要來?”
柳半夏緩緩站起身,眼裡又是往日的淡泊:“如果要回到過去,至少要知道有哪些人在作祟,害我們如此的人是你,我自會想法子除去你。我知我的出行會與千裳相見,會成爲害她滅門的導火索,我不再出柳家便是。我將武林這十年所發生的大事一一謹記,這個武林,由我來守護。”
最後一句話說完,江湖也在旁邊嘆聲:“奇女子。”
我默然,確認了曾愛過的男子就是那害她的人,對她來說,恐怕只是個負擔。現在知道這些真相,無法忘記,帶回重生後,也會痛苦一世吧。
可爲了徹底改變武林,改變她和白千裳的命途,她必須要這麼做。
我終於知道她這幾日所打探的事,不僅僅是爲了驗證心中疑惑,更是爲了重生後做打算。
雖然痛苦,卻是避免再走上這條路的最佳辦法。
曲一默眼中閃過狠毒之態,掌中已聚起了內力:“你已經瘋魔了。”
柳半夏不語,望向窗外,一輪明月高掛空中,顯得皎潔無暇,她淡然笑了笑,呢喃道:“那年我們三人,在屋頂之上,立下誓言,不棄不離。可你卻親手將我和千裳葬送,所以,我回去後,你也別怪我心狠。”
子時已到,曲一默一掌擊出,我一揮衣袖,將柳半夏送進光圈中。
看着滿目幻境,我長長鬆了口氣,額上微涼,探手去摸,竟然滲出了細汗。再看柳半夏,仍是平靜安寧的模樣。我心裡默默吐着血,醍醐灌頂般明白了什麼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柳半夏,你要回到何時?”
“從頭開始吧,剛出世之時。”
我點點頭,又問道:“你不會後悔嗎?你現世和往生所承受的苦,還會記在心中,耗費心血替白千裳做的,她也未必會知道。”
柳半夏淺淡一笑:“千裳願爲我毀了一生,我也願爲她而毀這一世。”她驀地又笑了笑,“況且,若真能改變千裳的命途,我並不難過。”
我嘆了一氣,忍不住伸手輕抱住她,囑咐般說道:“要幸福。”
手心已翻,將她送了回去。
我沒有跟她去,若是見了她結局仍不好,我恐怕也會難過許久,只是像她這樣堅韌的女子,一定會改變自己的命途。
“宿宿。”沐音握住我的手,說道,“別難過。”
我默默看着他,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重生預告【鬼域重生】
【我輕步走到他近處,等看到他的臉時,心頭猛地咯噔一下。
這人,長的未免太好看了些。
男子劍眉飛斜入鬢,雖是閉着眼,但從狹長的眼角來看,微顯邪氣。鼻樑俊挺,雙脣淡薄,面上帶着一抹病色的蒼白,卻更將他俊美的五官襯的更甚。驕陽穿過層層交疊的花瓣,傾瀉在他身上,搖曳着迷濛的光點。整個人在這梨花樹下,顯得安靜美好,與天地相融。
我撓了撓頭,想着該不該上前去問個路,耳邊忽聞泉水般的清冽之聲。
“誰?”】
【是的,麻油錯,沐川出場了】
【衆:=皿=好坑爹的出場!正面呢正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