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你妹啊!
雖然已經決定要這麼做,但是在沒有得到結果之前,卻仍很不安。花花晚上醒來後,劍塵就將事情原委告知她,並讓她在重生之後不必太過強求。
我在屋外聽了半日,沒有進去,神界的規矩便是如此,如果插手太多,就是亂了世間自有的定律。做了幾百年的職位,卻發現自己第一次陷入了他們的故事中。
沐音來尋我時,我正和浮雲在樹梢上聊着天,察覺到他的氣息,浮雲立刻躲回我的袖口中,藏身不出。我偏頭過去,一身銀白色,襯得月色都黯淡了:“沐音啊。”
“宿宿你在上面做什麼?”
“曬月光。”
“我也要曬曬。”
我往樹幹裡挪了挪,給他空了個位置,有美男勾搭,何樂而不爲嘛。況且還是暫代的鬼王,打好交道了,以後有什麼要辦的事也方便。反正我在他眼裡已經失憶,毫無被揭穿的壓力。
誰想那傢伙剛坐下,就將鴨子變幻出來,放在我懷裡:“宿宿,自從你走後,我兄長又閉關,丫丫就一直不愛說話。現在好了,你回來了,你看丫丫多開心。”
我嘴角微抽,這隻鴨子真是怎麼看怎麼難看,毛色也不純正,黑的白的還有褐黃色,一看就是雜牌鴨。我故作喜歡的摸了摸它的羽翼,說道:“清淵好像喜歡花花,要是一切順利,劍塵和白玉做了仙人,你就讓花花住進鬼域來吧。”
有個人陪着,總比她一個人在外頭瞎晃悠的好。只要吃多點鬼域的食物,相信能很快適應鬼氣。
沐音點頭道:“只要是宿宿說的,我都答應。那宿宿也會留下來吧?”
“嗯。”突然發現我最近總是做騙小孩的勾當,明天施法完,我會立刻找機會回去。只要出了這鬼域大門,要想攔我,絕不是件簡單的事。
第七日,終於是來了。
我們一行人往大門走去時,沐音還纏着我左手,似乎怕我一出去,就立刻消失。我儘量故作輕鬆的跟他說着話,不讓他察覺我的想法。
一出大門,花花便拉住我說道:“姐姐,開始吧。”
劍塵又囑咐道:“記住,如果計劃中出現了偏漏,千萬不要強行改變,我和玉兒已經將你當作家人,不可枉費了自己的性命。”
花花點點頭,笑道:“花兒知道了,花兒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絕對不違逆天命。”
我多看了她兩眼,誰都知道這句話的可信度一點也不高。
沐音又扯了扯我的衣袖:“宿宿,一定要回來,不然我會恨你的。”
我嘆道:“我一個小小的神仙,怎麼敢得罪鬼王大人。”
這麼一說,果然見他開心起來。如果不是我擋住他湊過來的臉,估計要被這小屁孩奪了一個吻。
花花聽劍塵說完,又轉向清淵:“清淵哥哥,記得關大門哦。”
看到清淵的臉色未有變化,輕輕應聲,我又默嘆花花你甜言一句以後一定不會吃虧,果真還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少女。
你儂我儂完了,我便拉過花花,伸手在她眉心印了一記,默唸符咒。
一股氤氳紅光在她額上溢開,漸漸縈繞在她周身。天地光澤晦暗片刻,我已經將她送入了三年前的隧道中。
這個時候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趁機逃回神界,只要回去,就安全了。但是我卻想留下來,看看花花到底改變了幾人的命運沒。
耳畔傳來鳥語飄來花香時,我已經置身在梨園中。放眼看去,只見花花正往四下看去,似乎在判定自己到底是回到了哪個時間點。
等我看到那被一條靈鏈鎖住手腕的男子,花花也正好看到了。
那是清淵,如果這麼算的話,那離白玉遭逢天劫的日子,還有兩天。待會白玉便會去鬼域找尋往生花,然後中屍毒,劍塵被迫殺她。一切命途,都將會在這兩天決定。
我不由得握緊了雙拳,卻只能隱沒在天穹中,看着花花一人去改變。
此時花花也看不見我,緩了緩神,走近了那梨樹下,仰頭喚了一聲:“清淵哥哥。”
清淵緩緩低頭,看着她蹙眉。此時我的身旁掠過一陣寒風,直竄向他的方向,那是意識之風,想必是三年後的清淵,將他的記憶傳送回來了。
如果記憶回來,等他回去關了鬼門,就皆大歡喜了。我長長鬆了一氣,誰想那寒氣未到,就見清淵那傢伙擡手一拍,將那寒氣……拍散了……
我差點沒吐一口老血,以他的性格,對不明來襲的東西,的確是會這麼做。這樣一來,計劃或許會亂。
花花見他不搭理自己,又說道:“清淵哥哥,花花現在就放你走,然後記得回去關大門哦。”
清淵看她的神色愈發奇怪,見她要爬上來,冷聲道:“滾,否則我殺了你。”
我扶額,花花也是一愣,看了他許久,臉色已經變了,顫聲道:“你……??”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立刻竄到樹上,慌神道,“清淵哥哥,不管你現在記不記得花兒,花兒求你回鬼域,把鬼門關上。”
清淵仍是冷冷的盯着她,似乎對她的話感到極其厭煩,最後索性閉起了眼,不再看她。
眼見着天色越黑,似乎時限將至,花花忍着淚,哽聲道:“我把七十年的靈氣給你,你只需回去找鬼王,他必定會囑咐你關鬼門的。你是大祭司,關鬼門需要你同意,所以求你,離開梨園,回鬼域。”
清淵終於是睜開了眼,眼底要刺出寒冰來:“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又在胡言亂語什麼?”
我嘆了一氣,依照他的性格,恐怕要去信任一個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宿宿你怎麼又嘆氣了。”
耳邊一聲脆音,着實嚇了我一跳。偏頭看去,是沐音,還有清淵。我顧不得他,忙問道:“清淵,再散一道記憶。”
清淵默了默,說道:“不必。”
“爲什麼?”
“三年前的我相信她,現在重新開始,也仍是一樣。”
我心底微微波動,這話說的似乎很有道理,我倒是好奇,當年花花是怎麼勸動冷如寒冰的清淵,讓他放棄吸食白玉那幾百年的靈氣離去。
花花此時已經有些虛弱,連日來的奔波讓她形體有些渙散,似乎是見求他不動,終於說道:“那我直接去找鬼王,他總不至於會忘得一乾二淨。”
身子還未動,清淵已說道:“你莫非不知曉鬼域是什麼地方?鬼王素來喜歡吸食女子血氣,你去,只不過是送死。”
“花兒不怕,只要能救玉姐姐,就算是要花兒死,也無所謂。”
話說罷,就已經跳下樹幹,要往鬼域跑去。清淵頓了片刻,飛身下去,一手砍斷那靈鏈,攔住她說道:“你說鬼王會讓我關鬼門,若這不是真的,你的命,任憑我處置?”
花花擡頭看着他,目光毫不躲避:“是,如果是假的,花兒的命,你隨時取走。”
這一刻連我也不禁屏氣,明明是一隻修爲不到百年的小妖,卻能這樣直視鬼域的大祭司,那樣冷得像寒冰一樣的人,我都不想多看一眼,花花卻是毫無畏懼。
清淵默了許久,才說道:“好。”
一字落下,人已經化作清風,轉眼即逝。
我忙隨着風向而去,一直尾隨到鬼門,沒有進去。過了半刻鐘,鬼門緩緩關上。我總算是放下心來,差點虛脫了。
沐音在一旁笑道:“宿宿,你的額頭都冒出汗來了。”
我笑了笑,伸手抹去。
“啊,怎麼關門了。”
“那明天再來。”
我低頭看去,身着蓮青色衣裳的男子,旁邊站着一個鵝黃色長裙的秀麗女子。她看了看手上的淨化瓶,無奈的搖搖頭:“好吧,那這隻鬼,改天再送去渡忘川。”
“玉姐姐。”
此時花花已經追到門前,見了兩人,立刻抱住他們。只是她人小手也小,這一攬,倒把兩人攬的極痛苦。
白玉苦笑道:“花兒呀,我們只是出來兩天,你怎麼就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了。”
花花哭道:“玉姐姐,你們要成仙就去吧,花兒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不用擔心我。”
白玉臉色微變,瞪着劍塵道:“是不是你告訴花兒的?”
劍塵無奈道:“不是。”
“不是塵哥哥,是花兒自己猜到的。花兒已經會照顧自己了,你們不用管我。”花花抹去眼淚,擠出一個大大笑臉,“塵哥哥沒事,玉姐姐沒事,只要你們都在,花兒永遠都會開心。”
白玉笑了笑,摸着她的頭說道:“知道花兒乖,我們會將你安頓在一個更好的地方,才能安心飛仙呀。”
花花終於是露出了真切的笑,左右挽了他們的手,說道:“塵哥哥,玉姐姐,我們回家。”
看着他們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我還有些恍惚。
塵哥哥和玉姐姐,一定會在一起的。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花花所說的這句話,頓覺眼眸溼潤,不忍再看。這種斷言,上神不願說,我不敢說,偏這滄海一粟,微不足道的桃花精,從頭到尾都堅信着。有時候,被人間敬奉的神,還比不上被人間所不屑的小妖。
我伸手替白玉算了一回命途,那劫難,已經過了。
只願他們從今往後,一切安好,雖然我不知道花花今後會如何,以她善良的性格,或許會吃很多苦,但是,也會收穫平常人所沒有的美好吧。
“宿宿。”
沐音的聲音突然又響起,我差點沒摔下去,光忙着感動人間真情,本神君忘記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