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和齊浩然跟在範子衿身後出來的時候,臉上面無表情,但其實內心很玄幻,這就談好了?
直接從五萬降到兩萬,就連訂金都直接從兩萬兩縮到五千兩?
夫妻倆正襟危坐的在馬車裡坐好,偷偷的去看範子衿的臉色。
範子衿剛纔說太多話,一上馬車就拿起矮桌上的茶壺灌了兩杯茶,這纔有空教訓齊浩然,安德烈開價六萬,他竟然一口就只壓了五萬,要不是他兜裡沒錢,是不是他還打算一口應下?
簡直是敗家子!
範子衿對穆揚靈也很看不過眼,齊浩然這樣都是她沒管好,她也就小事上省,大事上花錢比浩然還過分,說買鋪子就買了一片,還都只開糧店,簡直是不會持家,所以最後穆揚靈也被罵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想到剛被拽回兜裡的三萬兩,默默的聽訓。
範子衿將倆人訓成孫子,馬車一到範府門口就喊停,他跳下馬車,對車裡的倆人道:“那兩萬兩你們自個想辦法吧,我這兒一文錢都不借。”他斜睇了齊浩然一眼,問道:“你不行,不會讓兵部尚書去堵戶部尚書?沒有一直叫你墊付的道理,現在小熊他們幾個還小倒沒什麼,再過個十年八年,小熊要成親了,到時候你還有家業嗎?”
範子衿教訓完人背手就走。
穆揚靈也斜睇了齊浩然一眼,道:“子衿說得對。”
齊浩然討好的笑道:“我回去就寫摺子,寫信,不過這訂金卻不等,你就給我勻出五千兩來吧。”
穆揚靈很爽快的道:“這個沒問題,那要是過了年戶部依然不撥錢呢?”
“他要是不撥錢,這門大炮就是我們家的了,我們自己拆開來研究,哼,到時候爺把大炮造好了賣給他們,誰求我也不給人不給圖紙。”
穆揚靈見齊浩然眼裡閃過的認真,就斟酌道:“但你一個王爺建軍火工廠似乎不太好。”
齊浩然就鄙視的看她,“阿靈,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是誰家的天下?爺現在可是皇室,這造軍火的作坊自然要放在皇室名下,我入股,若不以皇室的名義,就算爺是郡王也不能私用鐵礦。”
齊浩然冷笑,“現在爺一心爲朝廷,甘願貼補,他們若太過分,大不了我們皇室自己幹,到時候兵部要炮還是得從我們這兒買,這價錢上可沒有子衿幫着壓,戶部還是得給錢。”
“拿要是兵部不採購大炮呢,我們不是白生產了?”
齊浩然以白癡的眼神看她,剛纔被子衿罵的委屈一下消散了,“子衿還說我最笨,明明你纔是,龍椅上坐着我大哥,我侄子,我侄孫,一紙詔書讓兵部裝備大炮,他們敢不裝備?”
穆揚靈被齊浩然用鄙視的眼神看着,突然也覺得自己好蠢。
她想了一下軍火工廠的前景,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她高興的道:“這個不錯,乾脆你就別和兵部戶部申請要錢了,不就是買大炮和研製的錢嗎?我出,再和大哥要一些,我們建一個皇室兵工廠。”
齊浩然沉默了一下,語重心長的道:“阿靈,大哥得先是皇帝纔是我皇兄,我們這樣是在撬大哥牆腳,你不是一向一心爲國嗎?我們得先讓兵部戶部不義,我們才能不仁,不然以後那什麼皇室兵工廠建起來朝廷非得鬧翻天不可。”
穆揚靈委屈,“不是你自己說的要單幹嗎?”
“那是在兵部和戶部不撥錢的前提下……”
穆揚靈轉了轉眼珠子,道:“那你多申請一點,我們家之前給兵部戶部墊了多少銀子啊,他們可都還沒還呢,還有,以前是因爲剛建國,國庫空虛,我們和大哥子衿拿私房錢填補沒什麼,現在卻是要國庫內庫分開,你也該和大哥說一聲,不能再隨便拿內庫補貼國庫了,手裡緊一點,不能讓朝臣養成有事沒事都盯着皇帝的內庫看。”
“爲臣者就應該想着爲百姓做事,爲君分憂,一缺錢就找皇兄和子衿,這到底是他們在爲皇兄做事,還是我們在白養着他們?”穆揚靈更擔心的是國庫內庫不分,以後就有可能國事家事不分,齊修遠節儉自律還好,他的子孫未必有這個定力,到時候一旦奢靡起來,內庫的錢用完了,務必會佔用到國庫的錢,到時候只怕又是亂世。
大周百姓怨聲載道不就是因爲大周的皇帝們常用國庫的錢興建園林,用度奢靡嗎?
如果皇帝只能動用自己的內庫,他就是再奢靡,對百姓影響也有限。
不過這樣的話還是別和齊浩然說了,免得倆人又得爭辯一番。
齊浩然想了想,也覺得最近兩年朝臣對皇帝的內庫依賴過大,晚上不僅給兵部戶部寫摺子要錢,還給齊修遠去信,將他買大炮的事說了,還轉述了阿靈的話,信尾委屈的點了一句,他們沒錢了,子衿也沒錢借給他了,所以您的內庫得留點給他們……
齊修遠收到信沉默了半天,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先是拿出齊浩然申請撥款的摺子,底下頓時吵成一片,戶部嚷着沒錢,其他各部卻是順勢提起各自需要的各種費用,司農寺要糧種農具進行研究,這得要錢,工部要興修水利,更得要錢,兵部要士兵的軍餉糧草被服,這些都要錢,就連禮部都說要爲冬至祭天做準備,要錢。
而戶部就兩字,沒錢!
大家都隱隱期盼的看向齊修遠。
齊修遠面無表情的看着,心臟卻好似被人用手緊緊地握住,抽搐的疼,照着往日,他必定會讓戶部先列出能給出各部的物資錢糧,不夠的我再用內庫補上。
而內庫的錢哪來?
子衿填補進去的。
子衿的錢從何而來?
做生意所得和向富商所借,現在,子衿還欠着外人一大筆錢,就算他現在不用再填補內庫,一時也還不清。
以前用內庫補國庫是迫不得已,他總不能去逼交不上稅的百姓,或再增加商戶稅率,那隻會讓本來就流民遍地的大齊有更多的流民,國家更亂,所以他只能咬牙讓兄弟三人拿私房往裡面填。
爲了大齊,就連弟媳的嫁妝他都用了,而現在國庫已經緩解過來,這些臣子竟然還盯着他的內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