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嬤嬤聽說範子衿在茫茫大海上失蹤,也不由踉蹌了一下,如果是在陸地上,有人護衛着,國公爺總能脫險,但在大海上,只怕連一線生機都沒有,不僅國公爺不會水,跟着國公爺的那些護衛水性也不怎麼樣啊,別說保護主子,就是他們自己只怕都保不住。
任是夏嬤嬤經歷了不少風雨,此時都差點暈過去,她終於明白王爺爲什麼會怒極攻心的暈過去了,王爺和王妃此次雖是去救人,但更多的是去給國公爺收屍吧?
國公爺要是出事,才三歲的世子不可能支應門庭,到時候老太爺帶着範府的大爺不是可以登堂入室?
老太爺一向偏心,對國公爺這個親生的兒子尚且如此,更別說一向不怎麼親厚的小世子了,到時候他把帶着大爺住進國公府,夫人一個內宅婦人和兩個孩子還不是任由他戳圓捏扁?
此時能幫他們的只有王爺和王妃,夏嬤嬤膝蓋一軟就衝穆揚靈跪下,流淚道:“娘娘,奴婢求您和王爺一定要救救國公爺,世子他,他才三歲啊!”
穆揚靈將人拉起來,道:“國公的事交給我們,你只要照應好家裡就行。”
穆揚靈並不敢應承一定能把人救下,大海茫茫,他們要是迷路了或是遇到海盜還好,前者還有遇到陸地或被他們找到的可能,後者,對方求的不過是財,以範子衿的精明,可能說服對方留下他們的性命以求財,可要是遇到風浪,或是船體觸礁之類的事件,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們……
穆揚靈想到這裡臉色異常難看,轉身就走。
齊浩然已經換好衣服,忍着噁心的感覺硬是往肚子裡塞了一碗飯,見穆揚靈也穿着簡便的短打裝過來就不由蹙眉,本想留下她的話在想到子衿如今生死不知的情況又咽了回去,也好,阿靈武功高強,對海戰似乎也有研究,有她在他更安心。
倆人帶着人進宮,齊修遠已經下令讓福州潮州的海師去找人,見弟弟夫妻倆一身利落的打扮進宮,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成真了。
他這邊都收到消息,也派了人去通知他進宮,偏一個時辰後人才進宮,以浩然和子衿的關係這完全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他想要親自去救人了。
齊修遠不好攔他,也知道攔不住他,只是對他道:“你要走便快些走,大齊的海師都給你調遣,務必將人找回來,”齊修遠艱澀的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齊浩然眼圈一紅,梗着脖子道:“怎麼就要死要見屍了?他命大着呢,一定躲在什麼地方等着我們去救他。”
齊修遠胡亂的點頭,但其實和夏嬤嬤一樣,覺得範子衿若是在陸地上失蹤還好,他身邊不僅跟着侍衛,還跟着暗衛,總能護着他,但在大海上……
齊浩然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他就是不敢去想,更不願去想。
齊修遠扭頭對穆揚靈道:“你跟着去也好,他要是瘋,你就把他打暈帶回來,我可能已經丟了一個弟弟,不敢再丟一個。”
“大哥!”齊浩然不滿的瞪着他。
齊修遠看也不看他,只看着穆揚靈,“大海茫茫,要看住他!”
穆揚靈點頭,“大哥放心,有我在呢。”
“京中你們不用擔心,有我和你們嫂子在,你們只管去找人。”齊修遠起身拿起玉璽在一張素絹上蓋下玉璽,將它遞給齊浩然,“把這個帶上,整個廣東官場由你便宜行事。”
這相當於給了齊浩然任免權和生殺大權,可以不經過齊修遠就動人,甚至是抄家滅族,顯然,他也不認爲此事像廣東衙門裡說的那麼簡單。
試海船?
這要是齊浩然乾的,齊修遠一點不帶懷疑的,但要是範子衿,當他是笨蛋嗎?
那小子能躺着就不想坐着,能坐着就絕不會站着,聽說前面有危險,除非浩然不要命的衝到前面去了,不然他一定會遠遠的饒個道有多遠躲多遠,海上風浪大,他一個旱鴨子會去試海船?
齊修遠武斷的覺得他要麼是被人利誘了,要麼就是廣東衙門的人欺瞞他。
而他更偏向於後者,不然,這世上得有多大的利益才能利誘到他?
齊修遠並不耽擱他們的時間,只和他們說這幾句話,就起身親自送他們出宮。
小熊早早的被從上書房裡帶出來,正滿頭霧水的等在外面,看到父母一身便裝出來便眼睛一亮,“爹,娘,你們是要帶我去騎馬嗎?”
齊浩然扯了扯嘴角,根本笑不出來,穆揚靈就蹲下和他平視,摸着他的腦袋道:“小熊,你是大哥哥了,要看好弟弟們,照顧好小夏伯母,知道嗎?”
小熊疑惑的歪着腦袋看母親。
“爹和娘有事要去辦,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這段時間你就是一家之主,要照顧好弟弟們,這個你能做到嗎?”
齊浩然也道:“小熊,你是大孩子了。”
小熊就挺了胸膛道:“我是哥哥,會照顧好弟弟們的。”
穆揚靈就摸摸他的腦袋,抱着他往宮門走,在宮門口將他交給齊修遠,飛白已經帶着人候在宮門口,看到皇上送王爺王妃出來,忙跪地迎接。
齊修遠揮手讓大家起來,和倆人告別,齊浩然和穆揚靈上馬,衝他微微點頭就快馬離開,飛白忙飛上馬帶着衆侍衛趕上。
他們一行十騎,人並不多,騎的馬都是耐力足的千里馬,日夜兼程,每到一個驛站就換馬,僅用了四天就趕到了廣州城。
不說穆揚靈,就是齊浩然都憔悴了許多,他們路上每天都只睡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在馬上,齊浩然還好,他當將軍的時候比這更難的時候都經歷過,每天出門進門都是騎馬,穆揚靈則差點站不穩,她太久沒有騎馬了,果然,近些年生活太安逸,騎術雖沒下降,但皮嫩了不少,磨得她雙腿內側火辣辣的疼。
齊浩然扶了她一把,穆揚靈拍了拍他的手,看向急匆匆迎出來的廣東海師參將和府衙的各級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