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亭急匆匆的往家裡趕,他們最小的兒子都八歲了,他還以爲不會再有兒子了,沒想到妻子還會懷孕。
舒婉娘聽說劉趙氏動了胎氣,就給了穆揚靈一些碎銀子,道:“你表舅母動胎氣大半還是因爲這幾天一直過來幫我們犁地所致,他們家現錢不多,你去城裡找龐大夫給他們抓幾副藥,再買幾隻母雞和些雞蛋過去。”
送東西比送錢更讓人接受,穆揚靈接了錢,湊到母親耳邊道:“我就知道爹偷偷給你留了錢……”
舒婉娘臉色一紅,敲了一下女兒的頭,道:“趕緊去辦,囉嗦什麼?”
穆揚靈將錢給了秀紅,讓她去買,自己則揹着工具進山佈置陷阱去了。
秀紅買了東西就給劉家送過去了,劉奶奶正愁藥錢,見她送藥過來,一時百感交織,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舅奶奶,這是表嬸給的,說讓表舅母好好休息,也不用愁地裡的活兒,明兒我和表姐都過來幫忙。”
劉奶奶摸摸秀紅的頭髮,笑道:“替我謝謝你表嬸,就說等你表舅母身體好了我讓她親自過去謝她。”
秀紅只是一笑。
劉亭掀開簾子出來就看到她,沉鬱的臉色微微一緩,笑問:“秀紅怎麼過來了?”
“婉娘給你媳婦買了些東西,秀紅給送過來。”劉奶奶揚了揚手裡的東西道:“我去給你媳婦煎藥去了,你別出去犯渾,小心你爹揍你。”
劉亭笑着應下了,秀紅卻覺得他在說謊,漫不經心的樣子很像表姐答應表叔不進深山,第二天卻依然往深山裡跑的樣子。
秀紅臉上的笑意更盛,眼睛幾乎是閃亮的道:“舅奶奶,表舅,我先回去了,讓表舅母好好休息,我奶奶也說要來看錶舅母,她正因爲小姨婆的話傷心呢,估計得過兩天才來。”
劉亭的眼睛微眯,笑道:“和你奶奶說一聲,就說你表舅母沒事了,不用過來了。”
秀紅胡亂應了一聲,轉身就跑。
劉亭的眼睛就轉向方家那邊,嘴角還帶着淡笑,劉奶奶看得心驚膽戰的,小心翼翼的道:“兒子,你進屋陪你媳婦去吧,晚上我給她燉只雞……”
劉亭其實真的沒有做什麼,只是隨着他在村裡的話語權越來越大,他有意無意總是將方家排斥在外,方家總是會因爲各種各樣的事與其他人家發生爭執,等劉大錢察覺到不對時,方家已經被整個村子孤立起來,方劉氏整個人都老了十歲,身上的尖銳不但沒被磨平,反而被打磨得更尖銳,誰和她說句話都會被炸傷的那種。
劉大錢心中升騰起怒氣,但看着已經掌家的長子,他到底還是壓下心中的怒火,只道:“事情差不多就行了,到底還是骨血親戚,她是你爹我的妹妹。”
當時劉亭很認真的道:“爹,我早罷手了,是他們自己折騰的。”
劉大錢一時無言,他分辨不出兒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因爲妹妹的脾氣的確不好,但以前在臨山村她人緣雖然不太好,卻也有幾家走得近的,而現在,方家就好像獨自生活在一個荒島中,整個村子的人好像都看不見他們一樣,就連孩子都被排斥在外。
劉二奶奶對此只有一個評價,“這是報應,當年要不是她,穆家能被整個村子排斥?”
當然,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此時的方劉氏還不知道這一次的衝突會給她和方家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她聽說劉趙氏有孕,被她推動胎氣後就一直呆在家裡不願出去。
而等了幾天見劉亭沒找上門,她也就放心的該幹嘛幹嘛去了,卻不知道劉亭在看着她,劉朗和劉倫也在看着她。
在一個傍晚,她回來晚的時候,拐彎處突然衝出一個影子飄在半空衝着她“哇”的大叫一聲,方劉氏被嚇得直接摔在地上,尖叫一聲,那影子“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方劉氏嚇得失禁,那一下摔得又狠,不小心就閃了腰,等到方柱子找到她,方劉氏渾身都冒着冷氣,顫顫巍巍的指着他的頭頂道:“兒呀,咱村子裡有鬼魅,剛纔有個鬼就飄在那兒。”
方柱子翻了一個白眼,抱起她道:“您看花眼了吧,這世上哪有鬼啊,您又沒做什麼虧心事,鬼幹嘛找您?”
方劉氏想說,她這輩子還真做過不少虧心事,但當着兒子的面卻不能說。
回到家裡,方劉氏越想越不對勁兒,真要有報應,十幾年前就該來了,幹嘛要等到這時候?
而且他們現在都換一個村落住着了,最近她可只得罪過大哥一家和穆家,穆家和他們不是同一個村裡,肯定不是穆揚靈搞的鬼,那就只能是大哥家。
方劉氏磨了磨牙,讓兒子去劉家討公道。
劉家和方家並不遠,這兩天方柱子一直聞着從劉家飄出來的肉香味,早就饞了,聞言立馬放下碗筷,抹了一下嘴巴,道:“我這就過去看看,鐵定是那幾個小崽子調皮鬧的。”
方柱子過去的時候,劉家已經差不多吃完飯了,盤子裡只剩下幾塊肉,他眼睛發直的看着桌子問道:“大舅,表哥,你們吃飯呢?”
劉亭沉着臉看他,“你過來幹什麼?”
方柱子回過神來,立馬板着臉問道:“剛纔我娘回來的路上被個小孩嚇着了,過來問問阿朗他們纔在哪裡。”
劉奶奶拍下筷子,眼神如刀般看着他道:“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家阿朗嚇唬你娘?”
劉張氏譏笑道:“可真是笑話,阿朗纔多大,姑媽多大?他能嚇着姑媽?別是姑媽做了什麼虧心事,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吧?”
劉陽也喊道:“大哥剛纔和我們一起玩呢,隔壁的三兒也能作證。”
方柱子正想說“你們串通好的,不能作數”,就見劉亭站起來動了動手,他瞪大了眼睛,問道:“你要幹什麼?”
劉亭淡淡的看着他,問道:“你娘欺負完我媳婦,現在你又來欺負我兒子?”
方柱子連連後退,結巴道:“我,我就是來玩玩阿朗今天天黑後幹什麼去了,我又沒說一定是他乾的。”說完轉身就跑,不敢再追究這事。
劉亭就看向一直不說話的兒子,手動了動,還是沒當着衆人抽他,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把兒子壓在炕上揍了一頓,劉朗喊道:“她沒看到我,我是吊了件衣服,用棍子甩的嚇唬她的。”
劉亭氣道:“誰讓你幹這個的?她年紀大了,要是嚇出個好歹來你怎麼辦?以後你再做這種事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劉朗紅着眼睛道:“她欺負娘!”
“那也輪不到你出頭,我是死人嗎?”劉亭揍了一頓他,劉倫和劉陽全程圍觀,都不由縮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