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你大哥放牛去吃莊稼的,憑什麼讓你大哥去?”胡張氏不滿道。
胡貴瞪着眼看她,“不是大哥,可是他兒子,這牛本來就是小安去放的。”
“你別血口噴人,阿靈都說了,那地裡全是你的腳印,剛纔你自己也跪着承認了,不然說要送官你急什麼?”
“夠了,”胡老漢拍了一下炕梢,喝道:“還嫌家裡不夠亂是不是?錢已經拿出來了,趕緊給穆家送去,老三,你給我回屋呆着去,晚上瞅着空了我揍你,誰讓你把牛趕到她家地裡去的?那馬劉氏和穆揚靈是好惹的嗎?那是一家子的潑婦。”
胡貴縮着脖子道:“我沒趕牛下田,是它自己下的……”他最多是沒怎麼攔着而已,誰讓那馬劉氏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對着他,她那個大孫女見着自己竟然還敢衝他吐口水,只是放牛啃了他們家一分地的水稻已經算開恩了。
誰知道這是犯法的?
胡貴覺得自己很委屈。
胡方氏已經將銀子收好了,她也不敢耽擱,抹了一把眼淚忙跑去穆家,馬劉氏沉着臉從她手裡接過銀子,也不讓人進屋,直接“砰”的一聲將人關在外面。
胡方氏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秀紅探頭去看奶奶手裡的銀子,低聲問道:“我們不去報官了?”
馬劉氏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真是傻姑娘,那是你表嬸嚇唬他們呢,真要送官,以後村子裡人就該躲着我們家人走了,而且報官哪有拿銀子實惠?”馬劉氏將銀子交給穆揚靈,嘆氣道:“可這銀子雖然拿回來了,我這心裡還是不舒坦,當初你胡奶奶說的多好聽啊,我這邊忙得不湊手的時候她也會過來幫把手,雖然有時候會說些酸話,可我們家日子過得比他們好,說就說吧,誰能預料到會變成這樣?”
秀蘭就殷勤的上前給她按肩膀,“奶奶別傷心,我們以後不和胡奶奶玩就是了。”
馬劉氏苦笑一聲,拍着她的小手道:“你不懂。”
穆揚靈卻道:“秀蘭說的沒錯,姨婆,我們以後不和胡家的人來往就行了,您就別傷心了,屯裡這麼多老太太老太爺,您愛找誰聊天不行?幹嘛非得找胡家的?”
馬劉氏一張老臉頓時黑了,拍着穆揚靈道:“熊孩子,瞎說啥呢,誰愛跟老太爺聊天了,嘴巴每個把門的,看你爹回來我叫他收拾你。”
穆揚靈就笑呵呵的崩開了,扔了扔手裡的銀子道:“這麼多錢夠幹許多事了的。”
馬劉氏卻微微沉着臉道:“可我們家的那一分地咋辦啊?你去看的時候被糟蹋的嚴重嗎?”
“嚴重,那麼長的苗,上頭全被吃了,還被踩了一大片,反正是活不成了。”穆揚靈歪了歪頭道:“才一分地,我也不知道能幹啥,要不空着?”
“那怎麼行?得長野草呢,今天天色晚了,明天我和你去看看能不能扶起來一些,剩下的不行就種菜。”
舒婉娘瞪大了眼睛,“可是姨母,咱家的菜地就在後頭,不小了,我今兒把菜種都下種了。而且那裡用作菜地也太遠了吧?“
“那兒種出的菜不是給家裡人吃的,是拿到縣城裡賣的,我這幾天去賣兔子,發現城裡的菜也很好賣,不像在鎮上都沒有多少人買,縣城就是不同,回頭那一分地就叫阿靈規整出來給我,我買些菜種回來種,過個二三十天就能賣第一茬了,不能賺多,幾十上百文總有的,積少成多,也能賺不少錢了。”
馬劉氏的生活比他們的過得還要苦,她知道如何一點一點的積攢小錢。
穆揚靈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那到時候我上山打獵的時候姨婆就去收菜,回來我給你一起扛到縣城。”
“行,有你幹力氣活,我更不擔心了。”
一分地並不大,穆揚靈沒費多少功夫就做好田壟單把這一塊兒給隔出來了,又將地鬆了鬆,因爲泥還溼,姨婆就打算等泥土幹一些了再下菜種。
馬劉氏揹着鋤頭要回家,穆揚靈則去看自己的兔子。
秀紅和秀蘭此時正坐在草地上看兔子。
穆揚靈把花錢收草的活兒交給了秀紅,她每天只要早上下山打獵,上午幹農活,下午就清理兔子的糞便,打掃棚房的衛生就行,晚上就是就着油燈教秀紅秀蘭識字,這樣的生活雖然緊張緊湊,但卻充實安逸。
穆揚靈不知道這樣的日子能維持多久,她只能在享有這份安逸的時候努力爲以後積累資本。
所以她對自家的小麥玉米水稻和兔子都非常的看中,每隔幾天都要看一遍才行。
看到表姐過來,秀紅就高興的揮手,衝過來道:“表姐,好消息,胡家打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的?”穆揚靈邊問邊選了一個邊角的草地坐下,對秀蘭揮手喊道:“秀紅,快過來,別去踩草地了,剛長出來的牧草都要被你踩的長不大了。”
秀蘭就踮着腳尖跑過來,學着穆揚靈的樣子坐在她身邊,秀紅就蹲在她的另一側道:“是大壯哥跟我說的,他揹着草過來給我的時候還特地去瞧了一眼呢,聽說是胡二叔把小旗的職位讓出去了,現在輪到了村頭的孫家,牛都被牽走了,所以胡老漢氣得叫人把胡二叔找回來打了一頓,聽說胡二嬸鬧着要分家呢,現在不知道停了沒有。”
穆揚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胡老漢是你叫的嗎?叫胡爺爺,小心我爹聽到了揍你。”
秀紅吐吐舌頭,“我就在表姐跟前這樣說。”
穆揚靈沒再打她,只是道:“咱要尊老愛幼,有些話在自己人面前能說,在外頭就不能說了,知道嗎?唉,誰叫咱年紀小呢?”
秀紅也悵然的嘆氣,“也不知道我啥時候能長大?”
“快了,再過五六年就能長大了,”穆揚靈揉把了一下她的頭髮,起身道:“我去打掃兔舍了,你們歇着吧,胡家的事咱就別管了,反正都鬧到這份上了,以後也不可能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