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四並不願意此時將那些證據拿出來,因爲他知道那些證據並不充分,之所以提二哥被害的事不過是爲他被下毒的事做鋪墊,因爲他被陸老大下毒的證據是充分的。
他只要咬死了是自己無意中得知了一些秘密,陸老大是要殺他滅口就行。
陸家族人果然生疑,陸大老爺也有些亂了陣腳,只能叫囂道:“你這是污衊,是想跟我搶宗主之位”
一語剛落,外面兩個僕人就衝進來跪下,對着陸德音和諸位長輩就磕頭,咬牙道:“三姑太太,我們有證據證明當年二老爺和二夫人是被大老爺害死的。”
說罷不等大家反應過來,果斷的掏出兩封信,道:“這是當年大老爺與山匪的來信,上面還有大老爺的私章,當年被大老爺派去傳信的人都死了,但信卻留了下來。”
那僕人說完恨恨地瞪着大老爺道:“那被滅口的僕役便是家堂兄,大老爺,你沒想到吧,你殺了我堂兄一家,卻沒想到他早把信藏起來了,他本不想出賣主子的,但他沒料到你連他三歲稚兒都不留”
衆人面色鉅變,這纔想起陸大老爺十幾年前的舊人的確一個不剩的或死或被髮賣了。
陸德音臉色青青白白一片,上前兩步一把扯過信件,拆開就看。
衆人這纔回過神來想要阻止。
陸德音已經不是陸家的女兒了,她是榮親王府世子妃,如果這件事坐實,那榮親王府會怎麼對付陸家
而且,經此一事她對陸家還能剩幾分情分
不少族人心中暗怪陸老四糊塗,陸老四卻狀似癲狂的拍着身側的桌子道:“大哥,你也有今日”
在他中毒命懸一線時,他對大哥的兄弟情分就不剩多少了,而且他有自信事後能搞好陸家與陸德音的關係。
一來,害她父母的是大房,而他幫她父母沉冤昭雪;二來,以後嘉樹還要在陸家生活,他又是個傻子,必定需要陸家看顧;三來,他打算等他做宗主後將二房的產業全部歸還給陸德音姐弟,並把大房的產業割一半於她做補償。
陸老四打好了算盤,加上又突然冒出了兩個報仇的僕役,在確定那信是真的後立即叫人把他收的那幾樣證據也給找來了。
多方證明之下,陸大老爺就算是想詆譭都不行。
陸德音看向臉色鐵青的陸大老爺,問道:“大伯怎麼說”
陸大夫人也僵硬的看向丈夫,看着他陰沉的臉色,心不斷的向下沉,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終於漸漸找到了原因,再看屋裡其他人的神色,她明白大房完了,她完了,她的兒女也完了
她看向衣着華貴的陸德音,心中無限的後悔,她該聽宜華的早早殺了她,或是當初榮親王府求親時就該找理由拒絕,如果她還是那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就算大老爺的事情敗落,誰又會爲了一介孤女與他們爲難
他們大房最多失去宗主之位,大傢俬底下心照不宣的知道一些事情罷了,就算對兒女有影響,那也有限。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陸德音在,事情暴露,爲了給她和榮親王府一個交代,族裡必定會竭力打壓他們,而陸德音也會想盡辦法妨礙她兒女的前程的。
陸大夫人眼前一黑,差點軟倒在地。
陸大老爺卻對着四弟及族人冷笑道:“你們以爲憑此就可以把我從宗主之位上拉下來嗎”
他冷笑道:“別忘了這宗主之位是我父親傳給我的”
陸老四喝道:“父親要是知道你是這樣喪心病狂的人必定不會傳給你”
陸大老爺對他咧嘴一笑,瘋狂的道:“可父親還是傳給我了。”
陸老四一怔,繼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顫抖着去指他。
陸大老爺就滿懷惡意的道:“你以爲家裡有多少事能瞞過父親如果沒有父親掃尾,你以爲我能把尾巴掃得這麼幹淨,讓你那聰明絕頂的二哥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出一點破綻來”
陸老四渾身發寒,抖着嘴脣看他。
陸大老爺就哈哈大笑道:“父親他什麼都知道,不然二弟只是傷了一條腿,怎麼就把自己關在二房裡九年他那麼聰明,就是不當官也多的是揚名的法子,他爲什麼不出來因爲他出不來,因爲有父親在壓着他就算父親知道是我乾的,他也依然把宗主之位傳給我,這是他對我的認同,我告訴你們,你們休想從我手裡把這個位置奪過去”
陸德音紅着眼睛,抓着弟弟的手都發青了,她輕笑道:“大伯,你可以頂着陸家宗主的身份入獄,我只是想讓官家介入此事而已。”
陸大老爺的笑臉頓時裂開,陸氏族人也驚懼起來,忙攔住她道:“三娘三思啊,這可是讓陸家名譽掃地的事,不如我們私下解決,你放心,就算宗主之位是你祖父傳與他的,我們這些長輩還是說得上話的。”
陸德音歪頭輕聲問道:“他當不當宗主與我何干我只是要找到殺害我父母的兇手。”
見陸德音態度堅決,陸老四也着急起來,捂着胸口上前扯着她哽咽道:“侄女啊,四叔對不起你和嘉樹,這些年都沒能照顧到你們,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你放心,我們一定給你討回一個公道。只是這陸家是你父親的陸家,也是嘉樹的陸家,難道你真忍心毀了它嗎”
陸德音靜默良久,然後道:“我可以暫且不報官,不過證據我要拿走,若是你們處理得不合我意,休要怪我不念情義。”她冷笑道:“既然陸家不給我父母公道,我不介意讓官家給他們一個公道的。”
陸老四立即道:“你有什麼要求就說。”
“第一,”陸德音指着陸大老爺滿眼恨意的道:“我要他出族,全家出族,子子孫孫永遠不入山陰陸氏”
衆人一驚,這個懲罰簡直比送官還恨啊。
陸大夫人再也忍受不了刺激,“撲騰”一聲就昏在地上,而陸大老爺正要大叫着反對,一個長輩大手一揮,立即上來倆人捂住他的嘴巴,他沉聲與陸德音道:“三娘,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畢竟是一脈血親”
陸德音搖頭,“他殺我父母時,要殺我與弟弟時可都沒有顧念血脈親情,既如此,不如就割斷吧。”她注視着長輩認真道:“這是我的第一個要求,你們也可以不答應,可以讓官家來判,到時候官家最多判他死刑,不會讓他出族的。”
族老們苦笑,可那樣一來此事就成了天下皆知的醜聞,陸家名聲也會一落千丈,到時候爲了家族着想還是會把大房出族的。
陸德音不管他們心中所想,她等這一天整整等了十三年,自從知道當年的山匪有可能是大伯派的後她就一直在等着這一天了,所以她根本不會顧念他們怎麼想。
她靜靜地注視着陸大老爺滿眼的恨意道:“第二,殺人償命,相信族老們也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