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屏退了下人,齊成染憤怒的眸子全然不見,有的只是無一絲波瀾的平靜。
尿褲子、受欺負、做,這些都不是他的,便也沒什麼可惱怒的。
但剛纔……他雖藉着惱怒的由頭離開顧長歌,擺脫她的追問,但胸中似乎的確隱隱縈繞着憤怒。
這是爲何?
齊成染皺着眉頭,走近隔間的書房。
眼下他只有扮演好齊成染這個角色,利用齊成染的身份獲取支持他的勢力,纔有機會復仇,才能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而他對齊成染瞭解太少,很多事情只能被動,如此,便會失很多天機!
所以,他必須在短時間內知道齊成染以前的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讓屬下給他蒐集資料送來嗎?
不行,這容易引起懷疑。
讓人親口告訴他?
不行,眼下他誰也不信任,不能冒這個風險。
於是,他將視線轉向了書房,其實真正的齊成染也算他的表弟。大魏先帝、也就是他皇祖父之妹安城大長公主爲兩國邦交,和親嫁了當時的北燕齊國公,產下兩子一女,後來齊國公去世,長子繼承爵位,娶了北燕慧敏長公主,這才生下齊成染。
也正是因爲這層關係,他對齊成染有些關注,以前暗下查了他。
他記得,齊成染有寫日記的習慣,會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記載下來。
如此,便給了他機會,他只需去書房翻看日記便行,這樣能達到目的,又不惹人懷疑。
書房的窗前,男子身披黑狐裘,靜靜地翻開書籍,時而皺眉,時而勾脣,時而憤怒不可遏,時而平淡似水。
他身後,一抹白衣女子悄然而來,停在他身後,隨他一起看。
只看那書上寫着:今天我竟然做了,夢裡我狠狠治了她,看她還敢不敢不喜歡我,可當我醒來,看到她趴在牀頭偷偷嘲笑我的臉,竟是一點也氣不起來。好吧,我承認我慫了,但我只對長歌慫,她是我妻子,雖然她還不同意,但這是早晚的事兒。
唉,不知不覺,我已經十四,長歌十三了,明天,她便要隨家人遷到錦城,我很捨不得,我去同父親母親說,可她們都不同意。我又和皇帝舅舅說,但舅舅也不同意。難道我和長歌一對璧人就要從此分離?
哈哈,我偷跑出來了,隨長歌來了錦城,可是……大魏和北燕卻大戰在即,聽說端王被刺殺,北燕軍情告急,怎麼辦?國難當頭,我要不要保家衛國上戰場呢?好吧,我承認我沒有衛國之意,只想在長歌面前耍帥。若是長歌看見我穿上軍裝的英姿颯爽,也不知道會不會對我一見傾心……
戰事了了,北燕慘敗,爲什麼會這樣?我以爲,北燕是強國,百年屹立不倒,這次是不應敗的,即便敗,也定是小敗,哪知,卻是慘敗……這一刻,我的心很痛,我的國家,竟被大魏欺負在塵埃裡,這一刻,我才明白,我並非不愛國,而是對北燕太驕傲,驕傲到從不擔憂他的未來。我想,我應當改變了,不論爲長歌,還是北燕,都應改變,便成一個強者,傲立世間,睥睨天下。
戰事了了,戰中北燕損兵折將,戰後還要賠錢割地,尼瑪!他媽的魏無極,老子殺了你,廢了你。我痛心至極,更讓我痛心的是,戰後長歌精神恍惚,常對着窗戶發呆整晚,端王與王妃以及長衍都焦急萬分,但我們卻都對此束手無策。
好在長歌自己恢復了,今天也真是好笑,長歌對我說:‘我們做閨蜜吧,無話不談,能相互包容的閨蜜。’閨蜜?閨蜜是什麼?她說就是女子間的手帕交,男子中的鐵哥們。這怎麼行,我要娶她,不能做閨蜜,我忙擺手,長歌卻道:‘凡事都應慢慢來,強扭的瓜不甜。’,好吧,強扭的瓜不甜。這娘們,說實話,老子真想將她辦了,將我們的事兒塵埃落定下來。不過,我捨不得她不情願。
做了兩年閨蜜,如今回想起來,嗯,似乎做閨蜜也不錯,其實閨蜜做不做倒沒什麼,但做了閨蜜我能和長歌躺一張牀上,拍一下頭,媽的,蓋着被子純聊天,算什麼?。
時間一晃而過,來錦城已是五年。五年的事情,我似乎該回京城了,我是齊國公世子,那裡有我的責任,逃避了這麼多年,也該承當一切了。長歌,你的成染永遠等着你,天荒地老不放手。
你曾問我爲何喜歡你,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想,大概或許可能是你特別的氣質吧。
有時候你像個村姑一樣小家子氣,但有時候卻不乏如公主般的氣勢,你刀子嘴,卻有一顆善良的心。
……
日記看完,顧長歌感嘆道:“成染啊成染,你的話讓我好生慚愧。”
齊成染早便知道她來了,此時見她也不驚詫,淡淡道:“如這日記裡,以前我對你那麼多的歪心思,你不生氣?”
像‘夢裡我狠狠治了她’、‘老子真想將她辦了’諸如此類之語,齊成染覺得,世間女子應當都不會忍受吧。
然而顧長歌卻道:“哪裡有這麼,你好歹做了我五年的男閨蜜,我還不瞭解你?和你在一起,那簡直比任何正人君子都安全,我知道,沒經過我允許之前,你不會動我。”
這麼信任?齊成染心裡劃過一絲異樣,原來那天她掀他被子、爬他被窩都是本着對相互的信任。
顧長歌笑道:“我這麼信任你,感動吧!”
齊成染輕輕點頭,明知她信任的對象不是自己,卻仍舊說了聲謝謝。
我這麼信任你,你也信任我一下唄!顧長歌趁機道:“所以啊,王英男的事情,爲什麼?”
那一瞬,齊成染眼中閃過些什麼,但掩飾得很好,顧長歌並未發覺,她追着要知道,齊成染不勝其煩,終道:“總之不會對你端王府有害。”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害端王府,但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謀劃什麼?”
齊成染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想起日記裡有記載,說顧長歌是個非常倔的人,凡事刨根究底,必定想方設法弄清楚。
若自己不說,恐怕今日難以善了。
想了想,終是說道:“我想利用王英男將王家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