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之後,秦寧的管家權被剝奪了,她固然不甘,可那天的事情雖有封口,但當時在場的人,齊家整個族親都知道了,如今慧敏長公主要收回她手中的權利,她便是想說慧敏長公主如何,也說不得了。
府中不乏捧高踩低之人,秦寧被奪權,大勢已去,下人們開始做小動作了,慧敏長公主本就想給她一個教訓,自然不會管,是以秦寧過上了嫁人以來最艱難的日子。
“七少爺呢?”
秦寧已經禁足了五天,除了第一天家宴之夜,這五天裡齊成曜沒一次來見她。秦寧之所以能冒着失去孩子的風險來對付顧長歌,就是因爲有齊成曜的寵愛,畢竟這個孩子沒了,他們還可以再有一個,可現在齊成曜的態度讓她發慌。
貼身婢女低聲道:“七少爺……去了陳姨娘的屋中。”
Wшw ⓣⓣⓚⓐⓝ CO
“什麼?又是那個賤人。”秦寧面色發白,“他在怪我?他怪我技不如人,怪我丟臉?可我之所以這般做,不都是爲了他嗎,只要顧長歌差了德行,齊家長輩自會處置,世子對顧長歌用情深,必不會讓她受委屈,所以齊家少不得要對世子失望,我這麼做不正好稱了他的心意嗎,他看穿我的計劃,卻故意鬧大,明明是贊同的,怎麼到頭來,卻怪起我來了?他嫌我丟臉,可若不是他鬧大,我怎會丟臉於人?”
“少夫人……”
“那晚你知道他還說了什麼嗎,他說我是毒婦,竟然連親生骨肉都不放過,呵呵,那天晚上我動了胎氣,怎不見他關心我的孩兒,現在倒來關心了,果真是薄情之人。”秦寧面頰滾滾劃過清淚,“如今寧願與妾廝混都不願見我,如此落我臉面,也怪我自己沒眼光,選了他做夫君。”
“少夫人萬萬要保證身體纔是,孩子最重要。”貼身婢女不能說主子不是,只得這般勸着。
秦寧雙手緩緩撫摸小腹,極爲歉疚的說道:“是了,我該保重身體,那天,我竟生出丟棄他的心思,我不敢想我竟然會變成這樣,我已經對不起他了,今後必要補償他纔是。他父親不是個疼人的,他也只有我疼愛了。”
“只是,我一個後宅婦人,若不得丈夫寵愛,是萬萬不能的。我需要,我的孩子更需要。即便很噁心。”
“那少夫人打算怎麼辦?”
秦寧苦笑,“我還能怎麼辦,有時候我真痛恨這後院爭寵,可卻不得不做那讓我痛恨之事。”
爲讓齊成曜息怒,秦寧把齊成曜惦記已久的一個婢女給送去了,再軟話說了一達通,大約說那天的事情都是爲他着想云云,動之以情,再隱晦的表示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不同心,只會高興了有心人。幾番話下來,齊成曜果然軟了下來,再一次與秦寧你儂我儂了起來。
秦家聽說秦寧出事,秦夫人專門跑了趟齊家賠罪,又拉着秦寧私下教訓一頓,秦寧早對母親冷了心,此刻只覺得母親關鍵時候冷眼旁觀,事後不僅不關心她,還來補刀子,更是冷心,因爲對母親的話,面上應着,心裡實則不以爲然。
秦夫人看在眼裡,長嘆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如何不知呢,只是女人家已經嫁了人,孃家人如何還能管婆家之事?你讓我幫忙,我自然幫不得的。當然,那日母親話說得重,是母親不該了。”
秦寧終於憋不住了,哭道:“孃家人如何不能管,同樣都是嫁了人的,人家可以動不動就回孃家,我呢,只怕我回孃家,你們必定將我打回來。”
“我秦家是北燕有頭有臉的世家,如何能與那種人家相比?”秦夫人淡淡道。
秦寧諷道:“可人家日子過得舒坦……”
“舒坦?被整個京城的人唾棄就是舒坦?堂堂一個親王府,卻沒有半點該有的規矩,你可知京中人如何說道他們的?人一口一唾沫都能淹死他家人。”
秦夫人哪裡聽不出女兒口中的酸意,但她出身書香世家,自然看不慣端王府的做派,聽不得女兒口中的羨慕,雖然她自己心中也是羨慕的。
見秦寧面色不忿,隱忍着的妒忌與憤怒讓她心疼,秦夫人又道:“女兒啊,你道她日子舒坦,可誰知她便是真正的舒坦呢?就如你在別人眼中,也是高嫁大族的嫡媳,備受豔羨。很多時候,眼見不一定是事實,別人的生活終究是別人的,只有你自己的日子,才真正屬於你。”
“可相較之,母親是否對女兒太過無情?”
“母親何時待你無情了?從小將你捧在手中,錦衣玉石,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最好的?母親疼你,比之你哥哥更甚,又哪裡虧待了你?就因爲那天的氣話,你便這般以爲,虧心不虧心?”
“可……”秦寧輕輕皺眉,但想到自己今後還要依靠孃家,便閉了嘴。
秦夫人看了她一眼,嘆道:“你羨慕世子夫人,但你到底沒生在端王府,母親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們秦家是絕不會像那端王府一般,秦家女兒也決不能像世子夫人一樣不着輕重,你可以死心了。”
秦寧低着頭,沒有說話,秦夫人輕輕摸着她的頭,繼續說道:“確實,我女兒可以不用羨慕她,雖說端王府確實讓很多女人都羨慕,包括母親,母親也羨慕,可端王府那般行事原本就是有弊端的,以前那是人口簡單,鬧不起來,現在則不一樣了,你還不知道罷,端王世子妃臨盆之際,正與世子鬧和離呢……”
秦寧猛地擡眼,“什麼時候的事兒,女兒竟沒聽過。”
“近幾天之事,彼時你正在禁足,自然不知道。”
秦夫人慈愛地看着秦寧,“鬧得不小,如今,差不多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吧。”
這天顧長歌請了楚戲的戲班子進門,和齊芫一起聽戲,戲曲正上演到精彩部分,就見紅袖匆匆來報,說是即將臨盆的白芷鬧和離。
“孩兒出生之際,她又要鬧什麼?”
齊芫知道白芷的行徑,作爲世家貴女的她清楚的知道世家的規矩,知道端王府的媳婦是多麼幸運,是以白芷的行爲在她眼中無疑是不識好歹,況且就感情而言,她和顧長歌比白芷好太多,因此話語間自然是站顧長歌這邊的。
顧長歌無奈地搖了搖頭,“天天鬧,這哪來的精力啊!母妃怎麼說?”
紅袖回道:“王妃說王府待着煩,直接去莊子養精神了。”
“哥哥嫂子的事情不管了?”
“走之前王妃放了話,說讓他們自己商量,真的鬧到和離的地步,先將孩子生了,三個月後便和離。”
顧長歌揉了揉太陽穴,“產後三個月養好身體再和離,母妃的好,人家不一定領情。不過這事我得親自去一趟,她想得多,若又是因爲我才鬧和離,我得愧疚哥哥一生。”
顧長歌起身,對齊芫說:“幫我給慧敏姑姑說一聲,我先回孃家住幾天。”
齊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