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
厲芒冷冷射向齊成染,安城大長公主面色陰沉,這是對齊成染少有的厲色。
齊成染雙眸直視她,絲毫不懼地說:“是,我不同意。母親的嫁妝有未出閣時的賞賜,出嫁時的添妝,還有公主身份的配備,祖母要母親的嫁妝,師出有名?即便真的要來了,不落個算計媳婦算計的惡名?不被千夫所指嗎?長歌是孫媳,她的嫁妝祖母同樣要不得。”
安城大長公主冷冷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道本宮不該,便去問問你母親,可是她自己願意的?若她否認,本宮立刻收回說出口的話。”
“祖母拿芫兒的幸福做籌碼,母親當然不會不同意。只是芫兒本就是我齊家的人,不需要母親多此一舉。”
這是在暗諷她多此一舉?安城大長公主的面色更沉!
“齊成染,你道本宮不該,行啊,就你說的,齊芫是我齊家之人,那麼我齊家的責任,也應她來承擔,既然她是我齊家之女,爲何不進宮?”
齊芫是齊家女兒,爲齊家分憂實屬分內之事,這的確是她的責任,再是巧舌都反駁不了的事實。
現在安城大長公主抓住這一點,齊成染只能從另一個角度勸,“齊家不需要女兒進宮。便是進了宮,她也只是一個被帝王忌憚的宮妃,於齊家有何用?相反,將齊芫嫁出去纔是聯姻,才能壯大家族。真心爲齊家分憂,不是將齊芫送入宮中,而是物盡其用。祖母,你若真將齊芫當棋子,就應該將她放在該她的位置,進宮是白白浪費。”
“那又如何?”
齊成染微怔,看着安城大長公主冷冷淡淡的神色,猶豫了下,說道:“祖母,您真要我說出原因?您的真實目的,其實就只是爲了母親和長歌的嫁妝,你要錢……母親看不清楚,我看得清!”
安城大長公主眸光婉轉,微微擡眸,雖神色仍是冷淡,但總體態度好了很多,只聽她說道:“繼續說,給我一個理由。”
“我知道祖母要錢並非爲了自己,而是爲齊家。如今齊家遍佈全國的產業發展都很好,按說不缺錢,那祖母要錢做什麼?成染心中的猜想,是否與英侯多次拜訪祖母的目的一樣?可對?”
見安城大長公主沒有否認,齊成染繼續道:“齊家被帝王忌憚,發難是遲早的事情,齊家如此,不難理解。祖母想爲齊家起勢掙財產,卻是相差了。母親是父親嫡妻,爲父親育有三個子女,她的一生榮辱早便綁在了齊家,一旦齊家有需要,她豈會將嫁妝藏着掖着?若祖母擔心母親不與齊家一條心,經過齊芫一事,母親的心還會偏向想要毀了她親生女兒的皇家?祖母今日之舉,實在沒有必要。”
安城大長公主斟酌道:“如果屆時需要,而她們不給……”
齊成染輕輕搖頭,“誰都不傻。”齊成染不覺得自己母親傻。
如今與祖母算計母親的嫁妝讓齊成染心生愧疚,但這是對母親最好的法子,若是由着安城大長公主將嫁妝拿走,母親怎麼辦?齊家沒起勢,卻沒有嫁妝,母親沒臉又不好辦事,若起勢成功,母親也沒有嫁妝,底氣同樣不足。只有將嫁妝捏在母親手裡纔好,齊家需要可以拿走一些,總歸大頭還是在母親手上,如今既應付了安城大長公主,救了齊芫,又能保母親顏面。對安城大長公主的這番話,許是真的將慧敏長公主當成親生母親了,齊成染總覺得對不住她。
又聽安城大長公主說道:“這事於你母親可行,顧長歌呢?她可沒被栓在齊家一輩子。”
“長歌……如今有佳佳……”得,也將妻子給算計了,齊成染的心裡實在不太好受。
安城大長公主琢磨着,就算顧長歌尿性突發,要和齊成染和離,可齊佳已經出世,她的嫁妝,必是要留給同是齊家女兒的齊佳。便點了點頭,容她留着吧!
不管齊成染的話有沒有其他心思,安城大長公主都默認了,因爲這是最好的法子,免得拿了嫁妝被外人戳脊梁骨。
當然,安城大長公主不否認有算計慧敏長公主和顧長歌,按照她的想法,沒了嫁妝,即便齊家成功,這兩個人也該騰位置了。慧敏長公主還好說,顧長歌她是一定要換的。
不過既然齊成染已經看出她的想法,考慮到將來少不得要依靠他,便賣他個面子。
……
“嫁妝保住了?祖母鬆口了?”
齊成染輕輕點頭,顧長歌一邊給他寬衣,一邊誇道:“染染你真厲害,什麼事情都難不倒你。”
齊成染的心情不太好,實在心中不好受。
顧長歌與他說了幾句,略有察覺,關切地問:“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怎麼了?祖母給你爲難了?這個賤人,怎能這樣啊!她這麼算計我們的嫁妝,你去勸她,肯定給你爲難了。算計我們嫁妝本就是她不對,她還好意思爲難你?”
齊成染輕輕搖頭,“不是,是因爲……”將心中的感受說了出來。
顧長歌擺手笑道:“這有什麼,你可別只想那什麼君子之風,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的。再說你哪裡是算計我們的嫁妝,是祖母要算計,你是來拯救我們的。”
“不過……齊家真的有那心思?”顧長歌遲疑地問道。
齊成染輕輕點頭,“大致不差,如今皇上逼得緊,左不過這一兩年的事了。”
奪回嫁妝的喜悅瞬間消散,接着情緒低落起來,顧長歌垂下腦袋,開始沉默了。
如果齊家真的要反,她該怎麼辦?她的父兄該怎麼辦?先不說齊家失敗如何如何的,即便成功了,她和成染還能幸福嗎?
可她又不能勸齊家不反,從齊芫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齊家反了還有一線生機,不反就註定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