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搖了搖頭,“怎麼會,真這樣父王還不得收拾夠我,都是鬧着玩的。”細想來,兩人兒時的關係還不錯,景帝面前,這件事情沒有瞞着的必要。況且景帝面前,瞞還不一定瞞得住。
“鬧着玩?”景帝皺眉道:“你這丫頭也太不知輕重了,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顧長歌笑道:“不怕不怕,真嫁不出去,長歌就一輩子當老姑娘在家陪父王母妃。”
景帝皺了皺眉,似乎深思顧長歌的話,半晌舒開了眉頭笑道:“罷,待你嫁不出去之時,朕便爲你賜婚,滿朝文武任你選,長歌放心,無人敢不從,必不會委屈了你。”
額……
亂點鴛鴦譜的節奏啊,顧長歌就納悶了,沒做皇帝的時候倒是個好貨色,可一旦當了皇帝,那自信心一下子便滿了出來,賜婚就一定不委屈她?他這是哪來的信心。
不過顧長歌沒有頂嘴,只乾笑了幾聲道:“皇上,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罷,想來應該不會勞煩您的。”
景帝突然沉默了下來,他不語,顧長歌也不敢說話,兩人當木頭杵了半晌,就聽景帝淡淡道:“長歌,做皇帝好嗎?”
顧長歌心頭一突,點頭道:“既然世人都爭着搶着做,那定是個好的,不過皇上放心,我端王府只愛紅塵,不喜廟堂,並忠君愛國,要是哪個小人起了不臣之心,端王府定爲皇上排憂解難。”
景帝頓了頓,苦笑道:“朕只問了一句,你便解釋這麼多。長歌你瞧,這便是高處不勝寒。”
顧長歌搖了搖頭,“皇上說的不對,高處並不止寒,還有暖,暖天下子民,暖高堂父母,暖妻兒,庇護子子孫孫,這些,都是低處做不到的。”
“所以說,朕該感謝座下的這把龍椅?”
顧長歌點頭,“皇上覺得如何,那就是如何。”
卻見景帝搖了搖頭,略帶酸澀道:“可朕暖了所有人,卻失了心頭之愛。護住她們,卻得不到最想得到的人,朕做皇帝還有什麼意義。”
顧長歌想說,果然得不到的才神聖,就算那個女人還活着,隨着時間推移,待他睡過越來越多的女人,也不見得會有多珍惜當年所愛吧,唉,您老雖是皇帝,可也不能太不知足不是!
顧長歌想了想,輕聲道:“逝者已逝,皇上節哀!”
初冬時節颳着呼呼寒風,景帝一身明黃大裘,望着眼前點點飄雪的枯鬆矮木,睿利的雙眼似在追憶,憶起遠久得差點讓人從記憶裡淡去的人兒,不由悲從中來。
當年總角之歡,如今天人相隔,到後來誰欠了誰,誰變了心,已經不重要了。顧長歌知道,那段記憶,景帝怕是永遠不會忘記了。
想到這件事情,顧長歌心裡不住吐槽,你丫的就會裝,現在傷心個毛線,那姑娘不是你親手殺死的嗎?爲了皇位殺死個女人,你自己都覺得划算,現在什麼都得到了,卻跑來傷心,矯情個啥?
與景帝說了一會兒話,開解了他一會兒,顧長歌便回端王府。
紅袖恐她凍了病來,早早準備了熱粥等她回來,房中火爐燒得旺,待顧長歌暖和了身子,暗衛去查的結果也出來了。
那引路的宮女雖是太皇太后宮裡的人,但卻與皇后的貼身婢女有來往,而今日慧敏長公主帶和佳郡主齊芫離開太皇太后殿後,又去拜訪了皇后。
是皇后要算計她嗎?
印象裡的皇后曾是京城才女,當年皇親貴胄幾乎都想摘的一朵明珠,這女人精明的很,就算要對付她,也不會使出這種低下的手段纔是。那皇后爲何刻意讓她走錯路,想將她帶到哪裡?若說是加害於她,又說不通。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呢!
紅袖思索道:“會不會有人想見郡主,所以借用皇后的手帶郡主前去?”
顧長歌白了她一眼,“你家郡主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搶手貨,也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金絲雀,只是想見一面,用得着這麼大費周章?還借皇后的手,天底下能讓皇后爲之做事的沒幾個。”
紅袖點了點頭,兩主僕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麼,紅袖便道:“不若問問齊世子?”
顧長歌也相信齊成染的智商,只是……昨晚才鬧不愉快,現在就巴巴去問,豈不是太沒脾氣了?不行,再等等,先晾他幾天,一定要讓他先來找她。
“等幾天再問,咱們先去逛會青樓,聽會兒小曲。”
開玩笑,她是個有脾氣的人!
“成染,此番回京,有何打算?”
齊成染被齊國公叫到書房商討。因以前的齊成染胡鬧不少,整日跟在顧長歌轉悠來勁,卻從不考慮前途,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身爲國公府世子卻仍是無官無職,白身一個。
齊成染知道齊國公的意思,點頭道:“成染並無想法,全看父親的意思。”
齊國公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聽說了慧敏長公主對顧長歌的打算,本以爲齊成染會鬧,不想他卻沒反應,心下更是滿意,連帶着鬧出未婚先孕那檔子事兒的怒火也散了許多,到底是親生兒子,知道他對顧長歌的情誼深,聽從慧敏長公主的安排心頭定有不痛快,便也適當安慰。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郡主的事情,你母親的打算都是爲你,不可傷了母親的心。”
齊成染面上點頭,心裡卻是冷笑,他在意之處不是傷母親的心,是在意國公府的臉面吧,畢竟這件事情不光彩,按照慧敏長公主的處理便極好。可惜了,他並非逆來順受,長歌也不是逆來順受之人。
兩父子的交談,齊成染話不多,但似乎句句都能讓齊國公舒坦,沒了齊二爺在旁,齊國公漸漸對這個兒子改觀,覺得幸好滄州之時沒動廢世子之心,長此下去,齊成染定能光耀門楣,將國公府更上一層樓。
不過,齊國公似乎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道:“成染,成玉的事情你如何看待?”
齊成染道:“此事父親已經盡力,但這個結果……想必,想必二叔定能理解。”
齊國公盯了他半晌,細細打量他的神色,不多時笑了幾下,“當是如此,成染,日後多照拂你。”
齊成染點頭,俊臉上卻多了幾分欲言又止,齊國公看得滿是疑慮,問他何事如此。
齊成染卻搖頭道:“罷,許是兒子想多了。”
出了房間,國公府的後花園花開正好,齊成染轉了幾下,瞧見齊瑩與齊芬亭中細語,丫鬟奴僕都屏退下去,明面似兩姐妹談心,但暗裡卻多了絲詭異。
齊成染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在亭外的某處獨自站了會兒,魏無極的武藝已恢復了些許,此時聽到亭中話聲還是不成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