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顧長歌早早起來,放了一隻信鴿。
齊成染問她信中內容,顧長歌道:“離開錦城已半月有餘,總得給哥哥報信兒,讓他趕緊死回來,否則王府失竊,損失你賠?”
“端王府精英無數,失竊?你多慮了?”
顧長歌白了他一眼,“好吧,口誤。我是擔心錦城沒個人,到時候皇帝怪罪下來。”
“嗯。”齊成染點點頭,又問:“你不打算回錦城了?”
顧長歌搖頭道:“不回了,我隨你回京城。你雖變聰明瞭,但京城誰不聰明?我怕沒了我,你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皇帝雖讓她一家待在錦城,但很多時候只家裡有人在守在錦城便好,而她是個女兒,要求更是不多了,幾乎是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
齊成染笑了笑,“對我這麼沒信心?”
“嗯。”
齊成染不想鬥嘴,只問道:“查到財務了?”
顧長歌正色了臉搖頭。
齊成染皺眉想了想,提議道:“既然齊芬有事需要母親,便給她一個投其所好的機會。”
顧長歌隨即拜訪齊芬。
於是,齊芬又去找趙姨娘談心。
事情出其的順利,只半天,便將相關事情全部弄清。
齊府倒是沒大的財產支出,但三天前,齊二爺的某位商戶朋友卻丟了一批貨,據說這批貨價值連城,那商戶朋友還因此好一番捶足頓胸。
儘管趙姨娘有她自己的路子,但顧長歌還是有些不可思議。家裡有一位這樣的姨娘,齊二夫人的日子該有多憋屈啊!
事情明瞭了。
價值連城的錢,總不會只買毒藥吧!
也就是說,刺客定會有,但並不排除還有下毒的可能。
顧長歌想了又想,愣愣說道:“怎麼有種做無用功的感覺,特麼的這不查了跟沒查一樣?”
“也不能這麼說,此次進齊府,至少我們知道齊府後院的和睦程度。”
齊成染笑着讓顧長歌寬心,又道:“好了好了,總之既然無法確定二叔動向,不若我們做回引子。”
“引子?”顧長歌一驚,“你要以身犯險?”
齊成染淡淡道:“不付出點代價,怎能拿到想要的?”
“可是……”
顧長歌也知道這個道理,換了別人,她定欽佩加贊成,可對方是成染……她猶豫了,雖然成染的心思細密,她並不覺得他會被齊二爺那等貨色算計到,但萬一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事有異數,這可是玩命的事兒。
顧長歌不同意,齊成染勸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實也沒什麼。”
顧長歌搖頭,“不行。”
齊成染突然笑了起來,笑得顧長歌莫名其妙的。
直到顧長歌的臉掛不住了,才道:“逗你玩呢!你想哪裡去了,我說的代價既非上刀山,也非下火海,不過再做點事情引得二叔忌諱,提前下手罷了。”
“你丫的真不是人,害我如此擔心。”顧長歌一拳打在齊成染前胸,氣憤之餘,使足了力氣。
本以爲以齊成染的身體必定後仰,卻不曾想這隻半個多月的鍛鍊已經奏效,這丫的面不紅氣不喘,只一臉含笑地看着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她不敢對視他的眼。
齊成染說得代價確實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兩天後,八少爺齊成禮一夜未歸,齊二爺甚爲憂心,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兒,差點動用滄州所有的勢力尋找,然而第二天齊成禮自己高高興興地回來了,桃花臉抑制不住激動之色,對齊二爺介紹身旁美人:“他叫詠兒,是兒子的救命恩人。”
一場俗套卻並不合常理的美人救英雄的故事!
美人出生平凡,英雄高門顯赫,一場美麗的邂逅改變了美人的命運,於是,虎躍龍門,命運的軌跡從此改變。
詠兒面露羞澀,不時含羞地看看齊成禮,又不時看向齊二爺,有些畏懼齊二爺,憂色顯然。齊成禮低聲在她耳邊說着話,似乎是在安慰她不用怕,這是他的家。
這個詠兒……齊二爺只覺得渾身冰涼,兩耳嗡嗡作響,再聽不到任何聲音,踉踉蹌蹌地朝書房走去,差點摔跤也毫不自知。
張浩雲深深地看了眼幸災樂禍的顧長歌,也跟着走向齊二爺的書房。
書房裡齊二爺的臉色沉得嚇人,連張浩雲也不敢順其龍鱗,甚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候在一旁,等主子下令。
齊二爺額上青筋跳了跳,駭人的臉色彰顯了憤怒。除了嫡長子的身份,除了國公世子的地位,這個以前他從未睜眼瞧過的侄子,不知何事開始,心機變得可怕,運籌帷幄得讓人心驚。他不住想,若是在他幼時就下狠手……一時鬆懈,終於養虎爲患。
還沒到京城,但願,一切還來得及。
“動手吧,不必再等。至於那個詠兒,既然回來了,想來也是不需要命了。”
知道齊二爺要動手,顧長歌召集了所有隨行的暗衛,日夜守衛在她和齊成染身邊,半點馬虎不得。
但齊成染卻不認同,最後雙雙談論之後,竟什麼人也不帶地跑去逛街!!!
逛街的結果,自然……不用多說了吧!
當時顧長歌挑中了一套裙子,全白不參半點雜質。裙子下襬有些蓬鬆,似乎被什麼東西支起來了,但伸手摸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此爲特別一。更特別的是,這件裙子竟然沒領子,沒袖子……胸爲抹胸。
顧長歌想到母妃常說晚禮服,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心裡有些躍躍欲試,但也知道如今關鍵時期,齊二爺的刺客馬上就到,萬不得出一點岔子,便只得先付了賬,讓掌櫃包下送去齊府,待危機一了,回去慢慢試。
“這件裙子,不要穿了。”齊成染看着店裡夥計將裙子包裝好,眉頭緊皺。
顧長歌搖頭,母妃在家都穿過露肚子、露背、露大腿的衣服,她只露個手臂,如何穿不得?
齊成染正要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然而霎時間,一陣刀光劍影襲來,他眼疾手快地將顧長歌拉入懷中,奔到鋪子外面。
暗衛只是隱去行蹤,但需要的時候,則會立刻衝上來。
一批暗衛抵擋住了一夥布衣裝扮的殺手,還沒喘過氣來,另一幫殺手已經來勢洶洶。
齊成染利索掏出懷中一物,朝空中一放,五彩嬪紛的煙花衝上雲霄,瞬間爆發。
“求救信號?”某殺手冷笑,“可惜,來不及了。”
顧長歌面無表情道:“殺人的時候還有心思說話,看來並不是合格的殺手,當心小命休矣。”
齊成染從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煙花放出,他並不停留,護着顧長歌撤退到安全的位置。因爲才重生半月,儘管半月來每天都加緊鍛鍊,但這具身子不論武功還是靈敏度都還沒恢復。而顧長歌的武功也是個半吊子。
於是,在掩護自己與懷中人的同時,不多時,齊成染身上已不下五處刀傷。每處傷口都在往外滲血,他沒吭一聲,顧長歌卻擔心得不行。
滄州的官兵趕到時,一名殺手的劍正刺入齊成染的前胸。整劍沒入,穿透了他的身體。
顧長歌雙眼驟然猩紅,雙手慌忙捂着他胸前如柱般的鮮血,但卻並沒有一點作用。
眼淚如斷線的風箏,模糊了她的視野。
殺手死的死,傷的傷,但生擒了兩個活口,爲防止咬舌自盡,咬破牙齒裡的毒藥什麼的,還特意擰錯開了下巴。
寂靜連針掉地聲都能聽到的周圍突然有了活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顧長歌心疑看去,那是一張成熟的臉,與齊成染有幾分相似,經過歲月的磨練已不再如當年俊美,卻同時多了幾分穩重。
齊國公急迫地朝齊成染走來,看着這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兒子,沉聲道:“立刻帶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