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拿出蔣榮的生平資料,擺在齊芫面前,讓她看。
蔣家其實起初也是個小世家,祖輩都有做官的人,只是蔣榮爺爺這輩開始衰落,好似得罪了什麼大官,備受打壓,蔣榮的父親只在青州城做了個小官,勉強養家餬口,名聲略好聽,但半點積蓄都沒有,連齊家這樣的簪纓世家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蔣榮的母親出身不高,某知縣的女兒,育有三子一女。
長子蔣文,娶了商戶嫡女以後,這才讓蔣家清貧的日子變得富足,次子蔣武,娶的是青州知府的庶女,蔣榮排行老三,家中幺兒,甚得蔣母喜愛,有多喜愛呢,蔣家蔣文沒娶商戶女之前,能夠忍着一家清貧的日子,讓全家緊着褲腰帶,只爲供蔣榮讀書。
蔣榮不負衆望,弱冠的年紀便考取舉人,而後進京城參加秋闈。
他帶了足夠的銀兩上京趕考,然而途中遇到劫匪,丟了全部的銀錢,狼狽來到京城。因爲讀書,兩位哥哥雖然沒說什麼,但家中長期供養已經讓兩位嫂嫂不喜了,家宅不寧,蔣母爲此操碎了心,是以,一來蔣榮不願再讓母親操心,二來落不下臉子,便將劫匪洗錢的事兒瞞了下來,自己靠戲寫本子賺錢。
齊芫看完,不由讚道:“不願母親操心,一個人抗下秋闈的負擔,他真有孝心。”
顧長歌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說他大男子主義,落不下臉子來呢?”
齊芫搖頭,“三嫂,你是不是對他有偏見,怎麼這麼說他。對了,你說的計劃呢?”
“咱先不談計劃,齊芫,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他的家庭,有何感想?”
齊芫想了想,一臉懵逼地看着她。
顧長歌輕捂額頭,耐心地道:“他家裡窮……”
齊芫皺眉,“我不在乎,他家沒錢,我的嫁妝總歸不少,便是他家沒進項,吃我嫁妝總能吃一輩子吧!”
“額……我是說窮人志短,你和他並不在一個圈子,你覺得你們會有共同話題?吃你嫁妝,齊芫你這樣還不如養面首呢。”顧長歌嘆道,接着對白芷道:“白芷,我就事論事,咱們現在爲齊芫出主意,你別多想了哈!”
白芷表示沒事,應和着點頭道:“確實如此,這麼多的嫁妝還不如養面首,你有心供養人家一輩子,人家不一定買賬,指不定給你使絆子,讓你不快。養面首多方便,你說一他們不敢說二,你往東他們不敢往西,沒那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齊芫有些不悅,“你們怎麼能這麼說,我相信蔣家人不會使壞對我不好,便是有這個心思,我是齊家的女兒,她們敢這麼對我?”
“有些事情沒有經歷,是不能感受到的。”顧長歌耐心道。
齊芫卻道:“我意已決,你們不用說了,三嫂,直接說你的計劃吧!”
好吧,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缺失,和這樣的齊芫說話有些累,既然她聽不進去,便只得實施計劃了。
“你不是想嫁他嗎,那我們就先去他家看看,待上半個月,到時候只要你還想嫁他,我和你三哥不但不會反對,還會勸說慧敏姑姑答應,如何?”這是齊成染的注意,忠言逆耳,便順着她的意,看看蔣家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
齊芫驚了驚,明顯沒想到這個,有些無措道:“這不好吧!”
顧長歌道:“你是擔心外人的看法嗎?沒事,我們先去溫泉山莊,再暗中去蔣家,觀察完後再回來,謹慎些,外人不會察覺的。”
齊芫不喜歡盲婚盲嫁,她和成染也不喜歡,這就最好,去蔣家瞧瞧,進去觀察蔣家到底哪樣。
於是,五天後的蔣家門口遇到來了一幫女子,由蔣母領着進了蔣家,蔣文之妻蔣大嫂與蔣武之妻蔣二嫂得知婆婆上香回來,忙迎了出門,見到幾個陌生的面孔,二位對視一眼,滿滿的疑惑。
蔣母解釋道:“我此次上香遇到劫匪,多虧了這三位姑娘的護衛,這才免遭此劫難。”
蔣大嫂蔣二嫂聞言,忙多謝相救,道做牛做馬相報云云。
這救人的三位姑娘,自然是顧長歌等人。此次,顧長歌三位以姐妹相稱,顧長歌爲長,白芷爲次,齊芫是小妹,護衛全部都由暗衛所扮,至於蔣母所遇到的劫匪,也是巧合,她們趁着蔣母與蔣家小妹上香,本想套近乎,卻天賜良機,滅了劫匪,這親近一下子就有了。
顧長歌幾人是打着千里尋親的理由,爲齊芫的閨譽,特地化妝改容貌,連名字都有改變,現在,顧長歌叫顧大娘,白芷叫顧二孃,齊芫叫顧三娘。
見蔣家兩位嫂子道謝,顧長歌忙道:“快別多禮,不過誤打誤撞,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相信不止是小婦人,誰都會如此。”
蔣大嫂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別這麼說,你救了婆婆,便是我的恩人,是蔣家的恩人,別說是道謝,便是讓我蔣家將你供着,也是應該的。”
這話說得,不知道是蔣大嫂不會說話還是有意刁難,顧長歌笑笑不接話,蔣母微微沉了臉色,訓道:“有你這般對待恩人的?有你這麼說話的?”將蔣大嫂說得垂下頭,又話鋒一轉,對顧長歌說道:“不過她有句話還真對了,你是我蔣家的恩人,便是我全家供着,也是應該的。顧家侄女,你家護衛今日爲了我這老婆子死傷慘重,只剩下你姐妹三個和丫鬟們,這如何能走千里尋到親人?不若先去信給家中,吩咐再送護衛,這段時間便待在蔣家休養生息,如何?”
蔣家兩位嫂子連連稱是。
這就是目的啊,看來方纔在馬車上沒白暗示,顧長歌遲疑着說道:“這……這不合規矩……”
蔣母勸道:“若不是我這老婆子,你們姐妹何至於如此?女孩子出遠門最是不易,山匪流寇橫行,只恨蔣家無能,沒有多出的僕人護送你們上路,如今爲了你們安全,也只有暫留在蔣家,送信給你們家人了。顧家侄女,如今你四個月的身孕,哪能大意了去,還有你這兩個妹妹,花一樣的年紀,外人那些人能不惦記?”
“這……”未免顯得太心急,必須反覆考慮,不能答應快了。
蔣家小妹蔣清荷眼露一分不屑,聽說這三姐妹是商戶女,她哥哥卻是要考功名的,士農工商,她馬上就是官家小姐了,身份怎麼着也比這三姐妹高,是以不管做什麼,她都是不屑顧長歌等人的。嘴上卻道:“是啊,顧姐姐,娘說的對,你們沒有護衛,外面路上不安全,就先在我家待些時日,不急着趕路。”
顧長歌想了想,真誠道:“多謝伯母,兩位嫂子,還有蔣妹妹的好意。”轉頭對白芷齊芫道:“你們意下如何?”
白芷與齊芫齊聲道:“我們聽姐姐的意思。”
顧長歌反覆斟酌,這才點頭,“便依伯母好意了。”
“這就對了。”能爲救命恩人做些事情,因那幾位護衛的死,蔣母心中的愧疚這才舒緩了些,忙吩咐下人爲這姐妹三人準備廂房,好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