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非常執着,逗得齊成染的臉從起初的薄紅漸漸轉黑髮展,一句話也不與她說,偶爾狠瞪他幾眼,忒可愛,顧長歌暗裡偷笑。到了回家之時,又知道追問的另一好處。
“別以爲你不答便能糊弄我去,本郡主從來都不是可以糊弄的,今不答,追你家去。”
齊成染看了她一眼,不說話,自個兒坐上馬車,沒等顧長歌上來,便吩咐車伕駕車。
“……”
不像話,不像話。顧長歌心裡咆哮幾句,忙吩咐暗衛將她帶入馬車。
大街上,齊成染是不可能喚出高手阻攔的,於是顧長歌成功進入車裡。
他似乎真的惱了,兩人挨着坐,不論她說什麼都不理不答,只一個勁兒的看書。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顧長歌不禁心裡發虛,不斷找話。神馬他衣服顏色好啊,大方得體啊,神馬他性子越來越安靜,越來越高冷啊,神馬他最近長得越來越帥啊,神馬他努力,回家路上都在看書啊。胡亂找話,滔滔不絕,最後還是齊成染不勝其煩,淡淡道:“想進我家就安靜些,你吵到我看書了。”
顧長歌一喜,抱着他的手臂道:“染染對你真好。”雖然這麼輕易答應讓她進府,但顧長歌沒多疑。
齊成染斜睨手臂上的雙手,“拿開。”
“真惱了?”顧長歌拿開。
齊成染輕輕點頭,卻道:“不過已經惱過了,叫你拿開,只因爲耽誤看書。”
顧長歌喔了聲,湊過去瞧:“什麼書這麼好看?”
一見竟是大魏近幾年朝事記載。
顧長歌摸摸下巴,不知是否巧合,齊成染看的這本記載,竟是從魏無極把持朝政開始的。這個時候的她只停留在男女情事上,並未多想,只覺得莫不是因她暗戀魏無極幾年,這廝吃味,便想學魏無極討她歡喜?
想着想着,顧長歌又一番感動,連帶着還有些心疼,便道:“其實你沒必要學魏無極的,他是他你是你,爲我刻意去學他,丟了自己倒不好。”
齊成染微愣,隨即笑道:“長歌說的是。”
顧長歌笑道:“這就對了,咱家成染是最好的,他魏無極不過佔盡時機讓我先動心而已,在我心裡,成染可比魏無極重要多了。”
齊成染卻微微低了頭,顧長歌不明所以,還以爲他不相信自己,正想再說,卻聽他問:“人總是會變的,也許有一天,我會變得再不是以前的自己。屆時,長歌還會在意我嗎?”
顧長歌想了想道:“會吧,只要你是成染,變成什麼樣兒我都不在乎。”
只要他是成染……齊成染沒再說話,雙眸盯着手中書籍,竟愣愣地走神了。
顧長歌覺得這廝有點不對勁,試着問道:“染染,你可別多想啊!咱倆多年情分,我一直都記着呢。”
越說,他心越亂。
他忍住慌意,嘆息一聲,淡淡道:“我明白,看書吧。”
“喔。”
事關魏無極,顧長歌也生了興趣,湊上前來與其一同看。
這段寫的是魏無極率魏軍擊敗燕軍,戰後凱旋迴朝,趁正勝風頭,火速奪權,架空魏皇,彼時兵權在握,朝中無人敢觸其逆鱗。嗯,記載朝事的同時,也記載魏無極與洛相千金如何胡來,看得顧長歌心生好一頓怒火。
“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還真沒錯,不是這賤人,魏無極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了。”顧長歌憤憤道。
齊成染淡淡笑道:“你別惱,事情都過去了。”
“可惜了魏無極啊!”
齊成染心情好了些許,笑道:“沒事兒,吃一塹長一智,他會長教訓的。”
顧長歌皺眉道:“人死燈滅,再教訓有何用?”
齊成染一怔,倒忘了他已經死了。
顧長歌看他怔神,暗道是否自己說錯話了,畢竟面對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卻爲另一個男人說話,難免不妥。因此轉移話題:“魏無極掌權後囚禁魏皇,怎就沒聽他母親的消息?”
齊成染半垂眼眸,狠色一閃而過,暗自琢磨憑齊成染的身份對大魏後宮掌握的程度,覺得差不多合適,才說道:“回京這幾月,我不止暗查北燕密史,連大魏與夏堂都一併查了,關於悅貴妃,魏無極雖捂得嚴實,但自他被魏無翎所害,其後此事便不再如先前難知……”
顧長歌直接催促:“說重點。”
“聽說,盛寵幾十年的悅貴妃,被魏無極關入冷宮。”
顧長歌驚詫:“他的親生母親啊!”
“她可有拿他當親兒?”齊成染冷笑,繼而意識自己情緒過大,忙道:“我是說,或許對魏無極而言,悅貴妃雖是親生母親,卻遠不及陌生人來得順眼。”
顧長歌漬漬兩聲,“看來又是一樁後宮秘事。”
齊成染有些遲疑,“你……可會覺得他冷血無情,六親不認?”
顧長歌搖頭,“哪會,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我父王母妃一樣待子女,我是運道好,魏無極若沒我運氣,怎能強要求他如我一般待父母親呢?魏無極能鍾情洛家賤人那麼久,對她那麼好,可見魏無極不是冷血之人,若悅貴妃待他真心,嗯,咱還不說真心,只要待他面上能過得去,相信魏無極絕對不會這般對她,我相信魏無極的爲人,悅貴妃如此下場,絕對是有原因的。”
“唉,你別多想哈,容我說話實話,我覺得他的童年肯定沒有你我幸福。可惜在他最苦的時候沒能幫他,否則我這麼個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寶寶,他怎會不喜,要讓我早點遇到他,哪能讓洛家賤人得到他的心。錯了好時候,鬱悶!”
齊成染面容動容,恐顧長歌察覺,微微低着頭。
她說她沒能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他,其實他一生有兩段寒冬,一是兒時無助,二是此時失勢,她沒能趕在第一次,卻在此時幫他不少。
又聽顧長歌問悅貴妃現在近況。
齊成染輕輕搖頭,“魏無翎得勢,帶走悅貴妃,如今不知具體如此。”
顧長歌沒再問了,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離齊國公府還有一些距離,她小睡了會兒,醒時齊成染還在看書,他的臉上泛起一絲笑,看似笑卻又不像,似淡淡的嘲諷。
他的肩膀很寬實,她靜靜的靠着,突然說了句,“成染,與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以前的安心,是因爲他從來都不會算計她,現在的安心,是因爲他整個人都讓她很踏實。
齊成染輕嗯一聲,寵溺道:“快到家了,再睡會兒?”
顧長歌搖搖頭,已經睡過了不想睡。
馬車走得很平穩,車內暗暗的,專注書籍的男子側臉映入眼簾,本就生得俊美,如今氣質突變,又是安靜的環境,顧長歌只覺得男子渾身對她都是勾引。
顧長歌琢磨着,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機揩油,她就不信顧。
“成染……”
齊成染嗯一聲,卻不轉頭。
顧長歌翻一白眼。見她無話,齊成染一邊看書一邊道:“你說,我聽着。”
“……”知道他能一心二用,只是她意不在他聽,而是想趁着他轉頭吻他,聽母妃說,偶像劇裡都是這麼演的,怎得她卻不好用。雖然,她不知道何謂偶像劇。
許久未聽她說話,齊成染心下奇怪,便主動問道:“長歌想說什麼?”
“我……啊……”
身側人兒突然渾身緊張起來,他一側目,只見她雙手捂住肚子,面上滿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他心一緊,正要說話,才張嘴,卻見她的臉立刻漾開笑容,登時心知她方纔全是妝模作樣,正要後側,卻已是來不及了。
顧長歌琢磨了那麼久的心思,怎能容他躲過,此刻狼性大發的她,直接將他撲倒,壓他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