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經齊成染又一次解說的齊芫飛奔至齊瑩房中,說道:“六姐,我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了。”
“哪件事情?”
“就是恪兒那件事情。”齊芫憤憤道:“太過分了,不曾想到,那些人竟然這麼對六姐你。”
昨日便聽說齊芫暗下查這件事情,齊瑩心有觸動,也有忐忑。畢竟,若齊芫知道她母親慧敏長公主並沒爲她和娘伸冤,會是怎樣的局面。
可現在,齊瑩不由心生疑惑,齊芫既知道真相,卻爲何只是憤憤,而沒有難受,難道她還不知道慧敏長公主的心思?
齊瑩略略思襯,開口道:“沒事兒九妹,已經過去了。嗯,大伯母怎麼說?”
齊芫面上顯出幾分內疚,看着齊瑩的眼睛道:“六姐對不起,母親受下人矇蔽,沒有查出真相揭露趙姨娘那罪魁禍首來,我替母親給你道歉,六姐不要怨母親好不好?”
聽到這裡,又想起齊芫每日都去齊成染房中,齊瑩哪還有不明白的,只一瞬間的愣然,隨即便道:“無妨,大伯母管理整個國公府,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且大伯母證明了孃的清白,六姐仍是很感激大伯母。”
齊芫激動之色不溢言表。
齊瑩心裡無比羨慕齊芫,她有位長公主母親,又運籌帷幄的哥哥,什麼都不明白的時候,自有人爲她考慮。如這件事兒,爲了她和自己的情誼,三哥教導她的同時,刻意瞞了慧敏長公主的事兒。
齊瑩嘆完,又聽齊芫內疚之語,“因爲母親的疏忽,害得二伯母的牡丹頭飾被齊芬拿走了。”
齊瑩搖頭,“頭飾而已,她齊芬想要,給她便是了。”
“可那是二伯母的嫁妝,將來是要留給六姐你的,即便不給六姐,也不能落到那些個賤人手中。”
“罷了,事已至此,再是惱恨也無用。”想到齊芬夫家的情況,齊瑩眸中閃現一絲鋒芒,有時候,時間也是一種殘忍的報復。
“可是……”
齊瑩笑道:“好了九妹,別可是了,陪六姐院中走走?”
齊芫點頭。
不多時,兩姐妹身披大裘,走入國公府的後花園,其後跟着一衆奴僕。
看那臘梅開得正盛,齊芫伸手摘了一隻,放在鼻子邊聞花香,神色怡然道:“六姐,天雖冷,可走這一圈心裡卻美。”說罷嘆道:“這麼好的梅花,可惜生在嚴寒之日,若爲春秋爽朗之時,便再好不過了。”
齊瑩笑道:“梅之所以造就不凡風骨,就是因爲其環境嚴寒,若依九妹之話生於春秋,那麼梅,也配不上其花中君子之稱了。”
齊芫想想笑道:“六姐說的是。是芫兒想得少了。”
齊瑩笑笑,晃悠一圈,心情明顯好了起來。
那邊,趙姨娘與齊芬緩緩而來。
“這陣子,八弟更得父親喜愛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姨娘的好日子便會來了吧!”齊芬笑道,那張貌美傾國的臉滿是得意,庶出又如何,嫡親弟弟混出了頭,日後回孃家照樣能橫着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八弟得勢,齊瑩就只能看她臉色。
趙姨娘臉上也不住浮現笑容,“是啊,你八弟這邊,姨娘是不怎麼擔心了,你十二弟還小,也不需姨娘多費心,倒是你,出嫁在即,可準備好應對夫家?”
齊芬笑道:“我嫁的是嫡子,爲正妻,那侍郎府的主母爲我嫡親婆婆,相公是讀書人,前途尚好,需要我操心的,應是不多吧。”
趙姨娘卻不認同,“你這婚事是我託了人去打聽的,這侍郎府乃百年世家,規矩大得很嘞。便是爲嫡妻,正經媳婦,也不該大意。後院之爭可大可小,你目前所見,不過閨中的小打小鬧,閨中之爭,你若技不如人,便也只是受些罰挨些罵,但你去別人家爲人妻可不同,若敗了,當是性命攸關。”
齊芬不以爲意,覺得趙姨娘沒分清楚,她是拿自己的處境來分析她的處境。這兩者能等同嗎?趙姨娘爲妾,世家大族忌諱寵妾滅妻,對妾可打可殺,所以姨娘沒混出頭前過了好些如履薄冰的日子,然而她卻不同,她是正妻,若她無故死了,世家不忌諱名聲?且在她所眼及之處,夫人蠢笨,父親不喜夫人,可身爲嫡妻的夫人每次犯了錯,不還只是訓訓便罷,哪裡如姨娘所說的丟了性命。
齊芬不信,但想着自己以後嫁人,若在婆家受了苦,還得倚仗趙姨娘向父親吹枕邊風爲她做主,萬不可惱了她,因此便道:“芬兒知道了,這麼大了還讓姨娘操心,芬兒這心裡着實過意不去。”
趙姨娘輕嘆,“誰讓,我是你的姨娘。以後嫁了人,遇到事兒,便再沒有我爲你解決的了。”
齊芬想着也有些傷感,母女之情,臨嫁時分多有不捨。想着想着,便不由流下淚來。
齊芫恨恨地看着趙姨娘與齊芬的方向,低聲罵道:“不要臉的兩賤人,竟然搶二伯母和六姐的東西。”
齊瑩眼眸微轉,沒有應答,又聽齊芬憤憤:“妾本就是個玩意兒,二伯母當年心慈不約束她兩人見面,現在倒還母女情深起來。按規矩來,二伯母纔是齊芬母親,那趙姨娘不過是個妾。”
“妾又如何,現在她日漸勢起,再要對其約束,已是不能了。”齊瑩淡淡道:“罷,隨她們去吧,六姐相信,惡人自有惡人收。”
齊芬聽罷笑了,“六姐說的是。”
“六姐,九姐,可巧遇上你們了。”
兩人側目,卻是一臉笑意的齊茹。
齊芫心裡一陣寒惡,忍不住道:“我們來逛園子,你怎麼也來了?我看不是巧合吧。”
齊茹笑容不改,“九姐說笑了,茹兒沒料到六姐和九姐在此,也不是來逛園子的。方纔做了兩筆針線,略有不懂,便想着問問母親。”
齊瑩皺眉,“你有何不懂,只管問嬤嬤便是,何苦勞煩母親?”
齊茹道:“我與母親相處不多,正是培養感情的時候呢!且六姐嫁了,母親身旁無人,少不得需我孝敬。”
袖裡的雙手緊攥着拳頭,齊瑩終是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