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年9月20日上午九時,巴西共和國方面對外宣佈,9月14日至9月19日期間,經歷近一週大戰,巴西軍隊成功佔領亞松森,擊斃敵軍一萬餘人,取得了對巴拉圭戰爭的決定性勝利。
次日,針對巴西共和國方面做出的外交宣言,漢國方面鄭重回應,一方面譴責巴西共和國軍隊肆意虐待、殺戮被俘虜巴拉圭士兵的可恥行爲,號召殘存的巴拉圭士兵、百姓團結在漢國方面的指揮下,堅持對巴西共和國方面作戰的政策不變,
另一方面強調漢國增援巴拉圭的決心不會因爲亞松森的失陷而有所動搖,漢國方面依舊會接受林奇夫人和小洛佩斯五子萊奧波爾多(1862年生)的請求,繼續向巴拉圭境內增調援軍,反擊巴西共和國軍隊的侵略行爲。
9月22日,受本土方面命令,加快急行軍速度,沿途突破數個巴西共和國所部設立的水上障礙後,五萬餘名漢國軍隊抵達聖安東尼奧,與亞松森的直線距離,縮短至100公里以內。
9月23日上午七時,秉承原有作戰方案,漢國陸軍第一師(禁衛師)師長,兼亞松森戰線總指揮陳宗柏,於聖安東尼奧下達最新作戰指令,命令吳鳳典所部第五師、陳德潮所部第二混成旅、李英所部第三混成旅等部近5萬人,跟隨戰線總指揮部,下船行軍,沿着聖安東尼奧、埃利薩鎮、蘭巴雷等沿岸路線,向當面巴西共和國軍隊進攻,以期配合海軍內河艦隊,前後夾擊,完成消滅巴西共和國軍隊主力的戰略目標。
9月23日上午八時,執行亞松森方向作戰計劃的漢國軍隊一分爲一,一支以海軍內河艦隊爲主,總兵力約1.5萬人的水上進攻部隊,繼續沿着巴拉圭河,朝着不遠處的亞松森外港比耶港方向前進,而另一支接近5萬餘人,充當陸軍進攻矛頭的主力部隊,在進軍命令下達至各個基本作戰單元后,便迅速行動了起來。
上午八時四十一分,一支總數約1200餘人,由騎兵、工兵、步兵、炮兵組成的混編部隊,在巴拉圭嚮導的指引下,最先離開營地,向埃利薩鎮方向進發。
下午四時二十七分,漢國陸軍第五師、獨立第二混成旅、獨立第三混成旅相繼完成開拔準備工作。
下午五時二十分,擔負偵查、警戒任務的突擊混編部隊傳回第一個情報,接到情報後,陳宗柏隨即下達第一道正式的作戰指令,命令陳德潮帶領第二混成旅所部立刻出發,加快速度前往埃利薩鎮與混編突擊部隊匯合。…………
五個小時之前,巴拉圭中部地區,一支千餘人的部隊,排成長長的隊列,突兀得出現在通往埃利薩小鎮的土路上。
烈日當空,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樹林和灌木,腳下是因爲飽受陽光炙烤,變得僵硬的土地。
狹窄的土路上,盡是部隊行軍踩出的灰塵,
前頭部隊剛剛走過,隊伍後列,士兵們的膠底布鞋踩在地上,激起一道又一道瀰漫的灰塵。
土路兩側的樹木明顯不缺乏雨水的滋潤,茁壯的支幹和茂密的樹葉伸向土路上方,將整條小路上方的空間完全遮蔽了起來。
夏日無風,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的阻隔,
投射出點點稀疏的光點。
士兵們雖然沒有直接暴露在陽光的直射之下,
但是,炎熱的天氣和數個小時急行軍的運動量,仍然使得他們的臉上都滲出了汗水。
汗水不停地從士兵們的身體中流出,
合身的灰色軍裝、軍帽最先被汗水浸溼,
流出的汗水夾雜着身上沾染的塵土,隨着行軍的動作擺動,不斷被甩在地上,匯聚成一片又一片微溼的泥濘地。
相對封閉的自然環境,周邊空氣中混雜着塵土、汗水、污垢的惡臭味以及長時間急行軍帶來的疲憊,使得部分士兵們的體力漸漸不支,不知不覺中降低了行軍的速度,落在了全軍隊伍的後面。
“蔡團長,部隊長途行軍四個多小時,是不是選擇一個合適的地點,讓兄弟們休息一會?”
隊列前方,一名騎着高頭大馬的軍官,對着另一名軍官詢問道。
“部隊距離埃利薩鎮還有多遠距離?”
“按照我軍正常行軍速度,傍晚六點之前,能夠趕到埃利薩鎮。”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四分,時間還來得及。”
蔡九騎在馬上,對了一下時間,然後點頭道:“戰前行軍,既需要把控時間,也需要保持一定的體力以應對突發的戰場情況。
張營長,通知隊列前方第四營的陳營長,命令他們立刻停下來修整。”
“是,團長。”
青年軍官應答過後,補充道:“部隊修整期間,要不要通知偵查部隊加強警戒?”
“旅屬偵查營二連距離我軍超過十公里,他們沒有配備新型無線電報機(漢國第一代電報機體量大,通信距離短,小股偵查部隊執行偵查任務時,不方便攜帶)。
直接派人通知他們太過浪費時間。”
蔡九思索片刻,吩咐道:“就不麻煩偵查營二連的兄弟們了,我們把部隊休息時間縮短至二十分鐘,讓陳營長派出兩個排的部隊擔任警戒,二十分鐘之後,部隊繼續上路。”
“是,團長,我這就派人通知陳營長。”…………
中途修整、歇息的命令通過傳令兵,傳遞到隊列前後各個基層作戰單元,
接到休息命令後,早已疲憊、勞累的士兵們,紛紛尋找儘量陰涼的地方休息。
不過,樹林內可供修整的陰涼地方畢竟不多,而且限於軍事命令,士兵不能離開駐留地五十米範圍內,因此,大部分找尋不到合適陰涼點休息的士兵們,只能坐在土路旁的大樹下,利用隨手摺斷的樹枝充當降溫驅熱的工具。
攜帶着小型山炮的炮兵、騎着高頭戰馬的騎兵、背上扛着步槍、腰間別着滿滿一圈手榴彈、單靠兩隻腳行進的步兵等兵種士兵,按照所屬兵種性質和身處位置不同,各自三五成羣坐在一塊休息,
許是因爲太過疲憊,部隊剛剛停下來休息的前十分鐘,數量超過1000人,隊列長度超過2公里的修整部隊,幾乎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
休息時間過去一半,經過短暫的休息,慢慢恢復了一部分精力的士兵們,也漸漸找回了原本的秉性,騎兵們一邊坐在軍馬旁,低聲談笑,一邊分享着發生在身邊的趣事,
而佔據士兵比例最多,行軍時最辛苦的步兵們,則一邊埋怨着他們的代步馱馬被炮兵、機槍連等部隊分走,一邊又帶有些許顧忌得,拿着他們的上司以及那些騎兵軍官們開玩笑。
臨時充當淄重兵角色的炮兵營、機槍兵連等部隊的士兵們,利用休息的間歇,看顧着身邊的馱馬、武器,
軍醫被派出去照顧因爲急行軍受傷、中暑的士兵,兩個排的警備士兵,也在距離土路兩邊數百米之外,建立臨時的隱蔽觀測點,爲部隊修整提供着可靠的安全環境。
修整隊列靠前位置,離開身下戰馬的蔡九、陳驢兒、孫應林、張石山等混編部隊主要指揮官,在稍稍休息數分鐘之後,便圍坐在一塊,相互間商討了起來。
“在我軍目前位置與埃利薩小鎮之間有一條河流阻隔,河流附近地區溼地遍佈,且沒有鐵路和公路等交通設施,行軍困難,
因此,在抵達埃利薩小鎮之前,工兵營所部需要在河上以及周邊溼地地區搭建簡易浮橋,以供混編部隊和後續主力順利通過。”
蔡九打開行軍地圖,指着用漢文標準的一個地點,對第五師工兵營營長孫應林吩咐道:“我軍預計今天傍晚抵達埃利薩小鎮,明天傍晚之前,孫營長有沒有把握能夠完成浮橋搭建任務?”
“蔡團長,根據巴拉圭嚮導提供的情報顯示,埃利薩小鎮南部河流上原本有一座石橋和兩座木製浮橋,如果巴西共和國軍隊沒有徹底破壞橋樑的地下基石設施,工兵營有把握能夠在十二個小時內,在被巴西軍隊破壞橋樑的基礎上,搭建兩座簡易浮橋。”
“9月20日凌晨,巴西共和國軍隊才初步消滅巴拉圭陸軍主力,現在不過是23日,距離巴西共和國軍隊進入亞松森城不到三天時間,即便巴西共和國軍隊佔領了埃利薩小鎮,也應該沒有足夠的時間對河上以及溼地中的橋樑設施進行徹底的破壞。”
與之前獲取的情報相對比後,蔡九分析道:“巴西共和國前線軍隊立足未穩,而且大勝之後,難免產生大意、鬆懈的情緒,所以,趁着當下巴西共和國軍隊對我軍主力進軍方向瞭解不足的機會,水上、陸上兩軍同時突進,說不定能夠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很有這種可能。”
自在秘魯當奴工時,便跟着蔡九的陳驢兒符合道:“巴西共和國軍隊訓練不足、軍紀敗壞,靠着數量優勢,欺負下失去小洛佩斯指揮的巴拉圭軍隊還算有優勢,不過要是對上本土軍隊,即便不考慮武器裝備的差距,他們也不是帝國軍隊的對手。”
“巴西軍隊的戰鬥力如何,大家都大致清楚,不過着眼於我部目前態勢,我認爲我們關注的重點不能只放在巴西軍隊身上,那些流竄在我軍作戰區域內的巴拉圭亂兵、部分對我軍抱有敵意的巴拉圭民兵也值得警惕。”
第五師二團七英營長張石山提醒道:“小洛佩斯活着的時候,雖然與帝國方面保持着正常的經濟合作,不過在軍事和政治方面,巴拉圭一直對帝國保持着強烈的戒心,受小洛佩斯和巴拉圭高層的影響,一些潰散在地方的巴拉圭士兵、民兵並不願意接受帝國方面的指揮與約束,反而在我軍行軍的路線上,偷襲、伏擊我軍小股後勤部隊和落單士兵,對於這部分人,在當前局勢下,我建議採取嚴正的處罰手段,一經發現,立刻交由憲兵部隊逮捕、審問。”
“巴拉圭人也不是全部擁戴帝國的統治。對於部分執意破壞帝國戰略的頑固份子,確實有必要對他們採取懲罰措施。”
蔡九點頭認同了張石山的建議,然後吩咐道:“張營長,從你部抽調一個排的部隊與炮兵馱馬部隊組成臨時收容部隊,專門負責接收、收容因傷、因病等原因,跟不上部隊行軍的士兵。”
“是,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