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甲板上的動靜過大,船艙裡的武裝水手以爲華工要暴動,紛紛簇擁到甲板上來。
“get out,right now!”黑洞洞的火槍對準黃平幾人,倘若他們稍有反抗,持槍的水手就會毫不猶豫的按動手上的扳機。
黃平老實的舉起手,身子蹲下來,把女兒護在身下,其他幾個華工見勢也不敢反抗,同樣順從的蹲下身子。
“把他們全都押下去!”大副見一夥華工不敢反抗,也沒問事情緣由,一揮手命令道。
“no,no,”肥胖水手夾在其他水手前面,阻止道:“您不能這樣,他們是我們幾個制服的,理應交給我們處置,您這樣做過界了。”
“閉嘴混蛋!這裡我說了算!”大副兇狠的看了肥胖水手一眼,厭惡道。
“他們可以帶走,把那個小女孩留下。”
肥胖水手畏懼大副的威嚴,妥協道。
“把下女孩留下,其他人帶走。”大副不耐煩的看了肥胖水手一眼,命令手下開始拿人。
兩個水手應命收起火槍,上前幾步把黃平和其他幾個華工隔開,大力拉扯黃平懷裡的幼蘭。
“阿爸,阿爸!”驚慌喊道,牢牢的抱着父親的肩膀不放。
黃平雙眼通紅,他很清楚女兒離開自己會面臨什麼命運,左手摟住女兒,右手摸下腰間彎刀,準備拼死一搏。
“住手。”一聲典型的客家話在這時響起,黃平擡頭看去,原來是前些天有過沖突的刀疤漢子。
刀疤漢子出聲過後,走到大副面前,低聲耳語幾句,大副點點頭,衝前面兩個水手示意,兩人立刻放開幼蘭,向後退去兩步。
“黃大哥,你們可攤上事了,洋大人說你們圖謀暴動,他們要把你們在其他華工面前集中槍決。”刀疤漢子一臉可惜道。
“王兄弟,前些天是我不對,希望你看在咱們都是客家人的面子上,幫我們一把,事情過後,我們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恩情。”
人離鄉賤,離開幾十年生存的老家,在洋人做主的苦力船上,黃平爲了女兒和其他同族的親人,不得不低聲下氣道。
“黃大哥哪裡話,前些天的事情我早忘了,怎麼還會計較。”
刀疤漢子笑盈盈道:“同族人有難,我把大家帶出來,自然不會放手不管,可是你們惹洋大人不高興,我也不好辦呀。”
“王兄弟,我這裡還有些零碎銀子,全都給您了。”黃平清楚刀疤漢子不會大發好心幫助他們,於是取出身上隨身攜帶的所有家財,取出捧在手上。
黃平一家的全部家財,隨身幾個漢子身上的錢加在一起不過十幾兩銀子,刀疤漢子右手甩了甩手裡的碎銀子,走到大副身邊,取出一大半交給他,用半路學來的英語道:“大人,他們身上的錢就這些,您先拿着,等他們回到船艙裡後,再讓他們掏錢孝敬您。”
“王,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放過他們,不然的話他們全部要以暴動罪槍決。”
大副隨手將零碎銀子揣進懷裡,傲慢道。
“大人寬宏大量,自然不會和他們計較。”刀疤漢子恭維一句,解釋道:“小人有一句話要勸告大人,這些人不是一般的農民,他們是前兩年造反鬧騰的長毛賊殘軍,每個人身上都背有人命,您把他們幾個殺了,剩下的人說不定就要暴動造反,除非把船上所有的壯年華工都殺了,不然隨時要擔心他們暴動,這樣一來,不僅航行一遭掙不到錢,還搭上幾百人的船費,老闆肯定不滿意。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他們剛纔的衝突只是小誤會,乾脆放過他們也省得給您惹麻煩。”
“嗯,你說的話有道理,我們來到遠東是爲了發財,如果能夠少惹麻煩我也不想多殺人,不過他們打了船上德水手,不加以處罰不能服衆,你去告訴他們,鬧事的人每人挨十鞭。”
“唉,小人明白。”刀疤臉轉身向黃平說道:“洋大人說了,念你們是初犯,饒你們一命,每人只打一頓鞭子,不過你們每個人要籤五年賣身契約,答應無償爲和順公司工作五年,不然的話洋大人就要殺雞儆猴,當衆槍決你們,能說的話我都幫你們說了,選擇哪條路就看你們自己。”
“王兄弟,是那個洋人胖子先惹事,怎麼還處罰我們?”
黃平等人到南洋討生活雖然條件艱苦,不過他們還清欠苦力船商的船費後,剩下的工資都是他們自己的,而刀疤漢子開口旁他們簽訂五年的無償工作協議,分明是讓他們賣身五年,黃平怎麼會輕易答應!
“哼,我好心幫助你們還不領情,既然這樣,你們的事我不管了,待會洋大人拿你們挨槍子別怨別人。”刀疤漢子佯裝生氣,作勢萬走。
“王兄弟止步,我……我答應了。”黃平心中一番掙扎,答應道。
“呵呵,這纔對嘛,都是一家人,黃大哥放心,到了獅城,和順公司不會虧待大家。”刀疤漢子笑呵呵的對幾人說了兩句,回身朝大副走去。
“洋大人,他們全都搞定了。”
“很好,把他們押下去,明天早上再進行懲罰。”
“sir,您答應巴那個小女孩留給我,民不能反悔!”刀疤漢子和大副談好,五六個眼看着要把黃平、幼蘭幾人押送到船艙,肥胖水手急忙跑過來喊道。
“比爾,我什麼時候答應把小女孩交給你,不要亂說話,不然我會按照船上規律教訓你!”
“混蛋,你剛剛明明允許好的。”肥胖水手聽到大副的話,怒火中燒,藉着身上的酒意,罵了大副一聲轉身朝山走去,想要從黃平手裡奪過幼蘭。
“下賤的瘋狗,你們攔住他。”在船隊中水手公然頂撞辱罵上級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大副如何能受得了比爾公然反抗他的權威,立刻大聲喊道。
肥胖水手在苦力船隻一直不受待見,現在被幾個華工打傷,大副又不承認剛纔默許塔帶走先女孩,頓時感到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不管不顧向前跑去,一連撞倒三個水手,出現在幼蘭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