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莊要比在京都邊上他們居住過一夜的那村莊簡陋破敗的多。
遠遠看去,整個村莊猶如一個佝僂着腰背的老人,那般淒涼無助。
不過短短半個多小時,雪非但沒停下,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殘破的村莊披着隱隱白色,像極了老人花白的頭髮,死氣沉沉的周遭看着讓人心酸。
走在最前面的凌四有些不確定:“少爺,是不是這個村子?”
這大概是他們遇到過的破敗最嚴重的村子之一了,這村子本身就比之前遇到過的要窮一些,房子少見有兩層的,而且通往村子的路竟然還是土路,村裡的房子稀稀落落地矗立在那裡,有院子的也就那麼幾家,其中還有一部分房子已經倒塌。
“如果你想迎着暴雪走,可以繼續。”行了那麼久,最靠近高速路的也就這個村子,凌子拓沒好氣地說。
這雪還不知會下多久,能下多大,到時路上被覆蓋,天冷之後,雪不會那麼快融化,他們離的遠了,到時再回來就困難了。
這村子簡陋,但是起碼還能找到幾間完好的房屋。
將就着住是可以的。
被這麼呵斥一聲,凌四摸着鼻子,嘿嘿一笑,轉動方向盤,下了高速路。
之所以選擇這個村子,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爲這村子是從南到北他們經過的一路,離高速路最近的一個村了,轉頭下了高速,車子開了不用兩分鐘,經過一個地下道,眼前就是幾戶人家。
另一個原因則在於這個地下道,說起來這村子還算髮達,前面是公路,下了公路不過十多米的地方就是一條鐵路,而地下道就是爲了上方通鐵路,下方通人。
看鐵路上方圍着的柵欄,這鐵路應當還是有用的。
“哥哥,你選擇這裡主要是因爲這個吧?”在過地下通道時,凌子桐指着頭頂說。
哥哥可是知道她空間內還有一節火車廂的。
“沒錯。”凌子拓回道。
假如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他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村子裡,到時公路上肯定覆蓋厚厚的一層,汽車沒法行駛,相對來說,火車就容易一些。
哥哥總是走一步想三步,那智商實在是她不能及的,凌子桐眯着眼,湊過去,在凌子拓臉上親了一下,笑道:”哥哥,我對你的感情有如滔滔江水——”
凌子拓嘴角可疑地抽搐一下。
說話間,最前方的車子停了下來,凌四收起望遠鏡,用對講機說:“少爺,我看了全村,就這家房子還是完好的。”
現在不比平常,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這會兒正下雪,房子漏風都能凍死個人。
“嗯,就這家。”凌子拓看了周圍一圈,這家又恰好靠在路邊,算是最合適的。
車子停在路邊。
衆人前後下了車。
凌四湊了過來,一邊搓着手,一邊朝凌子桐討好地說:“小姐啊,你看現在雪下得可大了。”
“對呀,我知道。”凌子桐附和着點頭。
見小姐沒按着自己的想法接下去,凌四有些着急,他想撓頭,在碰到帽子時,想到之前被凍到的時候,又硬生生地停下了手。
眼角瞄到凌四的小動作,凌子桐暗暗發笑,臉上卻是一片懵懂。
凌四就做不來那種拐彎抹角的事,其他人已經朝那房子走去了,他心一橫,說:“小姐,這雪對人體有傷害,說不定對車子也有損害,你說吧,就把這車仍在外面,落了一層雪,這雪下得實在奇怪,那麼冷,萬一再把油給凍住了,時不時再來個喪屍,到時候我們走的就不方便了。”
就差明說‘小姐,你把車子裝進空間吧’,凌子桐憋着笑,肩頭聳動的厲害。
凌三看了他一眼:“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反正都是自家人,怎麼說他都無所謂,凌四做出一個拜託的手勢:“小姐,你想啊,這車子放在外面風吹日曬的,最容易壞,現在末世,車子是不可再生的,我們得愛護着。”
凌四絞盡腦汁,總算想出個像樣的理由。
“四哥,我要是不將你的車子收進空間,你得哭。”話落,凌子桐手朝身後揮動一下,幾輛車子憑空消失。
自己愛車終於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凌四拍着胸口保證道:“小姐,我會好好幹的。”
“既然要好好幹,那現在就去撿樹枝,等會兒好生火。”凌三拍着他的肩頭,替凌子桐指派任務。
剛纔他們過來的時候,村頭有一小片樹林,樹枝不少乾枯的,正好可以撿來做柴火用,天氣驟然變冷,這個冬天還不知道要多久,多備一些總沒錯。
這裡破敗成這樣,估計也沒什麼剩下的還能吃的東西,大家也就沒再搜找物資,凌家人分成兩撥,一撥去找柴火,另一撥進門,去收拾這家房子。
凌子拓跟凌子桐剛走到門口,兩人齊齊停下腳步,相視一眼,凌子桐小聲說:“有人?”
裡面有隱約的呼吸聲。
凌子拓點頭。
藉着自己還算好的視力,凌子桐朝周圍看了一圈,說:“哥哥,旁邊的房子都不太好,真的就只剩下這家了。”
大概也就因爲這家房子是保持最完整的,纔有同樣的倖存者過來。
凌子拓早就知道這一點。
“那我們怎麼辦?”
“敲門。”凌子拓給出個答案。
拓給出個答案。
這家房子同樣是沒有院子的,一共有四間房間,兩扇門,從房間內傳出的呼吸看,着四間房間全部都有幸存者,凌子拓跟凌子桐選了一間人少的。
扣扣扣——
凌子桐敲響了門。
他們分明感覺到房間內的呼吸急促起來,緊接着傳來窸窣的響聲,但是仍舊沒有人回答凌子桐的話,也無人過來開門。
凌子拓有些不耐煩。
“開門。”這回沒敲,凌子桐開口喊。
裡面仍舊一陣安靜。
防備心在末世是必備的,凌子桐不覺得不對勁,不過她實在不想再在外面呆了,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我知道里面有人,如果再不開門,我們要踹門了,到時候沒了門,外面再下雪,還有喪屍,你們能不能活過今夜還是個未知數。”
這話不算威脅,卻又是實打實的威脅。
裡面顯然知道凌子桐的話再對不過了,片刻,一道輕柔的聲音小聲問:“你,你們是誰?”
在凌子拓沒看見的角落,凌子桐暗暗翻了個白眼:“不管我是誰,你總是要開門的,現在我還有心情跟你在這裡閒扯,等會兒我冷了,你們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凌子桐跺跺腳,剛纔光換衣服,腳上的靴子這會兒感覺有些冷。
有些心疼地將凌子桐摟住,自己的長風衣再將人裹了起來,凌子拓直接擡腳,便要踹門。
在靴子即將碰到木門時,吱呀一聲,門從內打開。
一個瘦小的女人小心地躲在門邊,怯怯地望着外面。
當看到凌家這麼好幾個大男人時,小心地抽了口氣,慌忙垂頭,身體縮瑟的更厲害。
這時,門內傳來一陣呵斥聲:“你他媽站在門口乾什麼?趕緊給我讓開。”
這一聲毫不在意的踐踏讓凌子桐對裡面的人本能的沒有好感,不過現在也不是多管閒事的時候,凌子桐跟自家哥哥說:“我們進去吧。”
剛纔一眼看了,這一間應該是四間房間中最大的一間了,加上開門的瘦小女人,這裡一共纔有五個。
凌子拓點頭,兩人剛打算帶着凌家人進屋時,裡面那三個男人一個女人起身,往門邊走來,他看了外頭一眼,視線落在凌子桐的臉上時,頓了一下,又看向凌子拓:“兄弟,這房間是我們先找到的,先來後到,現在這世道,誰找到就是誰的,不管是物資,還是屋子,所以兄弟,要我們借出空間是不是該付出點什麼?”
這男人的話也不是不對,整個世界已經亂了套,那些無主的東西可不就是誰撿了是誰的嗎?
在外行走,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凌子桐等着凌子拓的反應。
凌子拓朝後看一眼,凌一會意,上前一步,問:“這會兒是我們一半的人,你看要住進去,一共得給你們多少物資?”
這男人原本以爲凌家就這幾個,聽到凌一的話,手緊了緊。
他在考慮是否該讓凌子拓他們進來,如果讓他們進來了,又該收多少物資。
“怎麼這麼多人?”這凌家幾人看起來雖說不上凶神惡煞,可是一看也是不好惹的那種,如果讓他們進來,誰又保證這幾人不會鳩佔鵲巢?
那意思就是不想讓進去了。
好聲好氣的說不行,非得讓他們亮傢伙,凌子桐搓搓手,又摸着耳朵,顯然被凍的不輕。
不過個把小時,原本秋天已經進入了深冬,連說出的話都帶着霧氣。
見不得凌子桐被堵在門口,凌子拓這次真的怒了,在裡面的人沒注意到的時候,凌子拓手上多了一把AK47,槍口對準那開口拒絕的人,吐出猶如這空氣一般寒冷的語句:“讓開。”
被這槍擊中,他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這人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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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天黑,他以爲凌子拓的槍是一直藏在身後的,倒是沒懷疑到空間上,男人驚恐地看着槍口,拉着懷中的年輕女人不停地往後退。
“你,你要幹什麼?”這男人又一把將那個開門的瘦小女人拉到自己跟那個年輕女人的面前,擋住凌子拓的槍口,他結巴地問。
這人的問題當然不值得回答,凌子拓直接牽着凌子桐進門,其他幾個人也揹着包陸續走了進來。
進門,纔看清裡面的場景,這房間果真是足夠大,足夠盛得下凌家所有人。
這五個人原本是坐在房間正中央的,凌子拓跟凌子桐進來之後,打量一下房間,接着,凌子桐指着西邊角落說:“你們就在那邊。”
這話說的頤氣指使,也十分欠揍,這男人有心反駁,可凌子拓手中的槍適時堵住了他的嘴。
誰讓末世就是強者爲尊的世界。
男人雖心有不甘,可還是應了一聲,大約心頭怒火無處發泄,他眼睛落在眼前那個瘦小女人身上,心頭的火更是不打一處來,他擡腳便踹。
“死人呀!不知道趕緊收拾?”男人指着他們剛纔坐着的凳子,以及他們的幾個包裹,朝被踹到的女人罵道。
走到屋內,凌子桐纔看清女人的面容,那瘦小女人看着約莫四十歲,或者更小,只是因爲末世催人老,女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雙眼渾濁呆滯,眼底是苦澀跟認命。
大約很久沒洗澡了,女人身上一股酸臭味,實在是讓人無法靠近。
被這中年男人一腳踹過去,摔出好幾米,骨頭跟地
,骨頭跟地面碰撞發出的悶聲讓人聽着頭皮發麻。
凌子桐皺了皺眉。
這也太欺負人。
可是那女人卻沒做聲,像是已經習慣了被這麼對待。
被踹那麼一腳,她竟然一聲不吱,捂着腹部爬起來,走到包裹面前,費力地一個個挪動着包,將報復拖到角落裡之後,蹲在一旁,身體顫抖。
那個年輕的女人嘴角始終噙着嘲諷的笑,在瘦小女人走過她身旁時,她還煞有其事地捂着鼻子,厭惡地轉頭。
中年男人拍怕年輕女人的背,安慰道:“等會兒讓她滾出去,離你遠點。”
這年輕女人臉長得一般,但身材卻是極好的,她一扭一動間全是風情,聽完男人的話之後,女人抱着男人的胳膊,用豐碩的胸部蹭了蹭男人的胳膊,矯揉造作地說:“不嘛,萬一她凍死了,到時候誰給咱們做飯?老公,難道你是打算讓我做嗎?”
說着,女人還將自己的手伸到男人面前,黑夜都遮擋不了那鮮紅的指甲顏色。
“老公,你看看,人家這手根本就不是做飯的,人家不要!”女人撅着嘴,扭動的身體,不依地說。
嬌軟的碰觸早已讓他的身體有了反應,心頭的怒火也轉成了浴火,在這麼嗲聲埋怨,男人哪裡還有一點火氣,如果不是時機不允許,他一定得好好暢快一番。
捏着這年輕女人的下巴,男人笑道:“行,就聽你的。”
在這兩人打情罵俏的時候,凌子桐注意到一點,當這年輕女人三番兩次地喊這中年男人爲老公時,地上瘦小的女人揉着腹部的動作停頓一下,呆滯的眼珠子卻動彈了幾下。
凌子桐看着對面那幾人若有所思。
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
被凌子桐牽着朝東邊的牆邊走去。
在門口的時候,凌子桐就知道對面那幾個是小人,有時候,那些小人的手段更是讓人防不勝防,所以,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懂得藏拙。
這次凌子桐並沒有再從空間內找東西出來。
大家都有揹包,各自將揹包當成墊在地上,而後坐在揹包上。
很快,凌三凌四跟龔小七,以及韓戚玥樑爽幾個人分別抱着一捆樹枝進來,凌四在門口跺着腳,邊說:“外面的雪竟然又大了。”
凌四的另一隻手上竟然還提着一隻雞。
“小姐,這雞藏在那邊的草叢裡,我找到的時候還在掙扎,大概是被雪才凍死的。”然後將東西遞到凌子桐面前,笑道:“這東西應該能吃吧?”
植物能不能吃不好說,但是動物有沒有異化比較明顯,凌子桐打開手電筒,照了一下這隻瘦的快沒型大的公雞,說:“能吃。”
“不過四哥,你確定能在這隻雞身上找到雞肉?”凌子桐笑話道。
“總歸有點味道的,反正扔了也是浪費。”凌四將死了的雞往門邊扔了一下。
幾個人撿了不少柴火,堆在角落裡也有一人高了,今夜一夜是足夠烤火了。
“外頭樹枝還有很多?”凌子拓看着角落裡不算少的樹枝,問。
“少爺,還有不少,我們打算再去一趟。”多存點總是沒壞處。
凌子桐這時開口:“哥哥,讓四哥他們休息一下,換我們去吧。”
如果外頭足夠多,放點進空間也行。
“嗯。”
其他人在休息,這次換凌子拓凌子桐,以及凌二出去。
在凌子桐還走到門口時,那個徐璐站起身,說道:“等等,我也跟你們一起。
雖然凌家人說要保護她,也不會短了她的吃的,可徐璐做不到一直等着人家照顧她。
幾乎在徐璐起身的前一刻,角落裡的肖承也起身,肖承嘴角始終噙着耐人尋味的笑,在徐璐開口的時候,他已經扛着槍跟凌子桐錯身而過。
多一個人多一個勞動力,當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凌四他們撿樹枝的地方離住的房子不遠,站在這裡都能看到房子,在他們開始收拾樹枝的時候,門口傳來聲音。
原來又是那個男人在喊。
“趕緊給我出去,撿的不夠今夜燒的,你就給我死在外面。”男人罵聲傳出很快,緊接着,這瘦小女人被退了出來。
擡頭看了一眼,那女人弓着背,左右爲難,可能是覺得冷了,她哆嗦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破布,蓋在自己頭上,在男人的瞪視下,最終轉身,蹣跚着往凌子桐這個方向走來。
搖搖頭,凌子桐繼續低頭撿樹枝。
這種事情末世早已見怪不怪了,身體固然重要,各種內心同樣重要,一個人的內心崩塌了,那這人是真的沒救了,不管這女人曾經歷什麼,現在沒有了人格跟自尊是真的。
那就不值得同情。
凌子桐端詳着那女人的時候,背後一聲咔嚓聲,她回頭,只見不遠處一棵拳頭粗的小樹被攔腰折斷。
“哥哥?”凌子桐問。
“這樣快些。”
做飯他不會,但是撿樹枝這麼簡單的是難不倒他堂堂凌家家主的,一根根撿着實在太麻煩,這樣比較簡單點。
不知爲何,聽到凌子拓的話,凌子桐嗤的一聲笑起來。
他家哥哥有時候真的挺可愛。
凌子拓砍倒的是已經枯死的樹,這樣都不用曬乾,直接燒。
凌子桐嘿嘿一笑,從空間內找出把斧頭,遞到凌二
,遞到凌二面前:“二哥,砍成小塊方便點。”
這不算粗,砍成一節一節的也容易。
凌子拓繼續撿死的小樹砍,凌二揮着斧頭砍成短棍,凌子桐就撿旁邊落下的樹枝,幾人合作,倒是比亂跑要快得多。
那瘦小女人知道這邊幾人不能惹,也沒想着要靠近,她小心沿着小樹林旁邊,一根根的找,手上用樹葉遮擋着,偶爾有幾片雪花落在手背,女人被凍得哆嗦,手中的樹枝掉落地上,等那種疼痛減輕了些,再慢慢地伸手,重新拾起地上的樹枝。
等女人收了十多根的時候,凌家人已經收拾了整整兩堆。
女人始終沒往這邊看,凌子桐也就放心地用空間異能,她將這兩堆全部收進空間。
徐璐掩飾不住驚訝,凌子桐的空間再一次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怎麼也不明白,凌子桐怎麼就能在沒碰到那些柴火的時候將東西收入空間呢?
知道徐璐一直在看她,凌子桐就當不知道,事實上,徐璐算是凌子桐末世遇到的好奇心不算高的人,即便她有些好奇心,但也僅僅是好奇,她並不企圖搶奪,凌子桐也沒感受到嫉妒羨慕之類的。
這樣就好。
如果可能,這女人可以一直留在凌家。
接着,幾個人合作,他們很快又弄出差不多的兩堆。
凌子拓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對凌子桐說:“又冷了,回去吧。”
前後沒有半個小時,地上的雪已經落了一層,再撿也不容易了。
“這些足夠用兩夜了。”凌子桐看着兩堆排列整齊的木頭說。
肖承從遠處走來,他站在凌子桐跟前,說:“那邊還有不少,裝進空間吧。”
肖承比他們先一步過來,砍樹的時候也沒在一起,凌子桐本以爲這人又跟之前找食物一樣,會轉一圈就回去。
凌子桐挑了挑眉,看向自家哥哥。
她依稀能感覺到肖承對自己若有似無的感覺,正因爲這樣,她不可能跟肖承過分親近,關於肖承的一切,她都會徵詢哥哥的同意。
如果說之前凌子拓對任何覬覦桐桐的人都是不善的,經過這麼久的磨合,他跟桐桐已經身心如一,桐桐不可能有任何動搖,因此,別人的感覺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
凌子拓點頭。
凌子桐有些詫異,哥哥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不管怎樣,哥哥不生氣就好。
至於柴火,自是越多越好。
“在哪裡,我們走吧。”想通了,凌子桐對肖承說。
凌子拓的反應有些出乎肖承的預料,他緊盯着凌子拓。
凌子拓若有所覺,擡頭,兩人深沉的目光在黑夜裡交匯,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嘴角帶着意味聲長的笑,短短的交匯後,又各自轉開。
“走吧。”肖承笑道。
兩人一前一後地朝肖承來時的方向走去。
凌子拓指揮凌二:“將這些送回去。”
這麼兩堆,他一個人起碼要跑四趟,讓凌二這麼一個能坐着絕不站着的人一趟趟的跑,實在是爲難他,凌二站在柴火堆旁,凝了凝神,不遠處一棵最粗的樹枝突然動了動,其中兩條手腕粗的枝條靈蛇一樣竄了過來。
啪嗒——
徐璐驚掉了手中的木頭。
這,這哪裡是異能?
這簡直是妖法。
沒吃過豬肉,她也是見過豬跑的,縱使她沒有異能,但這四個月了,她見過各類異能的,那些最多讓她驚歎,可凌二這木系異能讓她驚恐。
一棵樹怎會受人類的指揮?
一個女人的驚訝並不在凌二的在意範圍內。
這會兒樹枝已經卷起了一堆木頭,拖着地緩緩朝房間移動,另一根同樣如此。
那瘦小女人一直躲在小樹林最邊角收拾樹枝,她是不敢往裡走,生怕遇到喪屍,而凌二的樹枝要將柴火送到門口就必須經過女人的身邊。
女人本來是低着頭的,在聽到腳邊的摩擦聲時,看了過去,當她看到爬行的樹枝時,瞳孔突然放大,嘴巴張,想出聲,可是隻能‘啊啊’的叫。
緊跟着,還有另一堆樹枝滑過。
女人眼睛一番,暈了過去。
徐璐嘆口氣,問這邊唯一可能回答她的人:“凌先生,能不能救一下這人?”
“隨你。”除了凌家人,別的任何事他都無動於衷。
話落,凌子拓擡腳,朝凌子桐離開的方向走去。
凌二自然是要跟着那兩根樹枝走的。
最後,這周圍也就只剩下徐璐一人。
現在沒有喪屍,不表示等會兒沒有,徐璐還不想死,也不想給凌家人惹麻煩,她只好快步跟上凌二的腳步,在經過那瘦小女人的身邊時,徐璐腳步停了一下,然後匆忙走過去,剛走兩步,徐璐手握成了拳頭,最終還是轉身,拖着那瘦小女人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這還是個活人,就這麼仍在這裡,那就是見死不救。
現在的徐璐還做不到。
走在前面的凌二眼角餘光看了一眼身後。
這女人雖然瘦小,可起碼也得七八十斤,這對於徐璐來說還是太重,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沒辦法將人拖回去。
另外,雪下的越來越大,這更加重了徐璐的負擔。
喘了口粗氣,徐璐心下有些掙扎。
她不知道自己該放棄還是堅持,如
是堅持,如果堅持,很可能會招來喪屍,到時她都不一定能逃出生天,可是不救,她心裡又過意不去。
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沾了幾片雪花,還未清醒的女人身體本能地抽搐,感覺到手心的顫動,徐璐終究還是沒忍心,她深吸一口氣,彎腰,準備繼續將人拖着走。
還未來得及用力的時候,徐璐只覺得手上一輕,緊接着,地上的女人已經被人提了起來,徐璐擡頭,看到前方的凌二大步離開的背影。
原本她以爲凌二這人是面冷心冷,卻原來是面冷心熱。
能有凌二這樣的兄弟,凌家人就不會差,這次,徐璐心下再一次慶幸劉大哥將自己託付給凌家。
徐璐嘴角露出一個昨夜以來的第一個笑,她快步跟上了凌二的腳步。
那邊徐璐感動着,這邊凌子桐已經到了肖承收集柴火的地方。
看着足有百十來根的木柴,凌子桐咂舌,不得不說,她家哥哥在做家務方面遠遠不是肖承的對手。
凌子桐也很好奇,肖承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在如此斷的時間內弄出這麼多的柴火來,她視線落在肖承的手上,肖承肩上還是扛着槍,嘴裡叼根草,見凌子桐看過來,聳聳肩,含糊地說:“這裡原本就有一堆,我又另外弄了點。”
原來如此!
凌子桐試了試下面的木頭,果然有些潮,她有些好奇:“這裡怎麼會多出一堆木柴?”
“或許是倖存者砍的,半路遇到喪屍了,又或許是那正在收拾柴火的倖存者自己突然變成了喪屍。”肖承不甚在意地猜測。
想想也是,不管這對木柴怎麼來的,現在她看到了,那就是她的。
凌子桐手一揮,柴火消失。
見空空如也的地上,肖承又對凌子桐說:“跟我來。”
凌子桐並沒有跟上去,有了柴火這前車之鑑,她雙手環胸,問:“你又發現了什麼?”
這已經算是小樹林的深處了,離哥哥有點遠,如果非必要,凌子桐不想繼續往裡面走了。
肖承定住身體,他吐掉嘴裡的草,左邊的嘴角揚出一抹壞壞的弧度:“怎麼?你害怕?”
反正哥哥又不在,凌子桐也沒必要禮貌給肖承看,她哼了一聲,腿女流氓似的晃了兩下,說:“你也別試圖刺激我,怕不怕你我心裡都有數,如果你不說,那麼很抱歉,我沒時間陪你耗。”
真是,離開哥哥不過一會兒,她又想哥哥了。
在凌子桐轉身之際,肖承說:“前方有物資。”
腳步一頓,凌子桐沒回頭。
“我無意中發現的。”肖承解釋:“就在不遠處的那個樹叢裡。”
轉過身,凌子桐冷笑道:“你以爲我相信?”
“爲什麼不信?”肖承斂了嘴角的笑,他說:“試問,我跟凌家一起這麼久了,可曾騙過你?”
“在這物資貧乏的時候,如果泥土沒毒,倖存者都差點吃泥土了,這時你告訴我不遠處有物資,而且能勞你叫我過來的,必定是大量物資,你覺得我應該信你?”凌子桐分析道。
“不愧是凌子拓的妹妹,腦子轉的夠快。”肖承讚歎一句。
揚高了眉,凌子桐得意地說:“那是。”
“但是你聰明反被聰明誤。”肖承話鋒一轉,說:“不管你信與不信,前面的物資真的是有,而且正如你猜測的那樣,數量還不少。”
“這邊有木柴,那邊還有物資,你以爲這些是天生地長的嗎?”凌子桐仍舊不信。
倖存者再少,那也是遍佈全國的,被飢餓逼迫,還活着的倖存者鼻子可靈的很,別說大量物資,就是哪家老鼠洞裡還剩下一把米,這些倖存者都能想盡辦法摳出來。
肖承沒再繼續跟凌子桐糾結,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遞到凌子桐面前,說:“就知道你不會相信,自己看吧,這東西你空間沒有,我揹包內也不可能有吧。”
手電筒照過去,凌子桐看清肖承手裡的東西,她眼睛一亮。
“葡萄糖?”
肖承手心握着一個小玻璃瓶,上面三個字清晰可見。
而且是可以口服的。
“這可是救命的東西,算不算物資?”肖承乾脆將那小玻璃瓶放在凌子桐手心,讓她自己看個清楚。
不停地摩挲着手中的小瓶子,凌子桐點頭:“算。”
雖然這不是萬能良方,可是人在極度飢餓跟虛弱的時候,這也可以算是救命良方,而且凌子桐空間沒有多少這東西。
這也是凌子桐之前一直懊悔的地方,她自認已經準備了差不多,可是等到用的時候才發現,她所準備的還遠遠不夠。
藥品空間是不算少,可相對來說,葡萄糖就不算多了,如果有人需要靜脈注射,沒葡萄糖還是個大問題。
“前方不僅有這種口服的,也有靜脈注射的。”肖承下面的話徹底勾起了凌子桐的好奇心,她握着手中的小玻璃瓶,定了定心,說:“我跟你一起去。”
“那就走吧,這東西越早得到越放心。”肖承單手扛着槍,率先轉身。
凌子桐往後看了一眼,沒發現哥哥的身影,她有些失望,定了定神,大步跟上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