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桐母親郝文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建議她最好別生育孩子,但郝文跟凌子桐父親凌正宵感情深厚,她偷偷懷了孩子,最後以死相逼,才勉強讓凌正宵同意她生下孩子,在生凌子桐後身體虧損的厲害,在凌子桐不到一歲就撒手而去,凌正宵在妻子臨死之前答應要好好照顧他們的女兒,但凌正宵心裡清楚,他再如何也不可能照顧女兒一輩子,而且自妻子離開之後,他身體明顯大不如前,說來事情也是巧合,就在凌正宵愁眉不展的時候,凌正宵一個多年好友全家外出旅遊時發生意外,他們的車子跟一輛貨車相撞,夫妻當場死亡,唯一的的兒子被母親用身體護住,得以生還,但當時不過六歲的孩子遭遇那麼大變故,逐漸變得內向,抑鬱,而且還有自殺傾向。
凌正宵對這孩子很同情,開始也沒多想,只是將這孩子接到自己家裡,想着換個環境對這孩子會好點,但他顯然低估了車禍跟父母雙亡對這孩子的影響,這孩子整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眼看着日漸消瘦下去,沒辦法,凌正宵只能將孩子帶去看心理醫生,但這孩子對看心理醫生特別抵制,十次就九次都是半途逃跑,凌正宵又不能強制將人抓過去看,那段時間,凌正宵公司又出了點事,一邊事剛一歲的女兒,一邊是有抑鬱症傾向的孩子,他忙的焦頭爛額,最終,凌家家庭醫生給他出了個主意,讓凌正宵給這孩子催眠。
催眠會抹去這孩子的記憶,但同時也能挽救這孩子,開始凌正宵有些猶豫,畢竟催眠過後,這孩子就會忘記自己的父母,對孩子跟他的父母都不公平,直到這孩子再一次餓暈了,一聲檢查,他已經有輕微的厭食症,凌正宵纔不得不做出決定。
從那以後,凌家多了一個兒子,取名凌子拓。
這些事情在H市雖不是家喻戶曉,但凌正宵作爲淩氏總裁,一些政商有關聯的人家都知道,大家也挺佩服凌正宵的所作所爲,都一直噤口,以後的這二十年也少有人提及。
當然,凌正宵不是自私的人,在凌子拓長到十八歲時,凌正宵就將凌子拓的身世告訴了他,從凌子拓幾歲開始就往家裡撿人的行爲來看,這孩子絕對不是池中之物,凌正宵讓凌子拓自己選擇要不要恢復六歲之前的記憶,以及他的姓氏,凌子拓並不怪凌正宵,相反,他對凌正宵心中只有感激跟親情,這些年凌正宵將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甚至早就決定將淩氏給凌子拓,不過是希望凌子拓以後能照顧一下自己的女兒。
十幾年的時間凌子拓已經習慣了叫凌子拓,他並不打算改掉現在的名字,這個決定讓凌正宵又是一陣老淚縱橫。當得知凌子拓對凌子桐的感情後,凌正宵突然有種爲自己女兒找了個童養夫的感覺,不過對此,凌正宵是再高興不過,對這對小兒女的感情凌正宵一直抱着樂見其成的觀點,但他也不是老古板的人,不管能不能成,至少他希望在他百年之後,兩個孩子還能相親相愛,凌正宵臨終之前,他讓凌子拓答應他,不管凌子拓最後會不會跟自己女兒有結果,凌子拓以後的孩子必須有一個跟他已經過世的老友姓。
這些話都是凌正宵跟凌子拓私下商量的,凌子桐並不知情,這些導致了以後兩人遇到數不清的哭笑不得的事。
這些都是後話,此時,樑家老爺子看着凌子桐分外喜歡。
“樑爺爺。”凌子桐對樑老爺子的爲人處世也素有耳聞,她對樑老爺子打心裡佩服,叫人家爺爺時也沒任何不甘願。
這麼乖巧的女孩子,加上喜人的長相,沒人不喜歡。
樑老爺子看看自家幾個孫子,再看看凌子拓,心中嘆了一下,人家這童養媳多少年前就定下的,要不然的話,這麼好的孩子,給他任何孫子都行啊!
凌子拓如果知道樑老爺子此刻心裡所想,他一定笑不出來。
“乖孩子。”樑老爺子衣服內襯口袋裡掏呀掏,再拿出來時,手心躺着一塊已經化了的牛奶糖。
剛開始還沒發現,等老爺子感覺到手心的黏膩時纔看發覺牛奶糖都化掉了一小半,他呵呵笑道:“放在口袋裡時間久了,沒想到都化掉了。”
即便化開,老爺子也沒捨得扔,不過卻也不好意思再送給凌子桐了。
看老爺子手心的糖送出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樑宣伸手將自己的眼睛往上推了推,笑道:“這糖可是爺爺存了好久的,我要了好些回爺爺都沒給,還貼身收着,爺爺倒是忘了,貼身更容易化掉吧?”
樑宣到底是腦子轉得快,簡單一句話就化解了老爺子的尷尬。
老爺子假裝生氣地呵斥一聲:“你這臭小子還小?還跟我要糖吃。”
老爺子擠眉瞪眼的模樣讓衆人一陣鬨笑。
凌子桐也覺得這老爺子跟她想象的不一樣,當她知道老爺子的那些事蹟後,凌子桐以爲老爺子是個不苟言笑的嚴肅老人,她心裡已經做好了要敬而遠之的準備,沒想到這老爺子還是個老頑童,真的不能光憑想象,要眼見爲實啊!
伸手,將老爺子手中的牛奶糖接過來,在衆目睽睽下,剝開糖紙,將化的已經沒了形狀的牛奶糖送到嘴裡。
這糖不是什麼好的,到了嘴裡也沒什麼嚼勁,但凌子桐就是覺得心裡甜滋滋的,她故意咂咂嘴,說:“樑爺爺,真好吃。”
凌子桐充分扮演了一個很久沒吃到糖的二十歲小丫頭該有的天真。
那小饞樣讓樑老爺子喜笑顏開:“哈哈哈,喜歡就好。”
樑家這邊全都笑容滿面,唯有知道凌子桐底細的樑爽眼角不自然地抽動。
凌子桐這丫頭要是去演戲,那些什麼影帝影后之類的都得靠邊站。
樑爽的不對勁讓他身邊的樑宣收入眼底,他想到什麼,望了一眼凌子桐的笑臉,低頭失笑。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樑老爺子跟凌子桐這對祖孫卻是一見如故,主要是因爲樑老爺子共有三個孫子,他做夢都想要個孫女,驟然見到這個可愛的小丫頭,不喜歡都不行。而凌子桐對樑老爺子本來就心存好感,等見了老爺子的面,又覺得老爺子比自己想象的更好相處,心裡這種落差讓凌子桐對樑老爺子的好感是噌噌的往上增。
在衆人一陣說笑中,一陣咕嚕咕嚕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發出這響聲的不是別人,正是樑家老爺子。
“呵呵,餓了。”老爺子臉上皺紋多,也看不出臉紅來。
不過他的解釋更讓人覺得可愛。
都說老小孩,這詞放在樑老爺子身上正合適。
衆人都憋着笑,凌子桐也摸摸自己的肚子,朝凌子拓撒嬌:“哥哥,我也餓了。”
摸着自家寶貝的頭髮,知道凌子桐是給樑老爺子臺階下,繼而笑道:“既然都餓了,就一起做飯。”
老爺子一輩子都是直腸子,可到底也在軍隊混了那麼久,不可能看不出凌子桐的用意,他雖然不需要,但凌子桐的心思他收下來,因而對這丫頭更是喜歡。
老爺子原本的一千五百人經過這麼些日子折騰,還剩下九百多人了。
如果一起吃飯的話,這九百多人也不是個小數目,凌子拓朝樑爽說:“將我們剛纔收集到的米煮點粥吧。”
“好。”這時候樑爽說不出拒絕的話。
凌子拓捏着凌子桐的手心,說:“桐桐也去看看。”
凌家人跟樑爽都知道凌子拓的意思,糧食在凌子桐空間裡,她得先去卡車後車廂,將大米送出來。
凌六跟凌七跟在凌子桐身後,樑爽走在最後,樑宣見着,也擡腳:“我也去幫忙。”
“二哥,不用了,這邊我們幾個就夠了。”樑爽回頭說。
並不是樑爽不相信樑宣,這畢竟是凌家人的事,沒有凌家人鬆口,他也不好讓樑宣知道凌子桐有空間的事。
樑宣是聰明人,只稍微片刻就猜出樑爽的意思,他也沒不高興,畢竟誰家沒點秘密,人家凌子拓這麼幫着他們了,他樑家應該感謝纔對。
“那行,如果需要幫忙就叫我跟大哥。”樑宣笑容不變。
樑家大哥樑淮不同於樑宣,時時帶着笑,也不同於樑爽的少言寡語,凌家大哥那純粹是冰冷,在衆人寒暄的時候他一直站在一旁,不多言,卻也不容易讓人忽略,用樑老爺子的話說,這樑淮是他老樑家的異類,那就是活脫脫一人形兵器。
因爲不善於跟人溝通,樑淮長到二十八了纔是個特種兵中隊長。
即便聽到了樑宣的話,樑淮也一點表示都沒有,樑淮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說:“我哥就是這樣,還請凌先生別介意。”
凌子拓默默點頭,然後很同情地看了眼已經離開的樑爽。
按凌子拓的猜測,樑淮跟人交流都困難,恐怕想讓他結婚生孩子就更不可能了,除開樑淮,樑家只剩下兩個孫子,樑爽必須得有傳宗接代的任務啊!
在凌子拓收回視線時,樑爽遠遠的轉過頭來,沒發現什麼異常,樑爽皺眉,爲什麼他剛纔覺得有人在看他?
作爲軍人,如今又是異能者,他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的。
凌子桐上了卡車後車廂,先送出五袋大米,這些都是之前村子裡收的,又找出兩個半罐子煤氣,跟四口大鐵鍋,以及鍋碗瓢盆,還有一些容易儲藏的蔬菜。
如果這會兒凌子桐還能拿出新鮮的蔬菜,肯定會引起懷疑,凌子桐送出的有土豆,南瓜,一個大冬瓜,還有幾顆大白菜跟白蘿蔔。
看着全是蔬菜,凌子桐又找出快臘肉。
這些東西也不夠一千人吃,好在樑家這些人每天都會帶着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去附近地裡找些還能吃的食物,起初即便找到東西了這些倖存者也不敢吃。
他們也是害怕了,有些倖存者曾經在H市比較近的幾個村子附近找到蔬菜跟水果,他們吃完十二個小時後大部分都變成了喪屍,從那以後,倖存者寧願餓着,也不去地裡找新鮮的東西吃了。
但他們帶的糧食總有吃完的一天,就在他們躲進這山頭第二天的時候,倖存者當中有人活活餓死,樑家人實在沒辦法了,樑淮跟樑宣兄弟倆去不遠處的莊稼地裡撿了不少還能吃的糧食,但倖存者沒人願意嘗試,最後,樑宣想了個注意,找人先嚐一下,如果嘗過糧食的人十二個小時候沒變成喪屍,那就說明這糧食能吃。
至於誰嘗這糧食,不少人願意當志願者,就連樑老爺子的兩個兒子跟兩個孫子都願意,最終樑老爺子一錘定音,由他來吃。
樑家其他人跟倖存者們一致反對,樑老爺子是他們隊伍的領軍人物,萬一有什麼閃失,他們都不知該何去何從了,但樑老爺子也有話說,他畢竟年紀大了,用他一條命換一條年輕的生命,這是划算的事。
另一方面,即便沒了他,還有他兩個兒子兩個孫子,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是樑老爺子自誇,他的兩個兒子跟兩個孫子可都不是泛泛之輩,隨便哪一個都能支撐得起這一千人的隊伍。
最終,在樑老爺子以中將的身份命令下,他嚐了那糧食。
大概上天捨不得這麼個老頑童,樑老爺子十二個小時後安然無恙。
也因爲樑老爺子的自我犧牲,接下來的幾天倖存者纔沒有繼續捱餓,樑老爺子每天都派人去附近找些野菜之類的,野菜吃完就吃樹皮。
在凌家人過來之前,樑淮正領着人挖了一筐子白茅根,這些東西野地裡最多,尤其這山頭周圍,雖然不怎麼抵餓,但也聊勝於無。
等凌子桐將東西都送出來後,樑爽才讓其他人過來幫忙。
有吃的東西,倖存者也比之前有精神,樑宣找幾個年輕人跟着去拿米跟菜,當這些年輕人看到久沒嘗過的白白的米粒時,各個紅了眼眶,肚子叫喚的更厲害了。
人多好辦事,有這麼多幸存者忙活也不需要凌家人再參與。
大家有的支起大鐵鍋,有的去揀柴火,還有的洗菜切菜。
樑家隊伍之所以還剩下有一千人,也依賴與樑家隊伍裡的不少異能者,樑老爺子心性堅定,他選出來的跟隨者自然差不到哪裡去,這羣人最後激發異能的不少,就連樑淮跟樑宣也有異能。
這些異能者中就屬水系,土系跟火系異能的最多。
水系異能多,這才保證了大家飲用水。
樑宣找了幾個水系異能者一起,有的放水讓人洗菜,有的放水讓人洗米,而土系異能則很自覺的在一片空地上挖出一個個坑來,其他人將鍋架在坑上,坑裡放上柴火,點燃後開始煮粥。
凌子桐看着衆人業務如此熟練,不由目瞪口呆。
樑宣無意中看到凌子桐的神色,以爲凌子桐是少見這樣的場景,遂解釋道:“這些人不知爲什麼就有了這種能力。”
但樑宣又自嘲一笑:“但我們的作用也僅限於此了。”
“你是說你們就只能挖坑跟提供水?”凌子桐指着忙活的那些異能者。
樑宣仔細觀察了凌子桐的表情,發現她眼中沒有驚豔,只有滿滿的可惜,顯然這異能不是凌子桐第一次見到,樑宣又有些疑惑,不明白凌子桐那可惜是什麼意思。
他不動聲色地點頭:“是啊,只有大哥的能放出冰錐來殺喪屍,我們只能放出飲用水。”
凌子桐雖然是活了兩世,但論心機可不是樑宣的對手,加上她對樑家人都挺有好感,也想幫助他們一二,凌子桐想跟樑宣好好說說前,凌子拓則快一步將人摟住。
“如果有什麼疑問,等回到基地我們再好好討論。”凌子拓對樑宣說:“或者你也可以先問樑爽。”
既然凌子拓打算以事相告,樑宣心下大定,他也就不急於知道了,樑宣感激地笑道:“多謝凌先生。”
“客氣。”
樑老爺子能帶這麼多人,他們帶的鍋碗瓢盆也不少,那邊又架起了三口鍋,一口鍋裡煮着凌子桐後來從空間裡拿出的玉米棒子,一口煮麪條,這才叫真正的雜糧了。
各種香味傳出來,周圍人肚子餓的咕嚕聲此起彼伏,大家眼巴巴看着這幾口大鍋,一個勁兒的咽口水,一些孩子等不及了,直拽着父母,讓父母給他們盛吃的。
倖存者中也有會炒菜的,幾個手藝不錯的翻看了凌子桐送出來的土豆那些東西,最後一合計,準備煮一鍋大雜燴,將土豆,南瓜跟蘿蔔洗乾淨,切成塊,放了點臘肉,弄出一鍋味道不算美味,但也讓人食指大開的雜燴。
剩下的臘肉切成片,又將冬瓜也切片,放在鍋裡,將白粥煮成臘肉粥。
人多,做飯的速度也快,不到兩個小時,幾個大鍋裡的食物已經煮好。
人數太多,凌子桐送出來的煤氣罐用處就不大,還不如大鐵鍋用的方便,本想着讓人給樑老爺子單獨炒點臘肉,樑老爺子卻堅持跟大家一起吃,沒辦法,凌六跟凌七又將煤氣罐送回了卡車裡。
大家基本都有碗,沒有的也從凌子桐那邊領到了碗,雖然煮了這麼幾大鍋的飯菜,但讓倖存者敞開了吃也是不夠的。樑老爺子飯前就提醒了大家,沒人只能吃一碗,小孩子可以適量多吃點。
能吃到米飯麪條之類的已經超出了這些倖存者的想象,衆人沒有不聽從的道理。
等樑宣喊了一聲開飯後,這一千個倖存者紛紛起身,很有序地排起隊來,老弱婦孺站在最前面,身強力壯的站在後頭,大家不急不鬧,每人端着一碗飯後都朝凌家人鞠了一躬,說了句‘謝謝’。
凌子桐靠在凌子拓身邊,小聲說:“如果基地的倖存者都跟這些人一樣,哪裡還會這麼亂?”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同樣道理,人數多了自然有各種問題,桐桐放心吧,如果樑老爺子進了基地,基地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凌子拓拍着她的肩膀,肯定地說。
一千人好管,而且這一千人都是跟樑老爺子他們同甘共苦過的,他們已經將樑老爺子當成了心中的信仰,沒誰會違背自己的信仰,而此刻基地的倖存者就如一盤散沙,自然不好管。
“嗯。”
兄妹倆說話的時候,樑老爺子在樑立夏的攙扶下往他們走來。
“凌家小子啊,這回真是多謝你了。”看着倖存者埋頭苦吃的模樣,樑老爺子一陣心酸,想到即將有住宿的地方,他對凌子拓也越發感激了,樑老爺子很清楚,沒有凌子拓的幫忙,即便他孫子再厲害,恐怕也無法給這些倖存者提供一席安於之地。
“您不必客氣。”凌子拓上前扶住樑老爺子,又轉頭對凌子桐說:“桐桐,給樑老爺子盛碗飯過來。”
“哦,好的。”
其實早就有人將老爺子的飯留了出來,凌子桐只過去將粥端過來就行了。
“樑爺爺,趁熱吃。”凌子桐小跑着回來。
“丫頭,你慢點。”樑老爺子說着就要上前接住凌子桐手裡的碗。
凌子桐笑笑,故意曲解樑老爺子的意思,她笑道:“樑爺爺放心,我沒灑一滴出來,沒浪費呢。”
“鬼靈精怪的丫頭。”樑老爺子點着凌子桐的額頭,笑,心中再一次感嘆自家孫子運氣沒凌子拓好,能得到這麼一個好丫頭。
凌子桐並沒有將碗直接給樑老爺子,在樑宣想接走她手裡的碗時,凌子桐側了側胳膊,“我端着就行。”
之後看着自家哥哥,催促道:“哥哥,你帶着幾位叔伯跟嬸嬸一起去吃吧,我跟樑爺爺一起。”
“樑爺爺,你要我跟你一起吃飯不?”凌子桐眨巴眨巴大眼,問。
樑老爺子哪裡不願意,他呵呵笑:“當然願意,走,咱爺倆去吃,不理這些臭小子們了。”
等樑老爺子跟凌子桐走遠了,樑宣母親,也是樑爽的大伯唐婉母溫婉地笑道:“爸爸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可不是嘛,咱們家這幾個小子除了宣子外誰會哄着爸爸這麼笑。”樑爽母親馮玉笑着附和。
始終跟在馮玉身旁的那個一直沒開口的女子柔柔地說:“看着爺爺這麼開心,我都覺得自己很沒用,跟着爺爺這麼久了,竟然都想不出什麼辦法讓爺爺這麼開心。”
女子話一出口,除了唐婉跟馮玉外,幾個男人皺皺眉,她的意思豈不是說自己不如凌子桐會討好拍馬屁?
凌子拓臉沉了下來。
樑宣適時地開口:“呵呵,爺爺這人喜歡人可最講究緣分,別說你了,就是我們幾個孫子,那也是常常被爺爺追着打呢。”
樑宣的意思,樑老爺子喜不喜歡一個人可不是看那人的拍馬功夫,老爺子眼睛毒着呢,誰心思乾淨老爺子眼睛看的比誰都清楚。
那女人臉一白,笑笑地低下了頭。
有人這麼誇桐桐,凌子拓心裡總算舒服些,繼而又想到誇桐桐的是另一個男人,凌子拓臉再次黑了下來,他對幾人說:“再不吃粥容易冷,大家請。”
朝凌子桐的方向望了望,發現凌子桐跟樑老爺子正說得開心,凌子拓才放下心來,領着衆人去吃飯了。
凌子桐跟樑老爺子走到山腳挖出來的空洞之處,先將碗放在一旁的平整的大石塊上,將腳邊的一堆乾草放整齊了才讓樑老爺子坐下,“樑爺爺,快坐。”
“好,好。”樑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基本也不需要人攙扶,他自己坐在,又招呼凌子桐:“丫頭過來,將這碗吃了。”
“不用,樑爺爺你先吃,我再端一碗過來,咱們一起吃。”說完,不等樑老爺子招呼,她徑自跑了。
沒多會兒,凌子桐就重新端了一小碗麪條過來。
她坐在樑老爺子正對面,恰好擋住樑老爺子看向遠處的視線,同時也擋住大家望過來的目光。
凌子桐回頭看了眼,繼而神秘兮兮地湊到老爺子面前,小聲說:“樑爺爺,我叫你過來可是有目的的。”
“哦?什麼目的?”老爺子笑問。
凌子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魚肉罐頭出來,她將罐頭往老爺子面前推了推,說:“爺爺,快吃,別讓人看到。”
“哈哈哈——”凌子桐小氣的模樣非但沒讓樑老爺子對她的好印象減輕,反倒更喜歡這丫頭了。
“爺爺有粥就行,孩子,你正在長身體,這東西還是你吃。”樑老爺子又將魚肉罐頭推了回來,然後也學着凌子桐的模樣,壓低了嗓音說:“快點吃,小心被搶走。”
這,這,這真是那個樑家老爺子,不是人假冒了?
這老爺子怎麼這麼好玩?
見凌子桐呆愣了,老爺子摸摸自己的鬍子,問:“丫頭怎麼了?被爺爺嚇住了?”
凌子桐機械地搖頭,同時將心裡的疑惑也問了出來。
“哈哈哈——”老爺子再次朗笑出來,笑聲非常響亮,引得那邊的凌子拓幾人不停地往這邊瞟。
“丫頭,你沒認錯,爺爺可不就是那個樑爺爺,是樑爽那臭小子的親爺爺。”樑爺爺再次肯定。
凌子桐捂臉,“爺爺,您的忠厚老實呢?您的嚴肅認真呢?據說您還不知變通,得罪了上頭,才老是被人打壓。”
“噗——咳咳,咳咳。”老爺子活了這麼大,聽到過數不清的笑話,凌子桐講的卻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老爺子一個不甚,嗆着了自己。
凌子桐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意外了,她起身,小心拍着樑老爺子的背,“爺爺,千萬別激動,情緒波動太大了容易傷身。”
又急忙從空間拿出一瓶水來,看着老爺子喝下之後,停止了咳嗽,凌子桐才鬆口氣。
凌子桐是站在老爺子身後的,她身上又揹着包,老爺子倒是沒發現凌子桐從哪裡拿出水來。
跟老爺子單獨在一起時,凌子桐沒刻意隱瞞自己有空間的事,既然老爺子沒發現,她也不會主動說就是了,反正到最後老爺子總會知道。
“丫頭呀,這傳言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我怎麼就成了那麼一號人物?”老爺子拍着胸口說。
凌子桐回到自己座位上,順手打開魚罐頭,又順手給老爺子舀了一勺子,一邊將自己聽到過的關於樑老爺子的傳說一一講給老爺子聽。
老爺子聽的一愣一愣的,到了最後,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低頭,吃了一口魚罐頭,老爺子知道凌子桐的心思,他心中感動,嚥下口中的魚肉後,嘆口氣解釋:“丫頭,你聽到的這些傳聞十有七八都是假的,當初出事的原因不是地震,而是洪水,我的戰友犧牲了好幾個這是真的,至於最後我背了黑鍋這事就冤枉了人家,那是我自願接受懲罰的,而且那些年是我自己想不開,每次部隊裡要打升職報告前都被我否定了,我得贖罪,這樣才能覺得對得起我那些戰友。”
凌子桐就詫異了,“樑爺爺,您不升官跟贖罪有什麼關係?”
這好像沒直接關係吧,升官過後照樣能爲人名服務。
“丫頭,這樣說吧,加入國家跟人民有難了,跑在前線的是營長還是團長?”老爺子問。
“當然是營長。”這不僅適用在部隊,同樣也適用在任何地方。
官大的一般都在後方指揮,官小的纔會扛槍衝鋒陷陣。
“所以,爺爺當時就想了,一定要親手救下受苦受難的老百姓,這樣,爺爺心裡的內疚也才能少點啊。”又想到他那些戰友了,老爺子心裡還是有些黯然。
“但是爺爺,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站在後方統籌指揮,正確引導,說不定你會救下更多的人,那樣其實間接也是您親手救下的。”凌子桐想了想,反駁說。
經過跟老爺子這短暫的相處,凌子桐對老爺子除了尊敬之外,更多的卻是平和,她覺得自己跟老爺子地位是平等的,在老爺子面前她也不需要小心翼翼跟討好。
而凌子桐的表現也恰合老爺子的意。
“哈哈哈——好一個有魄力的小丫頭。”老爺子一巴掌拍在大石塊上,他笑道:“當時爺爺就是鑽進了牛角尖裡了,怎麼也想不通,爺爺可是用了好幾年時間才慢慢明白,丫頭,你可是好樣的,比爺爺當年有魄力跟遠見。”
被人一箇中將誇讚,凌子桐覺得有些臉紅,她搖頭:“爺爺,你說笑了,我是個旁觀者,對事情有縱觀瞭解,也能冷靜看待這件事,爺爺是當局者,總容易被情緒影響,如果換做是我,我可沒爺爺厲害,說不定我就一頭扎進去,再也出不來了。”
聽聽,誰說凌子桐不知道捧人的?如果凌子桐的話讓樑宣聽到,他一定會甩自己一個嘴巴子。
凌子桐雖然有誇大其實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己對比老爺子當年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老爺子平時聽多了別人的誇讚,每每聽到他都吹鬍子瞪眼的,但凌子桐的奉承他聽着卻舒服的多,這大概就是喜歡一個人,她什麼都是好的。
“你這丫頭盡說好聽話,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也想開了,這人哪,年紀越大,對生死就有兩種極端的看法,一種是將生死看的極淡,一種就是越發害怕死亡了。爺爺我吧,屬於前者,他們爲救人民犧牲,他們一定死而無憾,我作爲生者在這邊糾結純粹是讓他們走的不安心,所以,後來我想清楚了,也就慢慢看開了。”老爺子收起笑容,總結道。
“嗯,爺爺說的是,逝者已矣,我們生者需要往前看,尤其是這末世,如果一個勁兒的紮在痛苦裡,這世間可就真沒希望了。”凌子桐贊同地說。
這是凌子桐活了兩輩子的經驗。
老爺子詫異地看向凌子桐,“你這丫頭不錯,有見地,合我老頭子的心,來來,我們就以粥帶酒,好好幹一杯。”
行了,老爺子再次頑童起來。
凌子桐也童心大起,她端起碗,沒有一絲敷衍地跟老爺子碰了一碗,還特豪爽地說:“乾杯,不,幹碗。”
“哈哈哈——”
遠處抱着碗吃飯的樑家衆人不止一次擡頭看去,樑冬至放下碗,說:“爸爸三個月加起來的笑聲都沒有今天一天的多,子拓啊,還是你妹妹有辦法,真是個好孩子。”
“桐桐也是個孩子心。”凌子拓謙虛地說。
“爸爸難得遇到這麼個投緣的孩子,讓他們好好聊聊。”樑立夏也說。
幾個大鍋最後全部被刮乾淨了,最後還有一百多人,包括凌一他們都沒吃到大鍋飯。
凌一他們還好,一頓不吃也餓不着什麼,那一百多人,還有張麗他們都是好幾天沒吃頓正常的飯了,他們可不經餓,尤其是在看到別人大口吃,飯菜香味還不停地飄過來時,不少人眼裡帶着血絲,盯着大鍋,恨不得將鍋嚼巴嚼巴嚥下去。
曉波已經忘記之前將張麗推到水裡的事了,他拽着張麗的衣襬,哀聲道:“麗姨,我餓。”
曉波不明白,剛纔明明有好幾大鍋的飯,怎麼轉眼就沒了呢?
他剛纔不是沒想過要擠上去跟人搶,但是看着張麗跟盧巧都沒動,他也只能原地站着,另外,他覺得自己是凌子拓一國的,這糧食肯定得有他一份,現在別人吃着他看着的情況讓曉波很抓狂。
因着對曉波有些失望,張麗的語氣也沒原先那麼熱絡,她淡聲回答:“還有很多人都沒吃呢,咱們再等等吧。”
張麗想說的是,少吃一頓也餓不死,但想想這麼說對一個孩子有些刻薄了,這纔沒開口。
樑宣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才意識到凌一幾人竟然空着肚子,樑立夏跟樑冬至有些不好意思,他們覺得自己是搶了小輩的糧食,兩人放下碗筷。
樑宣跟樑爽也同時停下吃飯的動作。
“子拓啊,你看看,我們有些失禮了,那幾個孩子都還沒吃呢,如果他們不嫌棄的話,就讓他們吃這些吧。”樑冬至指了指眼前的碗。
別說吃人剩下的東西,就是地上撿的,大家該怎麼吃怎麼吃,這時候沒什麼講究。
凌子拓也放下筷子,擦擦嘴,“沒事,卡車裡還有些東西,給那些沒吃到的再做一些吧。”
“諸位稍等。”做好人可不能做一半,沒有桐桐在旁邊,凌子拓吃飯也不香,勉強吃下半碗已經是極限了,他正好起身,找個藉口等會兒找桐桐去。
凌子拓跟自家寶貝空間公用,這次沒讓凌子桐動手,凌子拓直接去了他的越野車內,又從空間輸送出一包大米跟幾包方便麪,這回沒拿出蔬菜來。
等凌一從車子裡將這些東西拿出來後,張麗主動捲起袖子上前,“我也會做飯,我幫着大家一起做吧。”
有人做飯總比讓他們幾個大老粗親自動手的強。
凌一不客氣地將袋子遞給張麗。
剩下的那一百多個沒吃飯的人也紛紛鬆口氣,將盯着大鐵鍋的視線轉而投放在那一袋子米跟一大包方便麪上。
那一百多個都是青壯年,會做飯的少,因而前面一羣吃過的婦孺當中走出來幾個人,幫着張麗一起做飯。
米飯還是熬成了粥,方便麪在另一個鍋裡煮着,有人想了個法子,他將方便麪用不完的作料全都倒在粥裡,這樣,白米粥就有了味道。
別說這東西拌起來像豬食,就是豬食大家也得搶着吃。
兩鍋的粥跟方便麪全部被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