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望遠鏡,看着裝甲房車車窗上的人。
內心涌起了千丈巨浪,他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在這樣的場景中遇到隊長。
開心嗎?
當然開心,在這個末世中,如果說他最想見到的人是誰,那毫無疑問是隊長他們這羣兄弟了。
這個世界如果說可以相信一個人,那他毫不猶豫會選擇相信隊長。
驚喜,緊接着是忐忑與緊張,他害怕那個人不是隊長,而只是與隊長長得比較像的人。
“不行,我要過去,我要過去,我要過去看看是不是隊長!”螞蟻聲音微微顫抖。
他連忙站起來收拾東西,把望遠鏡直接塞到揹包中。
站起來的時候,或許是因爲太過於激動,有些搖晃。
“小黑!我們走!我帶你去見你大伯!”在螞蟻心中,從末世前一直陪伴他到現在的小黑,已經和家人沒有什麼兩樣。
在末世中,小黑讓他不至於那麼孤獨,而且小黑永遠不會背叛他,這讓他對小黑如同親人一般。
很快,他就往樓下奔跑過去。
至於剛纔他看到的從工業園出來的人,他拋之腦後。
如果是隊長,那羣人跑不掉。
如果那個人只是長得像隊長,那自己可以救他一命,那羣從工業園出來的人,土雞瓦狗一般。
他像發了瘋一樣,往大樓下奔跑,速度極快。
另外一邊。
白頭哥看着搖下車窗的三叔,聽到三叔笑呵呵地說出一句“你們好”,有些囂張地說道: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誰讓伱們進鋼鐵廠的,外面過來的?”
三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說話。
在副駕駛的老秦默默地解開安全帶,往中間的重機槍口那邊走去。
在白頭哥旁邊的一個小弟,看到三叔沒有回答白頭哥的話,不客氣地說道:“哎,我說,你是聾了還是怎麼了?沒聽到我們老大問你呢。”
白頭哥臉色不是很好,在這一片,誰不知道他白頭哥心狠手辣,手底下上百小弟,附近也就老動和烏鴉能夠和他掰掰手腕了。
三叔聽到之後,依舊是笑眯眯看着他們,只不過看向他們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白頭哥看到三叔這個不屑的眼神,被激怒了,憤怒地對衆小弟說道:“圍了!別讓他跑了。媽了個巴子的。”
烏泱泱的上百人,立刻衝了過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呼喊從後面傳來,這聲呼喊中夾雜着緊張與忐忑,但更多的是興奮。
“隊長!”
是螞蟻。
只見他揹着包和弓弩,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在他身後還有一隻渾身漆黑毛髮的德牧,這條德牧威猛霸氣,只是在它身上有一條白色的繃帶異常顯眼。
三叔坐在車上,能夠看的比較遠,聽到這一聲呼喊,他微微一愣。
只見百米之外,有一個人穿着黑色勁裝男子正衝過來。
臉上鬍子拉碴,但臉很乾淨。頭上帶着一頂黑色帽子。
這個聲音,這個身形,這張臉。
剛剛看向白頭哥他們,面帶微笑的臉,頓時凝固。
隨即,微微有些錯愕,緊接着,一張平凡而又樸實的老實臉,笑容慢慢蔓延。
這個笑容和剛纔的笑容完全不一樣,這個笑,是真的在笑,打心底的笑。
螞蟻!
是螞蟻!
是他媽的,我兄弟螞蟻!
“老秦!”三叔突然朝着正要把重機槍升上去的老秦喊道。
這一嗓子聲音極大,高亢帶着興奮。
老秦被三叔這突然的一嗓子,給整的一激靈。
“怎麼啦?怎麼啦?”老秦連忙跑到車頭來,他以爲發生了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
能夠讓隊長如此失態,一定是大事。
他臉色有些嚴峻。
三叔看着從遠處跑過來的螞蟻,笑着說道:“螞蟻來了!”
“誰?”老秦雙眼一瞪,嘴巴大張驚喜地說道。
他又有點不敢相信三叔說的,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連忙看向三叔看向的方向,看到了那個已經跑過來,距離他們不遠的螞蟻。
老秦渾身顫抖,眼眶瞬間通紅,嘴脣哆哆嗦嗦的。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白頭哥被三叔的這突然的一嗓子,也給驚到了。
正要發火,但看到三叔看向的方向,看到了有一個黑色的影子跑過來。
語氣嘲諷地說道:“呵呵,還叫了幫手?我告訴你,你老是老老實實從車上下來,把車上交,跪下來求饒,或許我還會考慮饒了一命。”
吱——
下一秒,裝甲房車的門被打開了。
三叔從車上下來,一身的防爆服,看起來頗有氣勢。
但他沒有看向白頭哥等人,而是看向已經跑過來的螞蟻。
“還真聽話,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跪下磕個頭吧。”白頭哥看到三叔從車上下來,鼻孔朝天,高傲地說道。
踏踏踏——
螞蟻從這百人的包圍當中,緩緩走了過來。
完全無視了這些人,彷彿把他們都當做不存在,如同空氣一般。
越是走近,他越有些忐忑,特別是看到那個人從車上下來。
像,真的像。
“螞蟻!”三叔朝着他喊道。
螞蟻身子微微一震。
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有多久了,很久了吧。
是他!
是隊長!
絕對錯不了!
這個代號,只有他們知道。
自從最後一次戰鬥之後,因爲影響涉及的範圍太廣了,所以從那一次任務之後,他們兄弟們就沒有再聯繫。
隱姓埋名,隱藏在人羣中過着平凡普通的生活。
螞蟻這個代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人喊他了。
末世前,爲了自己,更爲了不暴露其他的兄弟,他們很默契地沒有聯繫其他人。
但兄弟之間的情誼,不但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反而隨着時間變得更加醇厚。
想當年,想當年,想當年。
他步伐堅定,很重,每一步都帶着沉重堅決。
身形筆挺,擡頭挺胸,目光直視。
往三叔那邊走去。
擋在他前面的有幾個白頭哥小弟,直接被他撞倒在地上。
“你踏馬!”
“草!哪來的!”
“讓他過去,反正待會一樣要幹掉他們。”
耳邊傳來一些咒罵聲,但螞蟻置若罔聞,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在他眼中,整個天地彷彿只有隊長,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從人羣中走過來,螞蟻緩緩站在三叔的兩米之外。
嘴脣哆哆嗦嗦,眼眶紅的不成樣子,鼻子不斷冒着粗氣。
啪!
他雙腿併攏,腰部挺直,直視着三叔,將手擡起,標準地敬了一個禮,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
“齊傑森,請求歸隊!”
他現在表現,與當初老秦遇到三叔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是他們的默契,沒有人懂。
他們記得,每一次執行任務之前,每一次任務執行之後,都會有這樣的一個動作。
他們執行了無數次任務,唯獨最後執行的那個任務。
耗時最久。
後來事態發展到不受控制,越發嚴重,三叔接到命令,承受了最大的委屈,他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兄弟們。
用了一個謊言,讓兄弟們繼續潛伏起來,融入人羣中,等到風波過去,並且爲了保護他們,讓他們互相之間不要再聯繫,就連自己也把他們的聯繫方式刪除。
他知道,憑藉兄弟們的能力,只要他們想藏,沒有人能夠找到他們。
對於老秦螞蟻他們而言,他們心中依舊還在執行任務,只是這個任務遙遙無期,不知道要過多久。
他們無比期待,隊長召集他們返回的那一刻,他們不斷等啊等,
一直等到後來末世爆發,他們看到喪屍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心中也絕望了。
但,他們還是沒有放棄,他們做事,有始有終。
他們渴望歸隊,渴望回到兄弟們身邊,渴望再次並肩作戰。
歸隊,這對於他們而言,是一個儀式。
是重新回到了隊伍的儀式。
“齊傑森,請求歸隊!”
齊傑森是螞蟻的真實名字,這一聲,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吼出來的話。
讓三叔身形震動,身體筆直,右手顫抖,回了一個禮,口中吐出兩個字:“入列!”
螞蟻步伐標準,站在了三叔的旁邊。
老秦在車上也看的心潮澎湃,也不管這裝甲房車,不管這周圍的這羣人了。
跑了下來,對着螞蟻喊道:“螞蟻!”
螞蟻聞聲,呆呆地扭過頭。
在這末世中,與末世之前不一樣,沒有便捷的通訊工具,要聯繫一個人是非常難的。
加上現在道路坎坷崎嶇,想要見到一個想見的人,極難。
何況是不知道那個人在哪,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見到隊長已經是極大的驚喜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一個驚喜,還能夠見到老秦。
他看着老秦,眼中放光,笑罵道:“老秦,你老小子還沒死呢!”
話很難聽,但在老秦聽來卻極其的親切。
這種話,如果關係不夠好的人,是不敢說的,也只有關係好到了一定的程度,纔會說這種話。
老秦走過來,伸出拳頭,重重地錘了一下螞蟻的胸膛。
螞蟻也錘了回去。
三叔看着兩人,嘴角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嘴角上揚。
三人對視,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神,複雜而又極度的開心。
下一秒,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肆意,猖狂,彷彿從憋屈中,盡情釋放。
帶着心酸,帶着久別重逢的開懷,帶着一種無可匹敵的壯闊。
只要他們兄弟在一起,有什麼還不能幹。
末世前,他們還會受到各種制約。
但在這末世中,他們在一起,沒有任何人能夠控制他們。
笑聲升空,不斷蔓延。
笑着笑着,他們的眼眶都帶有一絲絲水。
沒有人懂得他們這種感覺,潛伏這麼多年,不能夠聯繫彼此,心中有萬千故事,卻無法述說,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但,現在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們相聚,就夠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不切時宜的聲音傳來:
“表哥,那個人,看起來就是昨天殺了我們人的人。”昨天去了深市的放哥指着螞蟻對白頭哥說道。
白頭哥看着這幫人,在他面前演了好一會的戲,也大概猜出來幾人的身份了。
他完全不怕,這可是在末世,行伍中人,他不是沒有見過,他還殺過不少呢。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這三個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代表了這個國度,最頂尖的戰力。
“那個誰,你聽話從車上下來,本來你只要跪地求饒我是打算放過你的,但是呢,你身邊這個人昨天殺了我的人,這個事情,難辦了,這樣吧,你們親手把他殺了,我就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白頭哥看着三叔說道,語氣中彷彿是施捨他一般。
但,三叔他們並沒有搭理他。
三人停下笑聲,老秦對着螞蟻說道:“話說你現在怎麼會來這裡,是剛好看到我們嗎?”
螞蟻搖了搖頭,說道:“說來也巧合,昨天遇到了那幫人,想要打劫我,被我宰了一些,但讓小黑受傷了,我就回來幹他們。”
三叔搖了搖頭,笑罵道:“你性子還是這麼暴啊。”
嗚嗚嗚——
螞蟻感覺褲腿上有動靜,低頭看到是小黑在咬着他的褲腿。
螞蟻神情微動,摸着小黑的頭,對三叔和老秦說道:“對了,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是小黑。小黑,給打個招呼。”
小黑頗通人性,感受到螞蟻和三叔等人的關係,搖着尾巴在兩人的腳下嗅了嗅味道,彷彿要記住兩人的味道。
老秦笑呵呵地說道:“叫小黑對吧?真好。”
他們三人自顧自在那說話,完全無視了白頭哥他們。
白頭哥此時看到三人無視他,肺都要氣炸了。
在這一塊地方,沒有人敢這麼無視他。
正在這個時候,旁邊有個小弟火上澆油,對着白頭哥說道:“大哥,他們在無視你,沒有把你放在眼了耶。”
“草泥馬,還用你說嗎?”白頭哥一巴掌扇向旁邊的小弟。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沒有眼力見的人,該死!
小弟的一番話,讓白頭哥徹底下不來臺。
放哥看到這一幕,心中憤憤不平,雖然看向螞蟻還是有些的畏懼,但是他身後可有上百人給他撐着啊。
於是狐假虎威地對着螞蟻他們喊道:“草泥馬,你們三個聾了嗎?看來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待會就有的你們哭的,還有這條狗,待會就把它燉了。草!”
話音剛落。
嗖——
一柄匕首插入了放哥的眉中心。
三叔皺了皺眉頭,收斂笑容,放下從大腿拔出匕首丟過去的左手。
對着兩人說道:“蒼蠅太吵了。”
螞蟻聞言,身形一閃,直接對着最近的一個小弟,雙手左右一扭。
乾脆利落地把這個小弟的腦袋扭斷了。
然後施然然地對三叔說道:“拍死就行了。”
手法乾淨,沒有一絲猶豫,彷彿真的就像拍死一隻蚊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