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大洪水下,長河沿岸的建築物十不存一。
只有一些基礎和樁基落實在巖體之上,並且能夠承受着洪水浸泡的的建築物才能夠倖存下來。
洪水衝擊了許多泥沙,捲起泥土,在洪水下層,沉積了厚厚的淤泥。
大樟樹基地。
那上百畝的溫室大棚,得益於提前建造好,躲避了這磅礴的暴雨,幾乎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基地內的那些山林,土地都雖然也經歷了暴雨,但是沒有經過洪水的衝擊,所以相比較國道那些地方,要好太多了。
丁清清已經懷孕了九個多月了,隨時都會生產。
基地中的蒙雨是臨牀醫生、李圓也是醫科大學,加上基地中還有幾個做過護士的人,其中就包括了二舅媽鄭慧雲,還有老中醫華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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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中雖然已經有幾個人懷孕了,但丁清清要生產的這個孩子,是基地中要生產的第一個孩子。
所以基地中的人,特別是李父李母非常重視。
這些天,外面的天氣狂風暴雨,即便是喪屍圍城,戒備等級提升到二級,也是讓李母在別墅中照顧大肚子的孕婦。
這些天,丁清清沒有從別墅中走出去過。
前些天是暴雪,極度冰冷的天氣,緊接着又是暴雨。
雨天路滑,萬一摔出來個好歹,那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但幸好,這棟別墅,是整個基地中修建最爲豪華的房子。
佔地面積達到三百平米,上面四層半,下面兩層。
總共六層半。
其中地下一層,有三十平米的小型家庭影院,還有一個上百平米的健身房,一個二十多平米的靜修室。
桌球,乒乓球桌,麻將桌等等各種室內可玩的設施。
而在頂樓也安置了陽光房,裡面有一些盆栽。
上下樓也安裝了電梯,不用爬上爬下。
所以,雖然丁清清一直呆在別墅中,但還是不無聊的。
何況李圓和語彤她們都會經常過來陪伴她。
暴雨還在下。
三月五日。
暴雨已經持續下了十五天了。
洪水的水位線,一直在升高,此時已經升高到,距離大樟樹基地的海拔高度,只有不到八十米了。
李宇在期間回到了別墅中休息,但是也沒有休息多久,他就坐不住又跑到了值班室中。
這一天中午。
正好吃午飯的時候,正在別墅地下頂樓花房的丁清清,突然感覺到肚子劇痛。
“啊!我的肚子——”
淅瀝瀝——
羊水從寬鬆的家居服中流了下來。
正在她旁邊的李圓聽到丁清清的叫聲,頓時扭過頭來,看到地上的水,瞬間明白了一切。
立刻走過去扶住了她,溫聲說道:“放輕鬆,保持呼吸節奏,來。”
丁清清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大汗淋漓。
李圓拿出對講機立刻通知值班室中的李航:“二哥,嫂子要生了,你趕緊回來一下。另外,讓蒙雨醫生還有二舅媽她們過來幫忙。”
用的是大樟樹基地的公用頻道。
李航正在那邊吃東西,此時聽到這個消息,頓時感到驚喜,慌張,各種情緒一下子淹沒過來。
“好,我這就過來!”李航就要往外面衝。
但是,又硬生生剎住了腳步。
看向李宇,李宇朝着他揚了一下頭,寬慰道:“去吧,好好照顧你老婆,這邊我在看着,我現在就讓蒙雨過去幫忙。”
李航重重地點了點頭,雨衣都沒帶,直接冒着暴雨衝向了內城。
李宇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通知二舅媽與蒙雨過去幫忙接生。
此時,聽到消息的李母也餐廳急匆匆趕過來,幫忙把丁清清一起扶到房間中。
因爲這個別墅比較大,加上丁清清隨時都有可能會生產,所以就拿出一個房間簡單佈置成了產房。
器材設備,這些一應俱全。
很快,李母、蒙雨、李母、李圓幾人都跑到了這邊,語彤聽到了之後也在趕過來的路上。
冒着暴雨的李航,匆匆地跑到了別墅,一身都溼透了。
李航跑到丁清清的身邊,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一向不太靠譜的他,此時卻突然變得沉默寡言。
心中有萬千言語,都不知道說什麼。
最後只說了一句:“我在。”
李父和丁九也來到了這邊,和李航並排在二樓的產房外面坐着。
李航雙手微微顫抖,渾身溼透了但是他卻渾然不覺。
李宏遠看到他這樣,關心道:“小航,你先去換一身衣服吧,別感冒了。溼漉漉的身上也難受。”
“沒事。”李航搖了搖頭,沉浸在這種就要當父親的喜悅之中。
“快去吧,你房間就在旁邊,趕緊去!”李宏遠看到他這樣,便提高了音量說道。
李航看了看關上門的產房,隨即就往他和丁清清的房間走去。
用了不到兩三分鐘,他就從房間中走出來,頭髮還是溼漉漉的,沒有擦乾。
李宏遠看到之後也沒再說什麼,反正別墅裡面有暖氣。
丁九則是在產房門口,來回走動,可見他此時的心情也非常忐忑。
剛剛過來的丁薇薇本來想要進入產房,但是現在不需要那麼多人,於是就沒有進去。
李航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
忐忑,緊張,期待,恐懼,驚喜
他才二十三歲,就要當爸爸了。
這個即將出生的小生命,他就是這個小生命的父親了。
想到這裡,渾身的血液就開始涌動。
腦海中又閃過各種各樣的想法,擔心老婆生產是否順利,在末世前的一些電視劇中,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
他很擔心。
坐立不安。
他沒辦法在一個地方站太久,就來回的在房間外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來回不斷地走。
基地中即將降生第一個生命的消息,很快在人羣中傳播開了。
所有人都有些激動,這可是在末世中啊。
新的生命代表着未來,代表着人類的未來。
李宇在圍牆上也有些感慨,之前一直不着調的弟弟,此時也要成爲父親了。
暴雨傾盆,狂風呼嘯。
在一道電閃雷鳴之間,一個嬰兒的啼叫響徹了整個別墅。
哇哇哇——
李航聽到聲音,直接衝進了產房。
李母看到他進來,也沒有勸阻,李航衝進去之後,沒有直接抱着孩子,而是再次緊緊握住丁清清的手。
看着丁清清慘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激動的紅了眼眶:“你辛苦了。”
丁清清看着他,淚流滿臉。
“讓我看一下孩子。”丁清清身體剛生產完,身體極其虛弱,但她還是想要看孩子。
李圓用乾淨的圍巾包住孩子,遞了過去。
“是個可愛的小公主,哈哈,我要當小姑了。”李圓高興地說道。
李航顫抖着接過孩子,放在了丁清清的旁邊。
丁清清看着這個嬰兒,眼中的母愛爆發,摸着嬰兒的小腳丫,心中無限歡喜。
李航也看着這個孩子,突然纔想起來,沒有給孩子起名字。
於是對丁清清說道:“孩子還沒有起名字,我們給她起起一個名字吧?”
丁清清眼神中充滿了愛意,說道:“你起一個,我聽你的。”
李航愣愣地伸出一根食指,被這個依舊還在哇哇大哭的女兒,用手指抓住。
心中泛起了無限的憐愛。
“多可愛的孩子啊。”李航心中感慨。
看着眼前這個白白嫩嫩的女兒,李航突然有了想法,於是開口說道:“那就叫做李可愛吧。”
“額”李圓聽到這個名字,突然對李航投以鄙視的目光。
太隨意了吧。
隨即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不由說道:“二哥,你要不再想想,叫個李姐婉歲,多好。”
李父聽到李圓起的這個名字,頓時笑罵道:“你起的這是個啥名字啊。要我說,還是叫做李末壹,在末世中第一個孩子,象徵意義很高。
而且,到時候小宇有了孩子,就簡單多了。”
李母聽到李父這樣說,也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別聽你爸的,當時給你們三個起名字,我早該不聽他的。要我說,起一個李春麗,就很好,現在是三月了,春天的美麗。多好聽。”
“額”丁九聽到幾人討論之後,有些無語,有心想要起一個名字,但是他也沒想好。
李航站了起來,對着衆人說道:“那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那就叫做李可愛。”
衆人沉默。
唯獨丁清清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這個名字挺好的。”
聽到丁清清都滿意,衆人於是不再發表建議。
孩子是兩人生的,他們有取名字的權利。
唯獨李父,還在扼腕嘆息:“李末壹多好啊,得想辦法讓小宇和語彤生一個,隨即看向了語彤。”
在一邊的語彤似乎察覺出李父的想法,臉色微紅。
李父開始盤算,得儘快讓小宇和語彤完婚,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催生了。
“李可愛”的這個名字,最終拍板了。
李宇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嘴角微微一笑,覺得挺好的。
新生兒的順利降生,讓整個基地的人,都爲止歡呼。
李宇讓李航最近暫時不要來圍牆上值班了,專心照顧好丁清清。
孩子的出生,讓大樟樹基地的人振奮了許久。
看着在圍牆外,依舊看不到盡頭的喪屍,但此時人們心中充滿了期望和美好的祝願。
嬰兒的順利降生,也讓其他幾個懷孕的夫妻心中鬆了口氣。
在末世中要一個孩子,需要非常大的勇氣。
這個慘烈的,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的世界,他們也在糾結,要不要讓他「她」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又想到不能夠剝奪他們出生的權利,非常糾結。
但李可愛的順利降生,給他們提供了一個良好的榜樣,和給他們加油打氣。
這連續的暴雨,淹沒了長河兩岸。
但對於一些海拔比較高的地方,影響就小了很多。
無論是廬山上的東風一行人,或是在三清山半山腰的許成才父子兩,都在這洪水中,獨得一片寧靜。
只是,他們也是極爲幸運的。
東風他們,是好幾個月之前,一千多人種植了糧食,即便在火山爆發後,這些糧食收到極大的影響,但光是從那枯死的農田中,也能夠挖掘出來一些糧食殘骸。
隨着人數的減少,讓他們的糧食壓力,降低了許多。
而許成才父子兩,則是因爲許成才的實力夠強,兩人的運氣夠好,才能夠讓他們在這半山腰中,獨享一片末世的寧靜。
其他的大多數倖存者,很多要麼是餓死了,要麼也是運氣好,在洪水之前儲存到了有足夠的食物。
要麼,就像養蠱一樣,養着其他的人類,當做食物。
這種做法,在末世中已經不稀奇了。
末世爆發兩年多,各種各樣的食物,一部分被人類找到吃掉,或者囤積,還有一些則是在這一次次的天災中,腐爛,掩埋
暴雨持續的時間很久了。
三月十日。
煙花三月下揚州。
在末世中的三月揚州,已經是一片水域了。
暴雨持續了二十天。
大樟樹基地,原本就是正門這邊偏高,靠近懸崖那邊會低矮一些。
所以他們把排水口就放置在了懸崖的那個方向。
兩邊有高差。
在暴雨中,雨水也往懸崖那邊排灌,基地中的排水也往那邊。
當初爲了避免喪屍會通過排水口衝到基地中,所以就沒有把排水口放在地面上,而是深挖,然後掩埋在地下。
這就導致了,基地這邊明明,距離洪水的水位線還有數十米的高差,但是在懸崖這邊,排水口距離懸崖下洪水水位,只有不到二十米了。
這二十米,根據這些天的觀察推算,平均下來,一天能夠把水位線上升半米。
也就是說,如果暴雨繼續下的話,兩個月之後,基地的排水將會出現問題。
如果暴雨再持續下去,水位線保持之前的速度繼續上升,再過兩三個月,那麼大樟樹基地,圍牆外,洪水將會滿灌過來。
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了。
事實上,最近的水位線上漲速度已經沒有原來那麼快了。
但如果暴雨一直這麼下的話,再過半年,大樟樹基地也會被洪水淹沒。
只是李宇知道,如果按照上一世的經驗看的話,洪水並不會持續這麼長的時間。
這一場暴雨,在他印象中,持續了不到一個月。
而現在已經下了整整二十天了。
以這種情況的話,洪水是無法淹沒到大樟樹基地的。
李宇後來也讓大炮過來頂替了自己在正門值班室,抽空去了一趟別墅,看望了李航夫妻,還有李可愛。
李可愛,名如其人。
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懵懂的眼神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
但她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過太陽。
李宇也送了她一份禮物,這一份禮物,需要等到她十歲之後才能夠打開。
剛好接着這個回到別墅的時間,李宇也好好回到房間中休息了一番。
他在抽空去檢查了一下地下室的秘密基地,把幾扇封閉門都關閉好,便回到了值班室中。
橙子洲頭。
普華大廈頂樓。
看着距離他們只有不到十米的洪水,甘虎雙手插在腦袋上,痛苦地悲鳴一聲。
“姚佐,如果這暴雨還繼續下,洪水水位線繼續上升,我們估計都要死在這裡了。”
姚佐也不復往日的沉穩泰然,這些日子,他們眼睜睜看着水位線不斷上升,淹沒了他們目光所及的數十棟大廈。
現在他們能夠看到的大廈,只有寥寥數棟了。
他們也開始去想後路了。
姚佐嘆息了一聲,說道:“當初要是我們能夠在隔壁的那棟大廈就好了,那棟大廈一百多層樓,肯定不用擔心,可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過去。”
甘虎皺着眉頭,說道:“姚佐,要不,我們拼一把,這裡面有些傢俱都是木質的,我們拼湊成一艘船,划過去。你覺得如何?”
姚佐指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喪屍,無奈地說道:“我怕這些喪屍,是不會讓我們過去的,一旦跨入水中,我們必死無疑。何況,這些傢俱也沒有辦法拼湊成一艘小船,只能夠勉強抱着,讓我們浮着。”
“那怎麼辦?”甘虎看着暴雨滂沱,與日俱增的水位線,絕望地問道。
只需要十天,這是他的預期,只需要十天,他們這棟大廈就會被洪水淹沒。
洪水沒有那麼可怕,喪屍也沒有那麼可怕,他們都能夠想辦法解決。
只是洪水加上喪屍,在洪水中,就是一個死局。
只要踏入到洪水中,他們必死無疑。
姚佐也有些頭疼,這幾日他腦袋都想破了,還是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突然,他看着對面的那棟大廈,看着上面的玻璃,產生了一個想法。
要是從空中過去呢?
但是他仔細查看了一下距離,足足有上百米,這個距離,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把繩索丟過去的。
這個辦法沒有用。
他只好對甘虎說道:“我也沒有辦法了,做好抵抗喪屍的準備吧。”
甘虎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被父親重視的姚佐都沒有了辦法,看來自己這些人,鐵定必死無疑了。
暴雨還在下,洪水滔滔不絕,水位線還在不斷升高。
整日整日都睡不着的甘虎,此時看起來有些憔悴。
西部聯盟。
隨着採取了人海戰略,喪屍沒有突破圍牆。
也就是他們處在大壩的上游,沒有遇到洪水,不然憑藉他們這裡的圍牆高度,早就被喪屍攻破了。
圍牆雖然沒有被攻破,但是也發生了一件讓甘雄蛋疼的事情。
那些被他們強行推上圍牆上抵抗喪屍的奴隸與一些前些年投奔過來成員,這幾日終於受不了這種沒日沒夜地抵抗喪屍,還有無數同伴死在喪屍口中的場景。
爆發了一場反叛,但最終還是被甘龍和田聲等人拿着槍擋回去了。
但他們所擁有的子彈也不多,這一次暴亂,死了將近 300人。
加上這些天,與喪屍戰鬥的消耗,那些奴隸和投奔他們的那些人,幾乎死的差不多了。
二十五天的抵抗喪屍衝擊,加上這一次暴亂,讓西部聯盟的總人數,驟然縮減到只有兩千二百人。
這兩千人,大部分都是當初甘雄掌控的集團中的員工和安保集團的人。
可以說,那些被甘雄推出去的炮灰奴隸,已經沒了,現在他只能夠讓他自己人去硬扛喪屍了。
這些人,可都是最忠誠於甘雄的人啊。
他從來沒有想到,末世爆發的第一年,他們數萬的人口,第二年直接爆減到五千人。
而自從暴雨之後,再次銳減,現在只有兩千多人。
沒有了那些炮灰,現在甘龍和田聲等人都上了圍牆抵抗喪屍,非常危險。
隨着時間的流逝,甘雄每天看到戰報,心都在滴血。
這一次的暴雨,比以往都要大太多了,而且持續的時間很長。
基地中,已經內澇,人們根本無法在地面上行走。
水位高度,已經達到了將近一人高。
這一日傍晚,其實傍晚和夜晚沒有多大的區別,天空都是黑色的。
“甘總,咱們基地中排水問題,必須要解決了,如果我們再不把水排出去,我們的圍牆很容易倒塌,一旦倒塌,我們全部人都.”田聲對甘雄說道。
在甘雄旁邊,老莊聽到田聲這樣說,想要開口勸阻一番,這幾日的出現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嚴重,甘雄七十歲了,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現在身體有些扛不住了。
但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爲他知道老闆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亂給意見,自己很容易受傷。
甘雄揉着眉心,說道:“之前,韋恩也跟我提過,但是怎麼排呢?如果要從地面把水排出去,在圍牆上開一兩個小洞,根本無濟於事,而且喪屍很容易從這個洞裡面鑽進來。”
田聲聞言,立刻說道:“老闆,這您不用擔心,基地中的雨水排出去是會帶着水壓的,喪屍很難爬進來,直接就把喪屍衝出去了。”
甘雄想了想,說道:“韋恩提供了一個思路,就是乾脆把大門打開,乾脆就不在圍牆上開洞了。”
田聲沉默了一下說道:“可以試一試。”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把大門打開,把積水排出去,如果雨水沒有那麼多了,喪屍趁機衝進來怎麼辦?”甘雄無奈地說道。
田聲凝重地說道:“甘總,我們的圍牆真的撐不了多久了,今天我看西牆,就當初倒塌的那個牆,都已經有些開裂了,眼看着就要再次倒塌了。”
甘雄臉色難看,他沒有想到情勢已經這麼嚴峻了,於是皺着眉頭說道:“大門打開,可以,但必須要想好喪屍衝進來的解決辦法。
這樣,你把基地中的幾輛大貨車推過去,一旦洪水排乾淨了,立刻把大貨堵住,形成第二道防護,並且立刻關閉大門。
對了,乾脆這樣,在大門上,現在現做三層鐵欄杆。”
甘雄越說,眼睛越亮。
繼續說道:“你們先做好三層鐵欄杆,鑲嵌在大門後面,到時候把大門打開,喪屍即便要爬進來,也會受到鐵欄杆的阻擋,加上水流的衝擊,應該可以試試。”
聽到甘雄提出的這個建議,老莊和田聲眼前一亮,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田聲更是有些激動地說道:“老闆,我這就去安排。”
甘雄點頭說道:“快去吧,儘快把這個事情搞定。”
田聲立刻說道:“好的,老闆,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他就匆忙地從這棟樓離開了。
由於內澇嚴重,他們現在都用一些自制的一些小木舟作爲船,在基地中行動。
很快。
田聲就讓人趕緊製作了三個鐵欄杆。
但是現在問題是,大門下面被水淹沒了,他們要設置的鐵欄杆也不好焊接。
辦法總是比困難多,經過了一番思考,田聲和韋恩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設置三層,第一層可以在上方沒有水的地方,焊接,然後下面用一些固定的東西擋住。
第二層和第三層,直接在圍牆內打一些插孔,把鐵欄杆插進去,如此一來,並不需要焊接。
這樣開大門之後,喪屍即便能夠逆着洪水衝進來,也會被鐵欄杆擋住。
而鐵欄杆受到的喪屍衝擊之力,則會轉化到兩邊的圍牆上,這樣的話,可以確保鐵欄杆的抵抗力。
花了兩個小時,終於把這一切搞定。
田聲在準備打開門的時候,還遭到了莊少華的質疑,他想不通,這都啥時候了,還要把喪屍從圍牆外放進來?
最後,還是老莊通知了他,這一切是老闆甘雄的意思,並且還告訴他基地內水壓增高,還有雨水的腐蝕,導致西牆點坍塌的跡象告訴了他,莊少華這才作罷。
但他依舊有些忐忑,他還沒有嘗試過,圍牆外,還有喪屍的情況下,就把大門打開的經歷。
“好了,把大門打開吧!”田聲看着身後涉水推過來的貨車,還有已經安裝好的鐵欄杆,朝着圍牆上的莊少華喊道。
莊少華冒着雨,讓身邊的人,開始拉動輪軸。
“嘿!”那個人拉着輪軸,卻發現使出了吃奶的勁,還是沒有辦法拉動。
“莊哥,拉不動啊。”他無奈地說道。
莊少華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了過去,“沒用的傢伙,嘿!嗯?”
看到輪軸紋絲不動,於是對旁邊的那個人喊道:“看着幹嘛,一起來拉啊?”
“真是,什麼都要叫嘛?”
兩人一前一後,還是沒有拉動這個輪軸。
“真是奇了怪了。”莊少華皺着眉頭,走到了靠近基地內測圍牆邊緣。
看到一兩米高的積水之後,他才醒悟過來。
這基地裡面內澇,把積水的壓力,都增加到了門上,難怪打不開。
於是扭過頭,又開始搖人:“再來兩個人,過來幫忙,把大門打開。”
兩個人把長矛放下,讓其他人頂替自己擊殺圍攻上來的喪屍。
四個人,咬緊牙關,用出全身的力氣,把這輪軸拉動。
咔咔咔——
大門開始微微晃動,從兩扇門中央,出現了一個縫隙。
這個縫隙慢慢變大,積水開始往大門外衝去。
在圍牆外的幾隻喪屍,看到大門打開,頓時蜂擁了過去,想要從這個縫隙中進入基地中。
但是迎接它們的卻是,洶涌的積水。
在水壓之下,這個大門口就成了泄洪口,衝出的積水力道之大,直接把這幾頭喪屍給衝到十幾米遠。
周圍的喪屍,也被這積水衝開。
西部聯盟很大,裡面的內澇能夠積攢出兩米高的積水,足以見得這一次暴雨有多大了。
兩米多高的水,整個基地中的積水,找打了一個泄出口,彷彿在爭搶着從這裡面涌出去。
大門後的那幾根鐵欄杆,被積水衝得鏘鏘作響。
田聲站在車頂,看着這一幕,看到沒有喪屍能夠逆流衝進來,頓時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
於是派人把這個消息,迅速告訴甘雄。
能夠活在末世中的人,一般都有一些生存下來的辦法。
很多辦法,都是奇招,一般情況下,都想不到的。
人是有很大的潛力,逼迫一下,總能夠找到一些活下去的辦法。
三月十八號。
暴雨已經持續下了二十八天了。
大樟樹基地。
李宇坐在值班室內抽着煙,翹着二郎腿,看着嘩啦啦的暴雨。
這爛慫暴雨,他已經習慣了。
下午一點。
天空的高度,好似在慢慢升高。
烏雲逐漸稀薄,一縷淡淡的陽光從烏雲的縫隙中漏了下來。
暴雨,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小。
原本雨水連成線,而且力道沉重的雨滴,彷彿也變得輕柔起來。
空中的那一縷陽光,就像是希望一般。
天際烏雲含雨重,樓前紅日照山明。
那一縷陽光,就像是救世主播撒下的希望一般,讓人看到極其歡喜。
一縷又一縷的陽光,把溼漉漉的世界照亮。
光明,逐漸到來。
所有人都擡起了頭,貪婪地享受着陽光的照耀。
臉上盡是滿足。
內城中,自從出生後,就沒有見到過太陽的李可愛,此時抱着奶瓶,似乎也被窗戶外的陽光所吸引。
“唔?”
丁清清抱着他,左右搖晃,臉上滿是激動,對着女兒柔聲說道:“小可愛,出太陽啦,這叫光明!”
李可愛沒懂,看了一會外面的陽光,她就繼續抱着奶瓶咬。
李宇也從值班室中走出來,看着外面的陽光。
烏雲已經消散了一半,陽光越來越多。
沐浴在陽光之下,感受到一點點陽光的溫度,李宇的心情也變好了許多。
隨着陽光出來,下面的喪屍,彷彿就像失去了發動機的引擎,動作頓時變得緩慢起來。
一個小時後,空中只飄散着稀稀拉拉的小雨。
在過了半個小時。
小雨也慢慢變成了迷霧一般。
雨後天晴,天邊懸掛起一道長長的彩虹。
這一道彩虹極大極寬。
大炮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最好看的彩虹了。
七色彩虹懸掛在天邊,一行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鳥兒的,往西變飛去。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
基地中的積水,嘩啦啦地往懸崖下流淌。
而此時,懸崖最高的水位線,距離最上方,只有不到二十五米的距離。
圍牆上,一百多人。
他們看着慢慢降低的喪屍堆,於是開始歡呼。
歡呼聲,響徹了整個基地。
也引起了喪屍的注意,但是他們此時完全不畏懼。
比之前更加險峻的情況都經歷過來了,這些喪屍要是扭過頭,還要攀爬,大不了繼續幹它們就行了。
關鍵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喪屍不喜歡陽光,一旦暴雨之後出了太陽,絕大部分的喪屍,都會找到一個陰暗潮溼的地方,躲避起來,以待下一次黑暗和暴雨。
洪水依舊還在,無人機飛出去,能夠看的很清楚。
只是水位線,不再升高。
無人機俯瞰,能夠清晰地看到喪屍如同潮水一般後退。
一個個跳入到洪水中,或者是憑藉本能尋找一些陰暗的地方躲避起來。
暴雨結束,太陽出來。
天空萬里無雲。
藍。
無比的藍。
純淨的就像是一張白紙,沒有一點污點。
藍色的天空,橙色的太陽。
兩種顏色,極致的湊到了一起。
絕美。
很多人都呆呆地仰着頭,看着這美麗的畫面。
外城中。
烏泱泱從溫室大棚中鑽出來許多人,他們在溼漉漉的地面擡頭仰望太陽,伸出手擁抱太陽。
李宇更是在值班室中翻找了一圈,找到了他的手機,電量還有百分之二十三。
他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他還把圍牆上的衆人也拍了下來。
隨着喪屍的撤退,忙碌了一個月的衆人,此時彷彿後知後覺一般,才感到疲憊。
李宇大手一揮,把戒備等級下調到四級。
讓大部分的人都回去回去休息。
老周也下去了。
他回到外城中,走到房間中。
這個房間,太久違了。
他已經快半個月沒有回到這裡了。
老秦和老周兩人一個房間。
老周把溼透的衣服,直接丟到了水桶中,然後穿着的內褲,光着膀子,走進了淋浴室內。
前些天,溫度很冷,一直待在暴雨中,他們都是靠着中藥,還有薑湯,然後分批在值班室中休息,依次抗住的。
老周揚起頭,任由熱水沖刷他的身體。
他渾身打了個激靈,在他旁邊也有一個人在洗澡。
是居天睿。
這些日子,居天睿和基地中的人,也熟悉起來。
居天睿對於老周這個老兵,也頗爲尊重。
此時看着老周,笑着說道:“周哥,我剛纔過來的路上,看到華幹老中醫,正在給人拔火罐,我打算洗完澡就去,待會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老周聞言,拔火罐。
還有這好事呢,於是他點頭興奮地說道:“好事啊,同去,同去。”
想着待會拔完火罐,他就回到房間,把之前李宇獎賞給他的,但他一直不捨得喝的白酒拿出來,喝一杯。
然後美美地睡上一個好覺,那得有多舒服。
想到這裡,他就嚥了咽口水,加快洗澡的速度,一邊對居天睿說道:“咱們趕緊去,不然待會人多得排隊。”
居天睿笑了笑,依舊慢條斯理。
對他而言,洗個熱水澡,是個享受啊。
他慢慢地洗着,但他比老周先進來,現在也洗的差不多了。
看到老周已經擦乾身體,站在一邊等他,左右也差不多了,於是他也走了過去。
外城中。
大廳內。
有許多,三張拼湊起來的長條木凳合成了一個簡易牀。
大廳中,此時躺着十幾個人,後背上都是用竹子製作成的火罐的。
華幹老中醫一手拿着酒精燈,一手拿着火罐。
旁邊還有何兵在幫他推着裝滿了火罐的小推車。
“來啦?”華幹朝着居天睿與老周點了點頭。
老周對着華幹客氣地笑了笑說道:“還得麻煩您,給我們拔個火罐。”
“小事。你們爲了能夠保護基地,最近非常辛苦,我這一把老骨頭,只能夠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趴下吧,把上衣脫下來。”華幹朝着兩人說道。
“好嘞。”老週二話不說,直接把外套脫下,然後再把上衣脫下。
大廳內,暖氣供應很足,把室內的溫度維持在二十多度。
在這種暖烘烘的環境中,有些人趴着趴着,直接就睡着了。
他們之前在值班室中,根本睡不了好覺,即便是回到房間中睡,但還是會擔心,萬一洪水淹沒過來怎麼辦。
在這種擔憂的狀態中,他們睡不好。
此時,暴雨停止,喪屍退去,或許過些天,洪水也會退去。
他們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
緊繃的神經鬆弛了,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大廳中,呼嚕聲震響。
由於是趴着,睡覺很容易打呼嚕。
老周趴下之後,就感受着一股熱氣往背上傳來。
怪舒服的。
老周想着,他也有些困了,他打了個哈欠。
這個起碼要十五分鐘,他現在好想喝酒啊。
他控制住自己不要睡着,他還要回到房間中拿出珍藏的酒來喝呢。
但實在是太舒服了,這些天泡在暴雨中,體內的溼氣極重,拔一拔火罐,去除體內的溼氣,大有裨益。
他控制着自己的精神,不讓自己睡着。
在他旁邊的居天睿也趴着,一開始還有一些疑惑看着老周,想不通他爲什麼又痛苦又舒服的表情。
但他沒有問,他完全放鬆了自己,閉上眼睛,趴在木凳上,舒舒服服地睡覺。
自從橙子洲頭離開之後,他就感覺日子過得特別舒心。
不用考慮糧食問題,不用考慮和誰爭鬥。
在這外城中,遇到的好多人都是他的前輩,這些老前輩說話又好聽,爲人又很有趣。
何況,李宇對待他們,真的也做到了把他們當成自己人來看待。
另外,這邊高大的圍牆,給了他們滿滿的安全感。
他一直覺得,末世中,能夠加入這樣一個地方,是他的幸運,使他們這些人的幸運。
他緩緩陷入了睡眠,做着美夢。
夢到了大樟樹基地越來越強大,人越來越多.
老周終究還是沒有睡着,他掐着時間點。
十五分鐘,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
時間剛剛到的那一刻,他就超着不遠處的華幹小聲喊道:“華師傅,幫我解下火罐。”
華幹剛好把一個人背上的火罐取下,聽到老周的聲音,便走了過去。
“不再多等一會?”華幹問道。
“十五分鐘已經到了。”
華幹看着他,白色的山羊鬍,抖動了兩下,笑着說道:“哈哈,行,我給你取下。”
說完,就緩緩從邊緣一拉。
滋滋——
啵——
很快。
在老周背上的火罐就被華幹一一拔了下來。
老周對華幹拱了拱手,感謝道:“謝謝,有勞了。那我先走啦。”
華幹擺了擺手,然後又去幫剛剛走過來的老秦拔火罐了。
老秦看到老周後背上的紅印子,笑着說道:“你這速度夠可以啊。”
老周笑了一下,雙手放在背後,緩緩往房間走去。
開門。
他從自己牀下的拉出來一個木箱子,這個木箱子還是他自己打的。
木箱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瓶還剩下不到二分之一的白酒。
把一個扣在酒瓶上小杯子取了下來。
嚥了咽口水,然後他把酒瓶瓶蓋擰開,往小杯子中到了三分之一。
這個小杯子是二兩的量。
倒了三分之一之後,他又有些猶豫,又極其小心地又倒了一點點。
“算了,這一次肯定要喝個微醺吧,不然就虧了,下一次一定要少喝點,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自言自語完了,他又極其心痛一般的,把這個二兩的杯子,倒了個八分滿。
他在杯子上方,深深地嗅了一下。
糧食精華的香氣,在時間的沉澱下,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他微微抿了一口,順着他的喉嚨,緩緩流淌到裡面。
呼——
吐出來的辣,還有從肚子中竄上來的熱流。
讓他感覺頭皮蓋,舒服的都發麻。
他很小心,很慢。
每一口,都彷彿在品味着什麼絕世珍釀。
但這不過只是一瓶普普通通的赤水河醬香型白酒。
把時間的味道,把糧食的味道,融入了白酒中。
喝的不是辛辣,而是沉澱的光陰,和那帶來的微醺之意,讓人跳脫此時的空間與時間,與另外一個自己對話。
老周是懂酒的人,但他從來不挑酒。
他很滿足,最後的一口喝下,他把杯子扣回去。
然後放回到木箱子中,拉回了牀底下。
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着身體內部的熱量,還有腦海中,微微的空白。
他感受着此刻的空白。
嘴角,帶着滿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