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
花草枯萎,塵土飛揚。
成羣結隊的倖存者朝着一個方向行走,他們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泥土,顯得疲憊不堪。
“媽媽,我們這是要去哪呀?”一個臉蛋灰撲撲,嘴脣乾裂,頭髮枯黃宛如稻草一般的七八歲小姑娘擡起頭看向母親問道。
在這個小女孩旁邊,一個揹着一個巨大行囊包裹的中年婦女。
乾裂的臉,縱橫交錯有十幾道疤痕,特別是有一道傷疤從眉心到下巴,猙獰恐怖,這些疤痕隨着女人的表情變化而蠕動。
她的這幅樣貌,在末世中極爲安全。
她左手拿着一把砍菜刀,右手提溜着一個袋子,袋子中似乎裝的是一些毯子之類的東西。
“羣羣,我們去那個石油城交易集市。”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女兒回答道。
小丫頭牽着母親的衣角,背上揹着一個有米老鼠的書包,只是這書包上的米老鼠缺了一隻耳朵。
她乾巴巴的身體,像是一根樹柴一樣。
手臂細的像是麻桿,彷彿一折就會斷裂。
在她的手中,同樣緊緊握着一把短短的小匕首,這是媽媽給她的。
“我們爲啥要去石油城交易集市呀?”小丫頭的聲音清脆。
在這灰塵漫天的國道上,前前後後有數百人在這行走。
小丫頭一張髒兮兮的臉蛋中,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彷彿眼睛中有星星一般,眼神中帶着迷茫與忐忑,還有一些恐懼,和一絲察覺不出來的狠厲!
末世這麼幾年,她跟隨着母親經歷了太多太多。
末世剛剛爆發的時候她纔剛剛學會走路,這麼幾年已經把她磨礪成一個懂得如何僞裝自己的人了。
沒有見到過同齡人,沒有玩具,沒有遊戲。
常年累月處在危機之中,往往吃了這一頓,下一頓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她像是末世前的小孩子一樣,腦袋對於世界有很多個爲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母親要用匕首將把臉劃成那個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撿來的書裡面那些畫着的蛋糕是什麼味道。
不知道什麼叫做遊樂場,也不知道爸爸長什麼樣子。
那個滿臉傷疤的女人臉上扯出一絲笑意,只是她笑起來使得整張臉更加恐怖。
“因爲.我們要活下去!”
她的語氣中帶着堅定。 wωw ⊙ttk an ⊙co
說完間,她也在打量着四周,戒備同行的其他倖存者會對她們這對母女搶劫。
她以前也有跟過一個團體,不過那個團體的老大人面獸心的傢伙。
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毀容。
那個小團體的老大口頭上說的大意凜然,虛僞的說着會保護她們母女,結果卻是看上了自己的身體。
爲了女兒,她只能夠委曲求全,想着光靠自己一個人很難在末世中活下去。
可是,有一天她偷聽到那個領頭人竟然將主意打在了自己只有幾歲的女兒身上。
只能在那個黝黑的夜晚,冒着被喪屍咬死的風險,帶着女兒連夜出逃。
那幫人自然發現了她們逃跑,但是卻不敢追擊。
畢竟在夜晚中,絕大部分的人都不敢離開庇護所。
幸運的是,那周圍的喪屍比較少,她們幸運地躲過了喪屍。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想着加入任何一個團體。
她寧願面對恐怖的喪屍,也不願意面對虛僞狡詐的人類。
兜兜轉轉,憑藉着驚人的毅力,她硬是帶着女兒活到了現在。
這中間所經歷的苦難,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和想象到的。
隨行的衆人,像是行屍走肉一般在乾枯的黃土地上行走。
彼此之間都在防備着對方。
要不是石油城交易集市規定時間快要到了,他們都不想與其他人同行。
相比較於走大路,有時候在山林行走更加危險。
看不見的埋伏,還不如從大路走。
起碼人多一些,互相都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有團隊。
有些只有十幾個人的小團體,有些則有數十個人的團體。
而這對母女,則是剛好跟在一羣人後面。
很容易讓其他的倖存者誤以爲他們是一夥的。
之所以跟在這羣人的後面,還是因爲這羣人之中有幾個女的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一般來說,有孩子和女人的團體,要比只有男人的團體看起來要讓人放心一些。
轟隆隆——
突然在倖存者大軍後面,響起了一陣車輛的轟鳴聲。
倖存者們紛紛讓開,在中間讓出一條道路出來。
只見十幾輛車,浩浩蕩蕩地從後面駛來。
爲首的一輛皮卡車車斗上,坐着六七個手中拿着斧頭的男人,看起來凶神惡煞。
跟隨在一支隊伍後面的女人,連忙拉住女兒的手,退後到道路一邊。
遮擋住女兒的臉,低聲告戒道:
“不要看他們,一直往前走。”
末世中,有些時候你一個眼神就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倖存者大軍之中,如同一滴水匯入海洋一般那麼不起眼。
車上。
“老大,大熊哥他真的不跟我們走爲啥啊?”一個裝扮妖豔的男人,用着尖細的嗓音看向前座男人。
前座男人只有六根手指,右手五根,左手只有一根。
“我怎麼知道!你別說話!”六指皺了皺眉頭冷冷地說道。
看着車外熙熙攘攘的倖存者,他眯了眯眼睛看向石油城的方向。
心中思索萬千。
看來很多人都是相信了石油城交易集市關於雷暴天災的事情。
畢竟這麼大的一個勢力,沒必要騙人。
而且他們這幫人在這麼多次天災之中,飽受摧殘。
誰都沒有信心可以扛過這一次雷暴天災。
人都是從衆的。
當有一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進去之後,後面的人就會跟隨。
進去的人越多,就會吸引跟過的人進去。
上千號運輸人員,已經把石油城附近主幹道上都貼了宣傳語。
只要運輸人員走到哪,條幅就貼到哪,喇叭就喊到哪裡。
以至於後面條幅不夠用了,便用黑炭在牆壁上寫。
這麼一週下來,石油城方圓兩三百公里以內的倖存者,絕大部分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車隊最後的一輛車上,黑手把玩着手中的蝴蝶刀,絲毫不看外面的倖存者,彷彿只有手中的蝴蝶刀才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兩邊的倖存者人羣中,有些人鼓起勇氣偷偷地看着這支車隊。
“好像是斧頭幫的人。”
“斧頭幫,沒聽過。”
“他們竟然也跟我們一樣,想去石油城交易集市躲避天災。沒想到他們這麼大的勢力都過去.”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他們都去,說明我們去石油城交易集市這個決定是對的!”
“有理!”
以石油城爲中心,四面八方都有幸存者隊伍涌來。
此刻在交易集市大門口外,排成了兩條綿延上千米的隊伍。
一條通道是專門給有交通工具的倖存者,另外一條則是給步行人員準備的。
這末世之中,交通工具五花八門,有卡車,皮卡車,摩托車,板車,自行車,甚至還有自制的獨輪車.
爲了不影響運輸人員進出,所以特地劃分出來另外一條通道,專門供給他們石油城自己使用。
也得虧石油城的大門巨大,才能夠同時並行三條線,同步進行。
另外,由於這幾日涌入的倖存者人數暴增。
之前門口只有十幾人的守衛人員顯然有些不夠用了。
於是在居天睿的命令之下,一口氣徵調了上百人過來這邊。
包括維持隊伍秩序,檢查入城人員,還有一些是專門警戒,以防人羣中會有人突然暴起搞襲擊。 就是怕他們會在甕城中製造混亂。
進去之後倒是不用擔心了。
因爲所有人入城都必須要上交武器,沒有了武器的這些人,在周天他們這些擁有槍械的戰鬥人員手中,宛如砧板上的魚肉。
谷隴和長生、周天、劉經略他們幾個都在這邊看着。
交易集市之外,排隊入城的隊伍兩邊,戴九生和禾豐他們在維持着秩序。
“你,你,就是你!”戴九生指着一個隊伍中的男人喊道。
那個插隊的男人,留着山羊鬍,帶着黑框眼睛,看起來有些猥瑣。
“領導,您叫我?”猥瑣男指着自己,疑惑地看着戴九生。
心中忐忑不已。
“對,誰讓你插隊的,回去重新排隊!”戴九生呵斥道。
猥瑣男狡辯道:“我沒有啊,你不信問問我後面的人。”
“滾!”戴九生懶得和他廢話。
他剛剛明明看到了這男的插隊過來,插隊在這一對母女前面,擺明了就是欺負人家。
自己因爲有個孩子,所以當他看到這個小女孩在的時候,比較關注,剛剛一直看着這邊。
這個猥瑣男還想要狡辯,讓他失去了耐心。
看到戴九生舉起槍,眼神中滿是警告的意味。
猥瑣男表情訕訕,慌不迭地溜走。
這麼老長的隊伍,得排隊到啥時候啊。
戴九生看了看這一對母女,看到這個女人臉上醜陋的刀疤之後,心中微微嘆息,沒有說話就要離開。
卻在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童聲響起。
“謝謝叔叔。”
戴九生扭頭看到女人旁邊,那個小丫頭純真乾淨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讓人看到之後不由自主地產生同情的情緒。
聽到這一聲謝謝,戴九生沒有說什麼,彷彿像是沒有聽到這個小丫頭說的話一樣,兀自離開。
甕城之中。
已經開闢了四五個檢查通道,每個通道都用柵欄隔離開。
在這些柵欄之中,站滿了人排着隊等候詳細審查。
其中有個柵欄中,則是行駛着車輛。
輪到閘道口的位置之時,則要從車上下來接受全面檢查。
“老大,這邊要求必須要把武器都交出去,我們斧頭幫沒有了斧頭那還”
六指仔細觀察着這甕城內的場景,並未搭理司機小弟的話。
甕城圍牆並不高。只有不到十米,但上面站着十幾個全副武裝,手中拿着槍械的男人,其中還有兩挺重機槍對着下面。
此外,在甕城之中,起碼還有二十人以上的守衛在盯着他們。
加上大門口的那些守衛,所有的守衛人員加起來超過了了七十人。
而其他也有檢查人員,登記人員,武器管理人員數十人。
光是在甕城裡面,就有百餘人。
這種戒嚴程度,讓人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車輛前方出現了一道閘,車後面的那道閘也隨之關閉。
嘎吱——
司機將車停了下來。
谷隴對着車上的幾人說道:
“都下車接受檢查!開下車!”
六指一言不發,從車上下來,和他一起下來的還有其他手下。
幾個檢查人員上車排查,從中檢查是否有危險物品。
“來這個是你的號碼,18971。”一個檢查人員將一塊號碼牌遞給了六指。
“後面都注意了,將身上所有的武器都交出來,以免浪費時間。”谷隴對着後面的衆人說道。
“來!伸手。”
“轉圈!”
“腳擡起來!”
嗶嗶嗶——
掃描儀掃到了六指的鞋子,發出一陣鳴笛。
“你鞋子裡面有什麼東西?”檢查人員看着六指問道。
六指表情很平靜,緩緩從靴子內側拔出一把匕首。
交給了檢查人員。
檢查人員看了他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自己交出來就行。
隨後,他清查着六指交出來的東西,
“一把槍,兩個彈匣,兩把匕首,一柄斧頭。18971,確認下這些物品。”
六指點了點頭道:“確認。”
檢查人員講這些東西裝到一起,貼了一個18971的標誌。
然後對着六指說道:
“出城的時候,憑藉你的號碼牌過來領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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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
六指拿着號碼牌走到了劉經略的面前。
“名字?”
“韓天機。”
“有無團體,團體名稱?職務?”
“有,斧頭幫,幫主。”
聽到幫主這兩個字,劉經略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團體有多少人?”
“194人。”
另外一邊。
“怎麼回事?”谷隴皺着眉頭走了過來。
檢查人員指着黑手說道:
“他不願意把手中的蝴蝶刀交出來。”
谷隴盯着黑手,眼神帶着警告的意味。
“交易集市中的規定,上交武器才能夠進入,如果你不交出,只能離開。”
他已經說的非常客氣了。
黑手緊握着手中的蝴蝶刀,他有把握在一秒鐘內,用蝴蝶刀插入眼前這個男人的脖頸。
但是他沒有把握可以躲避甕城圍牆上那些守衛人員的子彈。
何況周邊已經有幾個警衛將注意力集中過來了。
他再牛皮,也躲不了子彈。
“交還是不交!”谷隴極其不耐煩地說道。
媽的。後面還排着隊這麼多人呢。
最近幾天爆滿,從早上七點一直到下午六點都有人陸陸續續進來。
連續作業之下,重複性的工作讓他們這些人有些失去了耐心。
黑手眼神冰冷,但還是將手中的蝴蝶刀遞了過去。
“轉過去,搜身。”谷隴眯着眼睛看着他。
黑手只能夠老老實實轉過身去接受檢查。
檢查人員摸索了一番,並沒有發現武器或者危險物品。
“下一個。”谷隴不再搭理他,朝着後面喊道。
在石油城這塊地界,哪怕你是條龍,也得給我趴着。
沒有別的原因,就只有一條,實力!
大樟樹基地積蓄了這麼多年,一旦對外公開。
對於外面這些倖存者團隊而言,那就是王炸級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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