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面臨死亡的愛情
透過路基,蘇子曾能看到,杭一邵似乎是被迷暈了,和她上一回的經歷有些類似。她是在從和幾名朋友,從夜店裡走出來後,突然感到一陣刺疼,隨後就昏了過去。
那時候的她應該和此時的杭一邵一樣,都被注射了某種藥物。
腳因爲長時間的攀爬有些發軟。長時間沒有下雨的山坡上,一股乾燥的塵土味,蘇子曾踟躕了下,商殷和她的同夥沒有殺了她,在拿到了高達一億的贖金後,她就被丟棄在了小木屋裡。
記憶中小木屋裡,只有潮溼和腐爛的氣味,商殷他們拿到贖金後,蘇子曾就被丟棄在了小屋裡。
無論商殷的行爲有多卑劣,可是他和那個不知名的同夥都是很機警的人。
那起綁架發生時,全莫城的警察傾巢而出,後來馬路上一路飛車後,就將警察忽悠沒了。沒有人會想到,商殷等人會躲在瀾蒼山這麼個偏僻的地方。
又過了半個來小時,蘇子曾看着商殷走出了小木屋,他似乎還在等人。小木屋的門還是敞開着的,能夠看到杭一邵平躺在了地上,看上去還是毫無知覺。
這時候已經臨近凌晨一點了,夜寒露重,蘇子曾連跺腳取暖都不敢,她吸了口氣,看着山道上,已經沒有了商殷的人影了。
“還是報警吧,”蘇子曾的大腦裡,闖進了這個念頭,先前上山前,她因爲不確定,而不敢事先報警,現在既然確認了商殷將人帶到了山上。趁着杭一邵還沒有什麼損傷前,要快點報警纔是。
古董的綠色手機屏上,信號格就像是人爲的被掐滅了般,斷了信號。
“該死,”蘇子曾低罵了一句。是多年前的手機訊號塔,信號差得要命,這個時候。這玩意根本靠不住。
手機被蘇子曾丟在了一旁,她貓着腰,走上了路面。再迅速地竄到了那輛黑色的眼鏡蛇車後。從車尾燈處。探出去,再看了看。
山路上,還是靜悄悄地,商殷似乎是走遠了。
得抓緊時間了。蘇子曾再吸了口氣,趁着商殷去和同夥接應,沒折回來之前。
小木屋的臺階處鋪着的木頭已經爛光了,第一腳踩下去時,發出了巨大的斷裂聲。蘇子曾嚇得連忙蹲了下來,再往山路處張望了下。
木頭危險地翹起了一角,刺在了她的腿肚上。疼痛讓蘇子曾險些站立不住了,她努力控制着不讓叫疼聲喊出來。
她和杭一邵只有十米左右的距離。蘇子曾胡亂處理了下腿肚上的傷口。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杭一邵的身旁。
杭一邵身上的衣服還很整齊。商殷這夥人對待杭一邵明顯要比對待蘇子曾客氣的多。
上一次,蘇子曾被綁架時,爲了防止她逃跑。匪徒將她的外衣全都剝光了,只剩下了些內衣褲。
“一邵,醒醒。”蘇子曾拍了拍杭一邵的臉。他的臉被拍紅了,可是還是沒有甦醒過來。
再這樣下去,等商殷他們回來...蘇子曾看着雙目緊閉着的杭一邵,用手捋起了他的衣袖,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昏睡中的杭一邵,整個身子就和騰雲降霧似的。他感覺手臂上彷彿被蟄了一口,他的手臂抖了下,想將那隻煩人的蚊蟲甩開。
疼痛越來越劇烈,杭一邵呼了聲疼,鯉魚打挺着坐了起來。
坐起來時,蘇子曾還掛在了他的手臂上,牙口處已經流出了血來。
“子曾,”杭一邵並沒有發現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他的手臂被蘇子曾整個咬麻了。
“子曾!”杭一邵的聲音高了幾分,換上了喜色,“你來的剛好,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杭一邵剛想從貼身的口袋裡拿出黃之戀,就見蘇子曾拼命地搖起了頭來,他的視線從蘇子曾還滲着雪的嘴邊往下看,一直看到了她腿上,破開的傷口。
“一邵,我們快點跑,”蘇子曾縮了縮腿,緊張兮兮地將事情都說了一遍,她邊說着,邊往門外看去,說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你都在說些什麼呀?常池,商殷,還有什麼綁匪,”杭一邵的手探到了蘇子曾的額頭。他的手接觸的地方,是一片冷汗。
杭一邵再看看四周,陌生的環境和腳下腐爛的木屋,讓他知道,事情並不簡單。難道真的是常池那個女人,因愛生恨,叫人把自己綁了出來。
“真是亂七八糟的,”杭一邵想獻寶的好心情都被打亂了。經這事一攪合,他原本計劃着,浪漫的求婚全都被打亂了。
“我們得快些走,”蘇子曾拉着杭一邵就要往門外走。她的腳還是瘸着的,杭一邵活動了下手腳,將蘇子曾拉了回來,也不顧她的掙扎,一把就把她抱了起來。
兩人剛走了幾步,山路那邊就亮起了一道車燈。商殷的車還停在木屋旁,那麼山路那邊來得又會是什麼人。
“不行,一定是他的同夥來了,我們...”蘇子曾往屋裡看了看,找到了一個小窗戶,“我們往後頭走,我記得山後面還有條小路。”
爲什麼子曾對這裡看着很熟悉,杭一邵有些奇怪了,這種荒山野林的地方,蘇子曾應該也是從沒來過纔是。
“別走神了,”蘇子曾的手在他臉頰上拍了拍,擔心杭一邵的麻藥效用還沒散去。
懷裡的身子輕輕軟軟的,杭一邵的心神不禁一動,低頭看着蘇子曾。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親近了,這陣子,子曾都沒有理睬他,他還以爲,她已經徹底將他忘記了。
杭一邵並沒有痛恨商殷,相反,他還想好好感謝商殷還有他的那個不知名的同夥,因爲他們。他纔可以堂而皇之的將蘇子曾抱在了手上,可以近距離和她親近着。
他走到了了窗口,破爛的窗戶被他一推,就破開了個洞。杭一邵先將蘇子曾放了出去,隨後再是身手敏捷地翻跳了出去。
子曾說的沒錯。小屋的後頭,有一條看着還算平坦的小路,彎曲着通往了山下。
小木屋還是靜靜地矗在了山腰處。天空中寒冷的星光勉強照亮了乾燥的山土。夜半的山嶺。連夜蛐都叫不響了。
甩車門的聲音,悶悶沉沉,佩羅和商殷一起下了車。
兩人在進屋之前。還在屋外停留了一會兒。商殷忙活了一天。這會兒需要幾支煙來提神。
“真的要解決了那小子,他什麼事惹了你了,”商殷抽了只煙後,精神又好了些。
“留着他礙事,”佩羅不想解釋,他也解釋不了,總而言之,他覺得留着杭一邵很礙眼。
商殷突然拉下了臉來。佩羅隨着他的視線,看向了山路的另一邊。一個黑色的物體閃着綠光。
“你有告訴常池這間小屋嗎?”佩羅走上了前去,拿起了手機。
“沒。我連手機都關掉了,”商殷的眼裡閃着警惕。他快速地往小木屋走去,走到了門口處時,地上一個新增的木洞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木條上還帶着些血,沒有乾透,看着是有人剛不小心在這裡受了傷。
兩人一起走了進去,木屋裡空無一人,破開的窗口裡,帶進了些冷風。
“讓我知道是誰將人帶走了,我一定有他好看,”商殷想着竟然有人從他眼皮底子下將人帶走了,火氣就直嗖嗖地上來了。
佩羅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停留在了窗戶旁,一個小巧腳印上。他翻身走出了窗戶,看了被腳步踩亂了的草從,除了窗下那個形似女人的腳印外,其他地方,都只能看到一個屬於男人的腳印。
“抱着一個人,在陌生的山道上行走,應該腳程不快,我們分兩路,你開車到下山的必經口,我順着小路下去,”佩羅迅速做出了決策。
商殷看了看他的臉色,他們倆合作了這麼多次,綁架途中也出現了先紕漏,但佩羅的臉色,從來沒像今天這麼難看過。他的臉有些發僵,說完話後,他就掏出了手槍。
看來,佩羅是真的動了殺意了。商殷並不想過多幹涉他的事情,擺了擺手,往木屋的另一端走去。
佩羅走得並不快,他先是查看了基本的地形,然後一路往下走。
走到了一處尋常的岔口時,他停了下來。
如果換做了正常的情況下,人應該是會朝着山腳的位置走去,不過抱着一個人的杭一邵,估計到了這裡已經是沒有體力了。
佩羅往回走了幾步,看到了山道的左邊,幾株酸蕨有倒塌下去又被扶正後的痕跡。上頭的露水全部被踩落了,還沾了些泥土。
“跑不動了麼?”佩羅淡淡地笑了起來,他打開了槍上的保險栓,走進了有二十公分多的山蕨中。
莫城的山嶺裡,有很多這樣的山蕨,冬天乾枯一片,春天則蓬勃生長着,這片山蕨顯然是剛生長起來不久。
嫩紅色芽尖上,還帶着軟絨的細毛,蹭在了佩羅的褲管上時,沙沙作響,就像是壓低了叫聲的蟈蟈。
杭一邵確實是走不動了,他從被商殷迷暈帶出來,已經過了半天了,滴水未進,這會兒又是大半夜的,山裡的溫度和懷裡的蘇子曾讓他的體力透支的更加厲害。
“應該找不到這裡來了,”杭一邵找了處乾淨的位置坐了下來。他和蘇子曾都沒有什麼逃命的經歷,這時候,隱沒在樹林中或者是蕨類密生的地方會更安全些。
他們倆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塊山腹處的平地,兩人的身影完全曝在星光下。
蘇子曾也感覺到了懷抱着她的那雙手,一直在發顫,剛坐下來時,她就想站起來,哪知杭一邵的手這會兒倒是來了力氣,怎麼也不肯放下她來。
腿上還有些疼,蘇子曾嘗試了幾次,在感覺到了杭一邵是卯足了勁不肯鬆手後,只得是作罷了。
以爲順利脫險後的杭一邵,又成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年輕人,他得意地笑了起來,露出來的牙齒閃閃發亮。
“子曾,你還是喜歡我的,”如果不喜歡,她又怎麼會這麼緊張他,甚至是單槍匹馬地找了過來。
一路上從小道上下來時,他都能聽到蘇子曾細細地呼吸聲,還有她乖巧地蜷在了他的懷裡時,那種讓人愉悅的充實感。要不是身體吃不住了,他還真想就這樣一路抱着她走下去。
“一邵,”蘇子曾皺起了眉來,她本想訓斥他一下,現在都還沒脫險,他居然就有心思甩起了花槍來。
原本該中氣十足的怒罵聲,經過了整夜的折騰後,已經變得軟弱無力了。聽在了杭一邵的耳裡,已經成了呢噥的戀人嗔語。他笑得更厲害了,聲音傳了開來,在山腹間迴盪着。
蘇子曾見他還敢笑,連忙掙着,捂住了他的嘴。手掌心中,是杭一邵發軟的嘴脣。
墓地,她的手掌被輕吮住了,抵緊在了杭一邵的脣上,一種溼熱發癢的感覺從手心傳來,蘇子曾不敢叫出聲,連忙要拉回手。
她的另一隻手被杭一邵執住了,正想掙扎着的腳,被杭一邵壓低了的腰抵住。
空地上,兩人的身子纏在了一起。晨星躲進了雲裡,周邊一片靜謐。
不遠處,一雙眸子閃動着野獸的光芒。
“蘇子曾,”佩羅在心裡呼喊着蘇子曾的名字,十次二十次,他的心口,已經沒有了知覺。
真的是蘇子曾,這個該死的女人。這一刻,佩羅不想知道,蘇子曾是怎麼會知道杭一邵會被綁到了瀾蒼山。
他只想知道,這個口口聲聲還說着愛他的女人,爲什麼會和杭一邵膠着着。他忽略了蘇子曾還在掙扎着的腿,也忽略了她努力掙脫出來的手。
“一邵。”蘇子曾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手上,留着杭一邵吮吸時留下來的汁液和溫度。
“子曾,嫁給我,”杭一邵拿出了那條黃之戀,他盯着兩頰通紅的蘇子曾,眼裡只剩下了一片溫柔,他總算可以在美麗的星空下,像他最愛的那個人兒求婚了。
手槍擡了起來,佩羅緊張地看着不遠處的蘇子曾,看似很近,又似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