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
喪鐘一敲,太后薨逝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城,待天亮時,錦瑟和完顏宗澤進宮時,靈堂已被設了起來,四處都掛滿了白綾白幔。昨日在衙堂上太后雖被氣得暈厥過去,瞧着不大好,可因之前太后的身體一直還算康健,加之昨日在衙堂太后還精神甚好地折騰,錦瑟怎麼也沒料到僅一夜她竟就薨了。
此刻錦瑟置身在靈堂中,見太后無聲無息地躺在棺木中,這纔有些恍惚過來。她和完顏宗澤依禮上前拜過,豈料太后身邊的左嬤嬤卻突然面色猙獰憤恨地自地上跳起來撲向錦瑟,口中喊着,“太后是被他們害死的,他們非要害得左氏滅門,太后才被氣得暈厥,他們竟還不甘心,還要對太后下手,皇上,太后身體不至病逝,太后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她這一舉動來的毫無徵兆,轉瞬便撲到了錦瑟近前,完顏宗澤一手攬住錦瑟,將她牢牢護在身後,擡腳便踹在了左嬤嬤的身上。卻未曾踹及要害,即便如此,左嬤嬤也被踢的飛了出去,跌在地上脣角溢出血來。
“放肆!太后的靈堂豈容你一個奴才鬨鬧!本王乃是太后嫡孫,又豈容你胡亂攀咬!”完顏宗澤怒目盯着左嬤嬤,上前一步冷冷地說道。
錦瑟原便覺着太后去的有些突然,此刻見左嬤嬤突然如此鬧起來,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太后的死真有蹊蹺?還是太后要以死來陷害於他們?太后當真會有如此魄力,捨得用自己的命來給他們布陷阱嗎?
錦瑟本能覺得不會,太后太珍惜如今擁有的一切了,權利尊榮地位,她這樣貪心的人又怎會輕易放棄生命!
這般想着她便哭着跪在了皇帝面前,道:“太后薨逝,臣媳和王爺也萬分悲痛,因安遠侯謀害太子一事,使得太后對臣媳和王爺有所誤解,左嬤嬤許是因此便也誤會了,可太后她深明大義,母儀天下,最是公正明理的,即便因左氏被誅一事而一時遷怒臣媳等,過兩日也會原宥臣媳等。太后是臣媳和王爺的皇祖母,臣媳等敬重孝敬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因這點子嫌隙便做出謀害長輩那等畜生不如的事情來。安遠侯謀逆,乃是衆大臣們一致查明,鐵證如山,又和臣媳於王爺有何干系,臣媳和王爺亦痛心萬分,倘使因安遠侯一事一個奴才便可胡亂懷疑王爺王妃,攀咬污衊太后的嫡親孫兒和孫媳,那左氏滿門乃是皇上御筆親書誅滅九族,豈不是連皇上也有可能謀害太后了!”
“住口!武英王妃,不敬父皇,衝撞龍顏,你該當何罪!”錦瑟說着雍郡王卻怒聲道。
完顏宗澤卻跪下,衝皇帝道:“父皇,王妃她心急之下,難免口不擇言,望父皇恕罪。只是,左嬤嬤污衊兒臣,實在該殺,請父皇查明此事,還兒臣一個公道。”
他言罷,太子也跪下,道:“父皇,六皇弟沒有任何理由會害皇祖母啊。”
皇帝自然明白完顏宗澤殺太后簡直是損人不利已的,他萬不會這樣做,可想到昨日太后還拉着他的手想盡辦法央求他救左家人,可沒一個時辰便薨逝了,他也覺這其中不對勁。
聞言他怒目盯着左嬤嬤,道:“你即這般說可有證據,倘使無憑無證污衊王爺王妃,你該知道是何下場。”
左嬤嬤跪着爬到皇帝腳下,道:“奴婢萬不敢隨意懷疑王爺王妃,昨夜伺候太后的太監福明當着太后的面胡言亂語,怪力亂神,奴婢只當福明是心虛作祟,並未放在心上,可奴婢給太后餵了藥,沒一個時辰太后便薨逝了,奴婢今日越想越覺不對。宮中早已嚴令禁止宮人胡言亂語,這福明平日是個穩重的,何以便當着太后的面突然沒了分寸,太后的藥正是福明端來的,奴婢懷疑那藥中有鬼!”
見左嬤嬤言之鑿鑿,皇帝心中也生起了狐疑,有和錦瑟方纔一樣的疑惑。而雍王更是目光發亮,只希望此事真能叫左嬤嬤辦成,若是給完顏宗澤按上個謀害太后的罪名,太子勢必也要撇不清,那他……
雍郡王想着,左嬤嬤已再度開口,道:“那福明昨夜原是要杖斃的,可行刑一半太后卻薨逝了,這會子福明還剩下一口氣,皇上只要叫太醫檢查湯碗,再審問福明便知奴婢所料真假。”
皇帝令太醫即刻去查太后昨夜所用湯藥,很快太醫便來稟報,道:“回稟皇上,微臣在湯碗的殘餘湯汁中查到了金洋花的粉末,金洋花能使人精神恍惚,產生幻覺,太后薨後表情驚懼,想必是這金洋花之效令太后產生幻象,精神過度緊張驚懼,這才……”
太醫言罷,錦瑟心一緊,她方纔也瞧了太后的遺容,雖已化了妝,但她面部扭曲猙獰,死相可怖,顯然死的並不安寧,難道太后真以自己的性命爲賭注來陷害他們……
左嬤嬤聞言卻愈發激動起來,大聲哭喊着,道:“皇上,奴婢沒有猜錯,太后果真是遭人所害啊,皇上,您要爲太后做主啊申冤,不能放過謀害太后的人啊。”
左嬤嬤喊罷,登時雍郡王和容妃等也來了勁兒,撲倒棺木前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來,其他人見此也都跟着大哭。這會子衆大臣們都在殿外的廣場上跪着,靈堂中全是皇室宗親,外頭大臣見靈堂中哭聲不對勁,難免都交頭接耳起來。
皇帝跪在棺木前哭着請罪後,這才盯着錦瑟二人,道:“你們還有何話說?”
完顏宗澤又叩頭,道:“皇祖母遭人謀害,兒臣痛心萬分,請父皇徹查此事,以安皇祖母在天之靈,也還兒臣清白。那身龍袍卻乃兒臣的侍衛從安遠侯府中搜出,但事實如此,並非兒臣以公徇私,陷害安遠侯,左嬤嬤因此便懷疑污衊兒臣,兒臣不服,那叫福明的太監,兒臣更是見的未曾見過,請父皇當堂審訊福明,兒臣願意當堂和他對質以示清白。”
皇帝見此,當下便令人去押福明過來。約莫兩盞茶後便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太監被拖了進來,正是已被打的半死的福明,他被扔到靈堂中,竟不待審訊便招認道:“太后湯藥中的金洋花花粉是奴才趁人不備放進去的,奴才昨夜胡言亂語也是故意的。昨日太后從前庭回來,因爲左氏被誅九族而暈厥,身體越發虛弱不堪,奴才就是算定了這些藥粉能令虛弱的太后產生幻覺,驚嚇過度,無力承受,這才如是做的……”
見福明如此乾脆便承認自己謀害了太后,容妃率先忍不住,哭着厲目瞪向他,道:“你是正盛宮的太監,太后一直對你恩寵信任有佳,你爲何要謀害太后,可是有人指使你這樣做的?你老實交代,興許皇上還可以看在你已知過的份兒賞你一個全屍!”
她說話間還看了一眼完顏宗澤和錦瑟,只差沒明說令福明攀咬上二人了。
錦瑟見此情景,心中難免不安,連皇帝也在想今日之事多半真是太后安排的,誰知福明卻出乎意料地回道:“奴才這樣做全是爲了給棉芯報仇,並非受人指使,棉芯死後,奴才便也沒了生念,全屍碎屍又有什麼不同。”
他如此回答,衆人皆詫,半響容妃才最先反應過來,忍不住道:“什麼棉芯?棉芯是誰?”
她不知道,雍王妃卻是清楚的,她和雍王前些時日住在承安宮中貼身伺候的宮女中便有一個棉芯,後來因雍王和王婕妤的事兒,被太后賜死了。
“棉芯是承安宮的宮女,她也是和奴才對食多年的妻子,已經被太后賜死,所以奴才要太后一命抵命!”福明回道。
顯然,就是因爲太后殺死了棉芯,這才使得福明懷恨在心,竟然對太后起了報復之心。
可容妃卻並不滿意這個結果,不由尖聲道:“那棉芯不過一個卑賤的宮女,她的命如何能和太后金尊玉軀相提並論,什麼一命抵命,這簡直荒唐!你這奸猾的奴才,不要以爲用這個藉口便能騙得過皇上,還不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指使你謀害太后的?!”
容妃喊罷,福明卻只譏諷一笑,道:“棉芯的命在你等眼中卑賤如螻蟻,然而她卻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對我好,不低看我,真心待我的人,是我的妻子。在我眼中,十個太后的命也抵不上棉芯一個!太后會喪命在金洋花的花粉之下皆是因爲她心中有鬼,罪孽太重,倘若她內心無鬼,坦坦蕩蕩,又怎會被生生嚇死,哈哈,你們這些人看不起我們做奴才的,卻不知這世上蠅營狗苟之輩不知比你們乾淨多少!如今我爲棉芯報了仇,該去和她團聚了!”
福明說罷竟突然用盡全部力氣一躍而起往棺木上撞去,他此舉突然,不及阻攔他人已撞在了棺木上,直撞的棺木晃了一下,發出嘭地一聲響,接着他便逶迤在地,沒了聲息。
一個奴才竟敢如此,皇帝被氣得面色發白,恨聲令人將福明拖下去鞭屍,容妃等心有不甘,可皇上顯已身心俱疲,不願再多提此事,只揮手道:“此事有礙太后威嚴,誰若再提,朕絕不輕饒。”
太后之死像一場鬧劇匆匆結束,錦瑟瞧着躺在棺木中神情扭曲的太后不由想,太后一生追求權勢,不將衆生的性命看在眼中,最後竟因一個宮女而喪命,卻不知這算不算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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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親親們蛇年大吉,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