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章

重生名媛望族 二百零四章

錦瑟言罷金皇后的面色便雪白起來,錦瑟不由垂眸,眼中有痛惜和憐憫閃過。若當真是她所料想那般,那麼皇帝這些年扶植賢妃孃家勇毅侯府馬家,寵信賢妃,疼愛禹王和九皇子,便皆是爲了扶植力量和太子及肅國公府抗衡。

如今天下一統,他已騰出用了手腳來,已不再需要這種制衡下的穩定,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剷除肅國公府,連帶着對太子和完顏宗澤竟然也無半點手軟。

若然肅國公囂張跋扈,目中無君,而皇后放任外戚獨大,聚攏勢力和皇帝抗衡也就罷了,可肅國公循規蹈矩,並無謀逆背主之心,皇后更是賢良大度,深明大義,還勸說國公府收斂氣焰,步步退讓。

她爲皇帝生育了三個兒女,榮辱與共地陪伴了他半生,統領六宮,母儀天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然而如今皇帝完成偉業,功成名就,掉轉頭來,頭一個便將利矛對準了她的心窩。這樣的事,只怕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寒透了心,傷透了情。

而這樣的結果興許金皇后早便有所預料,若不然她也不會早早地將完顏宗澤送到大錦去,若然完顏宗澤留在燕國,他便不可能年紀輕輕便軍功攝人,若完顏宗澤沒有如今的威望,只怕如今情景會更糟。

數十年處心積慮地算計枕邊人,數十年未雨綢繆地提防枕邊人,貌合神離,沒有夫唱婦隨,相濡以沐,更沒有沒有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站在局中便只能不停地踩着他人的屍體往上爬,直至唯我獨尊,哪怕在此過程中會失去一切,哪怕踩着的是至親之人的骨肉之軀也在所不惜。這便是皇宮,站在權利的頂端,是不是人心便會變得如斯扭曲……

坐擁天下,翻雲覆雨,青史留名,萬代敬仰,這樣的誘惑太強大,鮮少有人能夠拒絕。當富有四海,傲視一切時,便再沒有什麼能入眼,也再沒什麼是不能捨棄的,一切都可以成爲維護至尊權利的墊腳石。

錦瑟微微閉目,生生打了個寒顫,而皇后卻已恢復了常態,道:“既然賢妃和禹王懷疑一切都是我等所謀,那便莫叫他們失望,皇上扶植禹王多年,只怕此刻還不捨得棄子,不若此次順水推舟先剪除了賢妃再說,沒了賢妃,禹王頹勢便顯,朝中那些見風使舵的大臣們心中便也會掂量起來,禹王便再難翻起什麼大浪來。”

皇后言罷瞧向完顏宗澤,完顏宗澤和皇后目光對視,眸中紛亂繁雜,半響才道:“兒臣明白,兒臣會安排此事。”

他的聲音說不出的沉肅冷清,卻又壓抑着一絲複雜的情緒,錦瑟聽在耳中心底微微一滯。皇后卻點頭,道:“時辰不早了,折騰一夜本宮也累了,便都問安吧。”

錦瑟見皇后滿臉倦色,心下一嘆便隨完顏宗澤告退回來,忠勇侯也隨着肅國公告退,肅國公臨出大殿卻又驀然頓住腳步,轉身又折返回了內殿。

見他去而復返金皇后心知他有話要說,揮手令進來伺候的宮女們又退下,殿中靜下來,肅國公才憐惜地瞧着金皇后,道:“爲父心中有愧,這些年爲了國公府,難爲娘娘了……”

金皇后見肅國公老眼淚光微閃,滿是慈愛和疼惜,愧疚和無奈,殿中燈火映的他面上皺紋縱橫,鬢角白髮微亂,又觀他微弓着背,整個人似瞬間蒼老了幾歲一般,心一觸,便道:“父親無需如此,我是金家的女兒,金家貴我才能好,當年我生下阿月和阿朗,雖說雙生子生養不易,傷身危險至極,可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萬不會因此便留下崩漏乃至再不能生育之症,當年我便懷疑是他令太醫在生產時動了什麼手腳,只可惜查無實證罷了。後來他寵愛賢妃於我制衡,扶植勇毅侯府馬氏,安遠侯府左氏……這麼些年我早認命了,我沒事,父親不用爲我擔憂。”

聽她這般說肅國公卻愈發無地自容,忍不住一嘆,道:“當年倘使爲父聽你母親的勸,將你嫁給彥謖,興許便不會有今日之局,皇上念着金氏擁立之功,也能放過國公府,你也能得償所願,一生美滿平順,彥謖自你大婚,幾十年流離在外,一生未娶,他這是心中忘不掉……”

金氏作爲燕國後族,前兩位皇后皆有所出,其生養的皇子從小便和金家的女兒玩鬧在一起,即便沒有生出情愛來,多少也有青梅竹馬,血脈親情在,金氏女兒嫁進皇宮,帝王即便忌憚金氏勢大,多少念着血脈之情,也會和皇后舉案齊眉。

無奈慈仁皇太后所生養的承恩太子便英年早逝,金氏被迫扶今上登基,金皇后和今上卻是半點的感情基礎都沒有。永平帝登基時燕國已趨於強盛,肅國公夫人見女兒心有所屬,憐惜之下便曾規勸過肅國公,道皇帝和金家並無血緣,慈仁皇太后和皇帝生母甚至並不和睦,只恐金家嫁女爲後,皇帝反會覺着金家擁立他不過是存心利用罷了,來日他處處受到金氏制肘,豈能不對金家女兒懷恨在心?只怕金氏處處避其鋒芒,他也會覺着理所應當。只怕女兒出嫁後更會過的艱難,而等數十年後待皇帝羽翼豐滿,豐功偉業達成之時會再能容得下金氏。肅國公夫人的意思是,既金家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那倒不若早早放棄所謂的後族,皇帝瞧在金氏擁立之功,識時務的份上反倒會感恩於心,放過金氏一族。

只可惜當年肅國公還年輕,也是一心欲大展宏圖,哪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還曾怒斥肅國公夫人婦人之見,接着便明知女兒心有所屬,還是不顧她的心意,強行將她送進了宮。

如今他年老了,那些雄心壯志褪去,瞧着女兒如此黯然傷神,卻不由想起當年之事來,忍不住去想,倘使當年聽了夫人所言,又會如何。

肅國公說着,金皇后卻面色微變,厲聲道:“肅國公一日驚嚇,說胡話了,還是早早回去歇息爲好!”

肅國公聞聲驟然回過神來,見女兒沉着臉,滿目怒意,如逆麟之獸,便知她還介意當年之事,也還記掛着當年那人,想到當年出嫁前夕還跪在腳下嚶嚶哭求的小女,他便再不敢言,顫着聲音道:“老臣糊塗了,老臣……老臣這便告退……”

見她一言,父親便紅了眼,諾諾不敢言,金皇后到底心軟,又道:“父親莫再多想,他生性不羈,淡看名利事,這些年顛沛流離,不過是性情所致罷了。再者如今君臣有別,還提當年事作何。父親還是多想今日之局爲好,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父親當早做籌謀,約束好族中子弟,必要時……也當果敢決斷。”

金皇后說話間輕劃了兩下,卻分明是個“代”字,肅國公瞧在眼中身子一震,接着才斂息見禮躬身退了出去。

他身影不見,金皇后卻遲遲未喚宮人進來伺候,瞧着閃動的燈影神思恍惚半響,待一個大大的燈花爆開,她才被驚醒,擡手將頭上插着的層層珠釵取下,待發髻散開,腦後方顯出一支雕刻簡單的烏木簪來,她撫着那簪子不知不覺便眸光若水地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卻又眼前迷濛,掉下淚來,癡癡顛顛竟若二八少女。

而錦瑟和完顏宗澤一路往寢宮去,見完顏宗澤面色沉冷,一言不發,錦瑟便笑着上前拉了他的手,輕輕晃了兩下他的手臂,完顏宗澤垂眸瞧向她,見她臉上笑意討巧,不覺目光微暖,錦瑟便張開手臂,笑着深吸了口天亮前微涼卻極爲清透的空氣,道:“自我學騎馬便鮮少有機會施展,本以爲到了禁苑能跑馬曠野,恣意縱情,誰想半日驚恐,半日倒被沉睡了去,都沒能好好地跑回馬,這會子臨近天亮,睏意反去,不知王爺可有興致陪本王妃縱馬於野,同觀日出呢?”

完顏宗澤知錦瑟心意,聞言一笑,便由着她拉了自己往馬場走。一盞茶後,錦瑟騎在她那匹棗紅馬上,笑望着白馬之上的完顏宗澤,道:“咱們比比看誰先到那處山坡可好?”

錦瑟言罷也不待完顏宗澤反應便揚鞭狠狠地一甩,她身下棗紅馬驟然被驅,猛然長嘶一聲幾乎原地人立而起,完顏宗澤根本不知錦瑟於馬術上有幾分能耐,這一路從京城上到禁苑來,錦瑟雖不曾坐馬車,可打馬卻隨大隊形同散步,此刻瞧她舉止莽撞,被驚地喝了一聲,“小心!”

他聲音未落,錦瑟卻已驅馬如流光閃電一般飆射而出了,他微微一愕,卻見錦瑟回頭衝他俏麗地眨了眨眼睛,揚聲道:“且先讓我一程!”

見她說話間已礀態嫺熟地縱馬跑遠,心知她方纔是故意嚇唬他,完顏宗澤一時間哭笑不得,眼見錦瑟越馳越遠,身影漸漸消失在黎明的濃霧中,完顏宗澤豈能放心,忙打馬跟上。

無論是身下馬兒,還是錦瑟的騎術,自然都不能和完顏宗澤坐下神駒,和他出神入化的騎術相抗衡,不過幾息間他便追上了她,卻也不急着超越她,只落後半個馬頭,似守護似追隨地馳騁在她身側,駑馬如龍,迎着天光,濺泥揚塵,好不暢快。

待得天際露出萬千金光,灑地草上露珠如水晶琉璃般七彩跳躍,錦瑟才勒馬掉頭,一面愛憐地撫摸身下馬兒鬃毛,一面笑望旭日緩緩東昇,風一吹,身上薄汗微涼,每個毛孔都張開呼吸着清爽的空氣,痛快淋漓,待身上汗意漸消,整個人乾爽起來,她才笑着伸了個懶腰,扭頭去望和她並騎瞧日出的完顏宗澤,伸手道:“我要過去。”

完顏宗澤聞言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微微傾身,用力一帶,便將她從馬背上拽起,一個海底攬月扣住她的腰肢,一提一落,轉瞬間錦瑟已靠在了他寬闊的懷中,舒服地喟嘆一聲,方道:“咱們回去吧,累了呢……”

見她窩在懷中渾身無骨般一動不動,完顏宗澤失笑,這才掉轉馬頭,將繮繩一丟,改而環住錦瑟腰肢,將頭也擱在錦瑟的肩頭,輕闔眼眸,由着那馬兒噠噠噠地往前慢步。

嗅着自錦瑟發間散發出來的清香,擁着她綿軟的身子,完顏宗澤心中一片安寧,卻聞錦瑟低聲道:“母后她是極爲愛二哥,你和阿月姐姐的

,如今姐姐和雲亮已尋了回來,當年之事你還在介懷嗎?”

完顏宗澤不語,錦瑟不知他在想什麼,便又道:“你們兄妹三個皆是母后的心頭肉,兒女手心手背皆難捨棄,若是能三個皆保全,相信母后便是陪上自己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當年形勢,兩害相較取其輕,若不令阿月姐姐引開追兵,你和母后,姐姐只怕皆難活命,若論保全其一,保你對太子助力更大。更何況,公主和皇子相較,若是被追兵抓到,公主活命的機會也更大一些。興許你覺着母后當年將姐姐推出去,自己卻躲藏了起來,避開了追殺,這樣的作爲不配做個母親,可當年形勢,她若去了,你和太子可還有生路?母后倘使真是那等除了權利和尊崇以外,目空一切之人,這些年她便不會勸着肅國公放權退讓。倘若我是母后,當年境況下也會捨棄女兒,保全兒子,哪怕會被誤解,會一生難安,我也會像母后一樣忍痛活下來,繼續守護剩下的兩個孩子。倘使孩子離開故土,離開母親反倒會過的更好,飛的更高,我也會像母后一樣忍痛推開他。”

錦瑟心知這些道理完顏宗澤都知,可眼瞧着他和金皇后鮮少能坐下來和和氣氣地說上兩句話,便還是忍不住多言兩句,更有,這些日發生之事,讓她猜疑皇帝,再想到當年金皇后回草原省親一事,她便有些舀捏不定,皇帝會不會也在其中摻了一腳。

而倘若皇帝真喪心病狂地連自己的兒女都能狠下殺手,那麼這個敵人便太可怕了,完顏宗澤極重感情,對皇帝他還是有儒慕之情的,錦瑟提當年之事,提這些年金皇后的容忍付出,也是想給完顏宗澤提個醒,恐他感情用事,比不過皇帝心狠手辣,反落算計。

聽聞錦瑟的話,完顏宗澤輕輕搖頭,卻道:“我早便不怪母后了,只是惱她什麼事都獨自承擔,又因年少時懵懂無知,傷了她心,致使多年來母子生分,如今反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意,蘀她分擔罷了。父皇……除了我和二哥,還有十六位皇子,只成年皇子便有八個,我卻只有二哥一個同胞兄弟,孰輕孰重,誰親誰疏,我還分得清,倘若父皇真不顧父子情,夫妻意,勢要將國公府斬草除根,我亦不會坐等被敷,這世間從來都是父慈方能子孝……”

錦瑟聽他這般說,擡手覆上他環在她腰間的大掌,心生一嘆,又往他懷中依了依便不再多言。她一夜未睡,跑馬之下愈覺疲累,片刻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而完顏宗澤心知近衛必遠遠跟着護衛兩人,身下坐騎識路亦能將二人帶回行宮,隨着馬背輕晃,他不知不覺也眯起覺來。

是日夜,賢妃宮中,禹王焦慮地在殿中走來走去,道:“沒想到程義竟這般狡猾悖主,早便留了後路,如今竟然欲反咬本王和母后一口,母后,咱們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留程義性命,等到回京,父皇親問此事可就晚了!”

程義本是暗衛,根本就沒有身份,也無法證明自己是爲禹王做事,更沒有實證能指證禹王,他紅口白牙即便告發禹王,禹王也可說他是污衊,是受人指使陷害自己,禹王雖微慌,卻也不怕程義悖主,故而在火場時搶不過完顏宗澤,他便也作罷,眼瞧着完顏宗澤將人帶走。

然而誰知不過一日時間,他便後悔了。只因他打探之下,竟探知程義手中握着一封早年他寫給燕州都統劉豹山的密信,當年這封密信他正是派程義前往傳遞的。此信他只當已被劉豹山燒燬,豈料現下卻在程義這裡又冒了出來,這封密信關係重大,若然真被太子和完顏宗澤得到呈給皇上,他和劉豹山都沒好果子吃。即便父皇念着父子情原宥他,劉豹山卻是保不住了。

劉豹山手握兵權,乃二品將軍,是他手中握着的第一武將,他捨棄不得。故而此刻禹王當真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了。

賢妃見他如此,便敲打着桌面,道:“皇兒先莫急,劉豹山非是蠢材,這樣重要的東西豈容落到程義手中,說不定這是完顏宗澤用的詭計,便是要虛晃一招,擾亂了你的心,引得你殺人滅口,好坐實了程義的身份。咱們萬不可能輕忽上當,再想想,謹慎爲好,你九弟還在宗人府吃苦,還要靠母妃和你相救呢,咱們不能再走錯了。”

------題外話------

汗,臨更文居然停電了,更晚了抱歉。

九十九章五十一李莫兩家反目一百二十章二百六八章二百六六章一百五九章八十章一百九七章十九辦公室風波八十四章一百七六章八十四章三十五附加條款一百四十章一百二一章二百六七章二百五四章四十六禽獸的另一面一百九二章十二不擇手段二百八七章 含完結公告二百八一章一百四四章二百五七章二百八十章五十一李莫兩家反目五十八心痛一百四一章二百六十章七十章二十九調戲四十九繼母惡毒二十三心照不宣一百四五章二百三九章一百四一章六放蕩女二百二九章一百五四章七十六章八十八章二百五八章四十五轉變一百五七章六十三守護一百一七章二百零七章二十七關係新年快樂哦一百一十章二十四誰怕誰二百三九章一百八一章四十五轉變二百七六章一百六九章一百三九章一百七二章七十八章二百三五章二百零八章一百零九章一百零八章二百一九章九十章十八尊卑貴賤更新五萬惡的陰謀二踏上覆仇路二百五二章一百二十章八十章九十四章二百三七章一百九二章七十三章一百八五章一百七六章五十三覆水難收二百一九章一百九二章一百九四章一偶死的很慘二百零八章二百四八章三百四十章二百三十章八十七章第92章 求月票一百五九章十八尊卑貴賤更新一百五二章四十二新勢力二百六一章五十六捷足先登二百零五章一百一十章一百一九章二百五一章一百一二章二百零七章二百七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