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霓很惱火,渾身燒的難受,這時候她就想靠着安靜的睡一會,但是這些人還都不識趣,他們也不是真的關心她。打量着她還笑,特別是胡曉非,純粹的幸災樂禍。
爲了上談判桌,帶病“輕傷不下火線。”他們也都懂,所以纔在看自己的笑話。葉霓唯一慶幸,今天最後她撩了臉子,反正那公司他們表態不做。也算撈回來點主動。不然現在,別人心裡一定更笑她。
莊殊,胡曉非,蔡庭,三把椅子把她圍個嚴實。
胡曉非說,“其實早上我也覺得你有點不對勁,那會子,你說話的時候,聲音帶着哭腔。”他眯着眼睛,“先知”的表情。
葉霓在心裡,已經狠狠踹了他一腳!
胡曉非看她垂着頭,有氣無力地歪在那裡,又說,“真的難受嗎?我都沒有發燒過,也許有吧,初中的時候,什麼感覺?”
葉霓真想給他傳染一次,這個混球。
蔡庭看不過眼,剛想說話,莊殊說,“你別鬧,她這難受呢。”
那邊林赫安排tony把牀弄好,過來對葉霓說,“扶你去牀上吧。你裹着毯子睡。”tony拿出個暖寶,“這個墊着暖。”
葉霓嘴動了動。
莊殊說,“是不是要什麼東西?”
林赫對tony說,“剛剛護士交代,有問題去叫她們。”示意tony出去,tony和自己老闆默契天成,知道叫來護士就得趕人,一間病房怎麼塞這麼多人。
林赫伸手,想隔着人去扶葉霓。
葉霓卻終於攢了口氣,她對蔡庭說,“……給向遠打電話,讓他過來。”
……
如同一陣寒風,掃過某些人心間。
有什麼好說的,男朋友來,天經地義!
蔡庭連忙掏電話,第一次發現,向遠太有用了。
莊殊陰沉着臉不說話。胡曉非繼續笑看着葉霓,其實他更好奇,那晚莊殊說要表白,到底是什麼結果。
林赫站在幾步遠之外,看着葉霓,心裡哇涼哇涼的,發現剛剛拉近的距離,原來只在他一個人的心裡。
蔡庭打了電話,扶着葉霓去牀上靠。葉霓看也不看他們,閉着眼,“護士來了”tony哥先一步衝進來。
葉霓睜開眼,等着看護士趕人。
結果那小護士進來一看,瞬間就不自在了,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她走到葉霓身前,拉着她的手,摸了摸拇指邊的位置,心不在焉地說,“……針挺好的呀。”
葉霓看着她,期待着,難道看不出這麼多人嗎?病人需要安靜。
卻見那護士擡頭看了她一眼,臉頰緋紅,小聲說,“我把針給你調慢點。”說完她調了針,三下五除二就消失,竟然沒趕人!
葉霓,蔡庭都看着那針筒,看那一滴,顫巍巍
半響
才滴下。
葉霓看向蔡庭。
蔡庭彎腰,給她蓋了蓋毯子,不忍心地小聲說,“你看看這屋裡都是些什麼人?”
葉霓的視線轉了一圈,陡然意識到——滿屋子“績優股”!
她絕望地閉上眼,“……我頭疼。”
同樣此時感到噩耗的還有林赫,這位年輕有爲的超級“藍籌”,千算萬算,竟然漏掉了,原來還有這種情況。
他走過去,默默地把葉霓的吊針調快了些。
針管抖動,葉霓睜開眼,看到是他,葉霓擡手,把那針調的更快了些。
“別太快,心臟受不了。”林赫勸她。
門一開,另一位護士走了進來,生面孔,她走到葉霓的病牀前,看到那針說,“太快了,自己別隨便調。”說完她又幫葉霓調到慢速,在屋裡掃了一圈,轉身翩然而去。
葉霓一把推開林赫,“你還不走。”
林赫也知道,他們惹麻煩了,等會一定還有別的護士來,可他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他不想走。才喜歡上一個人,當然想多看幾眼。
但葉霓受夠了!
受夠了!
她只想睡一會,這麼一屋子人,怎麼睡!
正惱火,門一開,向遠走了進來。葉霓首次如逢救星。向遠今天正好來林赫的公司,週一,他們有培訓任務,所以來的很快。
“怎麼樣?”他走到葉霓身邊。
林赫自然得給騰位置。
他看着向遠理所應當的走近,理所應當地拉着葉霓的手看,還摸了摸葉霓的頭,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多餘。
看向莊殊,卻發現,莊殊正在打量向遠,眼神帶着審視。
林赫很明白這種眼神代表什麼,他相信這一刻,莊殊已經想出了無數種,把向遠從葉霓身邊弄走的辦法。如同他也可以。
只不過,他不會那樣做。
他了解葉霓。
想到這裡,他反而忽然不痛苦了。
他說,“既然向遠到了,我們就先走吧。”他也不徵求別人的意見,就替大家做了決定。胡曉非看着向遠身上的藍襯衫,笑的越發“優雅”。
y對林赫說,“林先生,公司後面還有會。”
年度好助理,又替自己老闆找了個臺階。
林赫趁機拾回風度,挺直腰板,走到葉霓牀前,向遠給他讓讓,他彎腰對葉霓說,“那麼……那個第三方監理的公司,就麻煩你們金葉出面註冊一下,回頭我們四家都和你們籤協議。四大地產商認證,你們金葉掛牌好不好?”
辛苦爭取一早晨的東西,他這時終於鬆口了。
葉霓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完全不領情。
林赫又低聲說,“我今早真的是走神,你讓周律師弄好,就來找我。”
葉霓又冷淡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
林赫覺得她心裡應該是高興的,可是表面上又一點看不出,但也怕葉霓還是有脾氣,真的說不弄……心裡七上八下,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佯裝事情說完往外走,步伐犀利果斷,但心裡終究依依不捨。
對莊殊說,“病人要休息,我們就先走了。”說完他也不管莊殊,反正臉皮只要沒有城牆厚,莊殊就不可能留下。
走出兩步,他小聲問身邊的tony,“她看我沒有?”
y看了葉霓一眼,同樣低的音量回道,“……沒。”
林赫嘆着氣走了。
莊殊確實沒有理由再留下,對蔡庭寒暄兩句,也帶着胡曉非告別。常一百着急,早上了車。
屋裡終於清靜!
葉霓睜開眼,感覺到自己掌控到一個新技能。
有些男人原來有“賤”毛病,自己當他是人,他就端起架子。自己當他什麼也不是,他纔會拿自己也當個人……當自己是平等的夥伴。
她對蔡庭說,“打鐵趁熱,你現在就回公司,讓周律師按照咱們商量好的,趕快註冊公司。下午讓廣告那邊也都跟上。”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後面咱們就不打廣告,盡力在這公司上做文章,通過新聞討論,省下廣告費用。”
蔡庭說,“你先休息吧,我都看不過眼。”他和向遠交代了幾句,才離開醫院。
終於只剩下兩個人,
向遠說,“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都來?”他的語氣很緊張。
葉霓鬆了口氣,語氣也有氣無力起來,說道,“我這是病毒性的感冒,你傳染的。”
向遠覺得她是不想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些鬱悶,低聲說,“對不起。”
葉霓拉起毯子,柔聲說,“向遠,這些人,會是以後改變你們四府命運的人,所以你什麼也別想,我們要專心努力地生活,讓自己的社會地位越來越高,這樣纔不會有人輕易敢欺負我們,不會輕易敢在背後談到四府,語氣不屑……”
她的語氣很輕,卻自有一種力量,“……用武力,是打不怕別人的。人,只會向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屈服。當他們發現,和你在一起,能佔到好處,他們纔會心甘情願,變成你的朋友。”
她睜開眼,柔弱地笑了一下,“抱歉……我說錯了。是我們的朋友。”
向遠擡手,拉起她的,包在自己手中,“霓霓,你這樣笑,令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你,以前你……總這樣在夢裡對我笑。”
葉霓覺得鼻子發酸,這個傻孩子,她說,“那我以前不這樣對你笑?”
向遠搖頭,“你以前呀……”他仔細地想,忽然擡頭來說,“我竟然想不起來,一想,都是你現在的樣子。特別鮮活,你都幹過什麼,說過什麼,我現在全部都記着。”
葉霓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暈,她爲什麼要說話,病人就該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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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城地產圈出了件大事,最近大家出門,見面都習慣先問一聲,“你聽說了嗎?四大開發商的事情。”
四大開發商宣佈,以後他們所蓋的樓宇,都會要求承建商參加第三方擔保,這個工程前期監理,後期驗房都不一樣。
這種,是建築商接項目之前,就要把款項押在那裡,完工,住戶入住後,有問題就可以去找這第三方公司要求賠付。這樣買的房子,再也不用擔心後續質量問題。
很有些傢俱保修一年,三年的意思。
而且四大開放商一起,可以說,這是個前所未有的壯舉。
通往“麗高華庭”的道路今天都擁堵了,因爲新樓盤開盤,胡曉非敲着方向盤,對旁邊的常一百說,“這葉霓就是辦法多,這第三方監理公司,只是上報紙,就搶足話題和版面,他們連廣告費都省一筆。真夠摳的。”
姚想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說,“打廣告又不用他們的錢,剩下也是中殊的好處。”
“不對。”胡曉非從倒後鏡看他,擡手指了指,“你在幫葉霓說話,廣告投入省下,利潤就越多,所以明明是他們兩家的好處。”
姚想說,“那你怎麼不能中肯的說話。”
“我嫉妒不行嗎?”胡曉非說,“她把開盤價訂的那麼高,對了,你們知道她把開盤價訂的比隔壁的樓盤都高20%嗎?”
常一百說,“她想錢想瘋了唄。”
胡曉非被這樣直白的答案震懾,頓了一下才嘆氣說,“雖然我也覺得她那人吧……可你這樣也太直接了。”
常一百說,“這次不是我說的,而是其他人說的,我爸回來家裡說,外面都在傳,莊殊這次是在烽火戲諸侯。”
“什麼?”胡曉非差點踩剎車。
常一百靠向椅背,“沒聽說吧,你爸喜歡她,自然沒人敢給你爸說,現在看出差別沒有?”他伸伸腿,坐舒服了說,“大家都說莊殊看上了她,在追她,所以願意拿個樓盤出來給她玩。”
胡曉非震驚了,“這誰他媽的造謠!”
姚想看向他。
胡曉非從倒後鏡看着他說,“我可不是幫葉霓說話!”莊殊是他哥們。
姚想閉上眼。
常一百說,“怎麼是造謠,那晚莊殊已經說了,要對她表白,你難道健忘。不過我就是不明白,莊殊怎麼能看上她。”
“葉霓有什麼不好?”胡曉非對這很有意見,關係他爸的品位,他可以不喜歡,看不上,但常一百不能嫌棄。
“葉霓她家不行呀。”常一百用提醒白癡的語氣說,“一個開五金廠的,現在還和家裡鬧翻了。”
胡曉非鬆了口氣,“這樣說她可以,我還以爲你要說她人不行。”常一百可以挑剔葉霓家世,隨便挑剔,只要不是挑剔人品就行。
姚想的聲音忽然響起,“家世這種東西雖然重要,可是事情也有特殊性。”
“那也得看和誰比。”常一百說,“就莊殊他們家,葉霓這樣的,他們家根本不會同意。”
胡曉非說,“你們都說到那兒去了,葉霓還有男朋友,難道你們忘了?我現在就是奇怪,這烽火戲諸侯的謠言,不知道是莊殊散出去的,還是林赫散出去的。”
遠遠就看到,半空中全是氣球,還有大大的熱氣球,彩虹門一路通到樓盤售樓處,舞獅隊在門口正表演。
胡曉非笑着說,“要不咱們三個打個賭,你們猜這事是誰散出去的?必須是他們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