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您當真是小瞧了三叔。”謝茹連忙解釋道,“三叔在靈州做知府多年,政績相當不錯,就連陛下也誇讚過的,您沒聽三叔自己說嘛,這次回京十有八九是要留在京城做官的。”
李氏不以爲然,笑着說道:“我當什麼事呢,看把你給着急的,母親知道,三爺到底有個官位在,所以我也沒待三房不好啊,他們回來,我還特意安排人將院子打掃出來讓他們住。”
合着李氏是覺得自己真是賢惠又善良,雖然她這樣做只是爲了不落人話柄。
謝茹直接腦仁疼,謝琦不開竅也就算了,就連親孃李氏骨子裡也是這樣的性子。謝茹突然覺得謝琦定是和李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是相貌,而是心性。
骨子裡就覺得人有高低貴賤之分,但是自己又不長腦子,覺得低賤的人永遠都是低賤的,永遠要在塵埃裡沉淪,而自己則是高高在上,頗有笑看萬千風雲的優越感。
“母親,我實話告訴您吧,父親雖然承襲了侯府的爵位,但是政績平平,並不得陛下心意,我回來時,姑姑反覆與我交代過,三叔的能力有目共睹,若是侯府在背後出一把力,他必定能有一番作爲,倒是他會成爲我們謝家的助力,所以現在正是雪中送炭的時候,母親您絕對不能怠慢了三叔三嬸。”謝茹正色說道。
李氏變了臉色:“這不可能吧,你父親纔是侯爺啊,三爺不過就是個庶出的,當時他那個知府還是老侯爺求來的,他能有什麼政績。”
庶出的三房能力比嫡出的大房強?李氏心裡接受不了。更遑論,謝茹說的謝三爺日後的作爲在侯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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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兒,若是真是這樣,我們合該不能讓三爺留在京城,若是日後他官位比你父親還高,那這侯府豈不是成了三房的了,那我們又該如何自處,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讓他留在京城。”轉眼間,李氏腦中已經浮現出了很多種將謝三爺趕出京城的辦法。
謝茹苦口婆心,原指望交了底,將話挑明瞭,母親能醒悟,結果現在卻起了反作用,李氏居然想將謝三爺趕出京城。
“母親,您不能這麼想!您不能只看着這侯府的後院,您的眼光要放長遠一些。”謝茹連忙說道,她必須勸服了李氏,否則李氏要是做出點什麼來,可就糟了。
“我就是將目光放長遠了,纔不能讓三爺留在京城。”李氏也疾聲說道,“茹兒,你要知道眼下我是侯府的當家主母,所以侯府上下莫不是以我們爲尊,若是日後讓三房將我們踩在腳底下,那我們就完了,柳氏那個小門小戶的,就要踩在我的頭上了!”
柳氏出身寒門,李氏自然看不上,若是日後叫柳氏得了好,李氏想想都忍不住渾身一顫。
“母親,我只是說三叔在朝堂會有所作爲,又不是說這忠勇侯府就成了三叔的了。”謝茹只覺有些無奈,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母親目光如此短淺,只知道侯府的一畝三分地。
“母親,姑姑說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請陛下下旨,賜婚於我和毅哥哥,到時候我就是毅王妃了,甚至是太子妃、皇后。”謝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母親,若是我成了皇后,那父親就是國丈,您就是皇帝的丈母孃了,到時候您還怕有人踩在您頭上嗎?”
李氏一聽這話,神色微緩,笑着說道:“你若是真成了一國之母,那母親這一生也就真值了。”
見李氏終於有些緩和了,謝茹繼續說道:“我要想上位,背後一定要有在朝堂上能爲我說話的人,父親靠着爵位才領着個閒差,是指望不上的,只有三叔,他最有希望進入朝堂核心,所以現在我們要在三叔還沒有上位的時候,先拉攏他。
母親,三叔會成爲我們謝家最重要的棋子,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成爲掌舵人。”
謝茹脣角輕勾,虛情假意又如何,只要能得到想要的,就什麼都值了。
李氏看着自己的女兒,突然間覺得她好陌生,眼瞧着倒是有幾分宮裡淑妃娘娘的韻味兒了。
“母親,我說了這麼多,您明白嗎?”謝茹看着李氏這神情,心下憂慮,輕嘆道,“母親,爲了我們一家,不管您明不明白,您都要照我說的做。”
謝茹的語氣很強硬,李氏只得呆呆地點了點頭……
三房
這幾日大房格外殷勤,不僅安排好宅子,還配有相應的丫鬟小廝,特別是李氏還派人來送了好些女兒家用的東西,大多價格不菲。
三夫人柳氏一向對李氏沒好感,忍不住和丈夫說道:“老爺,大夫人怎麼突然對咱們這麼好啊?往日裡可沒見得她這麼大方過。”
柳氏可清楚地記得,從前她剛嫁入忠勇侯府時,李氏可是端着大嫂的款兒,沒少耳提面命地教育她,你是個庶子媳婦兒,別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謝三爺倒是不在意,笑着說道:“正如老夫人說的,轉眼間都過去十多年了,我也早就分出去單過了,這次回來也不過是暫住,興許大嫂就只是將咱們做客人看待,客客氣氣的吧。”
真是這樣嗎?柳氏皺了皺眉,表示她不太相信,女人對事物有着自己獨特的感覺,李氏即便是對待客人,也不見得這麼用心啊。
“她要真是把咱們當客人看,那還真是好了。”柳氏就擔心李氏是另有所圖,若不是這次是謝老夫人七十大壽,她都不想回來這裡。
“夫人,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想開點,別總是把人想的那麼壞。”謝三爺是個脾性正直的人,沒那麼多的心眼,謝老夫人對他這般和氣,因而他覺得侯府上下一片和氣。
柳氏則不以爲然,知曉自家丈夫的性格,勸道:“老爺,您沒什麼壞心思,但是也不得不防着點。人家都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也別輕易和被人推心置腹。”
謝三爺是個良善人,柳氏少不得要叮囑幾句。好在夫妻二人感情好,柳氏的叮囑,謝三爺也記在心上,遇到大事還是要和夫人商量商量,一起拿個主意。
“夫人放心,我知道的。”謝三爺一點也沒覺得自家夫人囉嗦,連連點頭。
夫妻二人正說着話,謝雅正從門前走過,步履微快,柳氏連忙叫住:“雅兒,你去哪兒?”
謝雅這才轉頭一看,朝父母行了個禮,答道:“爹、娘,我要去五妹妹那裡教她繡花呢。今日起的遲了,我怕五妹妹久等,我得趕緊過去了。”
謝三爺笑道:“雅兒,沒事的,你慢慢走,遲一會兒你五妹妹不會怪你的。”
提到謝卿,柳氏想起二房的林氏倒是個好性子的人,朝謝雅說道:“雅兒,我和你一塊兒去。”
又朝謝三爺說道:“老爺,我去二房看看二嫂。”
“你去吧,順便帶些禮物過去,二哥當年可是幫了我不少忙的。”
柳氏點了點頭,“妾身知道,老爺您放心。”柳氏是個心細如髮的人,早在回來之前就把禮物提前備好了的,不管是否會用上,都提前準備充分的。
這幾日,謝雅倒是沒少往清蘭院跑,柳氏問道:“雅兒,你覺得你五妹妹怎麼樣?”
柳氏隨謝三爺離開府上時,謝卿還在襁褓中,也不知道謝卿現如今是個什麼性情,雖然林氏和謝二爺的品性都不錯,但是柳氏謹慎,也不會因此就對謝卿不設防。
“五妹妹很好啊。”謝雅笑嘻嘻地說道,“我教五妹妹繡花,不過五妹妹好像不擅長女工,這幾日沒少被針扎,但是她一點都沒有抱怨,性子很是溫和。”
謝雅說起就想起自己從前學繡花的時候,她都差點把繡布給剪了,實在是被針扎的疼極了。然而謝卿被針紮了,只是搖頭一笑,擦去血跡,然後繼續繡。
柳氏眉頭微皺,真的有這麼溫和嗎?她也是從姑娘時候過來的,饒是性子再好的人,在女工上沒有天賦,總是被針扎,恐怕也要生氣的吧。若是正如謝雅所說,謝卿倒也是與衆不同的人。
“五妹妹,我來了。”謝雅快步走進去。而柳氏則是打量着謝卿的閨房,房中並不多見什麼名貴的擺件,但也不算簡陋,青紗帳幔,几案上白玉花瓶中插着數枝狐尾百合,清香撲鼻,沁人心脾。最妙的是,窗邊放着一張書桌,像是用作書房之用。
“三姐姐,三嬸也來了,小彎,奉茶。”謝卿落落大方,對於柳氏的到來她一點也沒有驚訝,更沒有慌張。
柳氏不着痕跡地將謝卿打量了一番。一身水墨色的素衣,極其素淨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更添三分書香氣,還有三分神秘的韻味兒。
“卿兒,三嬸打擾了。”
“三嬸說哪裡話,原本該是卿兒去拜訪三嬸纔是。”謝卿溫婉一笑,讓柳氏忍不住在心頭讚歎,她的言行舉止堪稱是大家閨秀的典範,大方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