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雲芷絮也沒指望,永慶帝就會完全相信她的話。只要在永慶帝心裡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這就足夠了。
而眼下永慶帝的舉動已經證實,的確,他已經起疑心了。
謝卿先是被軟禁,她相信,過不了多久,謝卿就小命不保了,鎮南王府也很快就會被抄家了。
這樣想着,雲芷絮心裡得意極了。凡是和她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李雲卿是,雲錦是,謝卿是……
然而,雲芷絮只顧着自己高興,並沒有發現,那黑衣男人聽了她的話,眼裡的寒意更濃了。
“你還愣着幹什麼,快救我出去,這個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雲芷絮見黑衣男人遲遲沒有動靜兒,心下生出幾分不悅來。
黑衣男人舉起長劍,錚的一聲,鎖鏈就被砍斷了。雲芷絮面上一喜,連忙跑了出來,“多謝。”
“你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黑衣男人的聲音微冷。
雲芷絮一怔,愣了半刻,這話怎麼聽着好像有點怪怪的。擡眸看了看黑衣男人,這才發覺他的目光猶如寒冰,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你……你要做什麼……”雲芷絮看着黑衣男人手中的長劍緩緩舉起,劍尖的方向似乎是對着她的。
心跳瞬間加速,雲芷絮忍不住倒退了兩步,嘴脣都在顫抖:“你……你要做什麼……”
黑衣男人眼眸中的寒意並沒有絲毫的減少,劍尖抵着她的喉嚨,“你不是想出去嗎?屍體出去……”
雲芷絮臉色一白:“你,你們出爾反爾,明明說過,只要我找你們說的做了,你們會救我出去的。”
腳下不停地往後退,離長劍遠遠的。
“你不能殺我,我是天麟哥哥的人,你若是殺了我,天麟哥哥不會放過你的。”雲芷絮咬牙說道。
她不能死,她不想死。
“你動她,你就該死!”黑衣男人的聲音冷冷的。
下一刻,只聽着呲的一聲,長劍直直地朝雲芷絮刺去。
“啊,救命啊……”雲芷絮連忙大叫,慌忙躲避。
然而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是練家子的對手呢,眼看着那鋒利的劍刃就要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了……
鐺!
長劍被彈開了,雲飛從暗處跳出來,立在雲芷絮前面,直直地看着對面的黑衣男人。
“你是誰?”雲飛皺着眉問道,這個人的氣息似乎有些相熟啊。
如雲飛這樣的高手來說,面對一個不知道面容的人,大都時候都是靠他的氣息來判斷的,這個人的氣息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但是他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黑衣男人提劍就朝雲飛刺去,兩人打了起來。
一連走了十招,黑衣男人一個格擋避開,立在五步之外,“鎮南王府第一暗衛,果然厲害。”
雲飛心下覺得奇怪,這個人怎麼知道他是鎮南王府的暗衛?
黑衣男人忽然扔出一物,雲飛心道不好,連忙朝黑衣男人刺去,然而還是晚了,瞬間起了吼吼的白色煙霧,等到煙霧散去時,黑衣男人月沒了蹤影。
雲飛揮了揮衣袖,將煙霧掃開,四下一看,正看着扶着牆角往前走的雲芷絮。
看這方向,她大概是想趁亂摸出去。
雲飛直接提起劍扔過去,下一刻,長劍穩穩地插在雲芷絮面前的牆壁裡。
“啊……”雲芷絮被嚇了一大跳,差一點,她就撞到劍刃上去了。
看着這寒光陣陣的長劍,雲芷絮只覺心頭瘮得慌。
“沒用的,即便是你除了這牢門,你也出不了刑部。”雲飛的語氣裡夾雜着一絲嘲諷。
黑衣男人能來去自如,那是他功夫好,而云芷絮呢,什麼都不會,還想學別人越獄,真是天真。
雲芷絮臉色通紅,羞的,這個時候她多麼希望自己是個武功高手,這樣她就不用成天爲自己的小命擔憂了。
“你,你既然是鎮南王府的暗衛,那你救我出去,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父王的親生女兒。”
雲芷絮的這話,讓雲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已經被逐出王府了。你是怎麼誣陷鎮南王府的,你還有臉說自己是王爺的女兒……”
對於雲芷絮的恬不知恥,雲飛嗤之以鼻。
雲飛直接一腳踢過去,雲芷絮整個人都飛起來了,然後重重地落下,剛好落在牢房中。
想跑?沒門!
有牢獄進來,利落地鎖上了門。
“怎麼樣?人抓住了嗎?”雲飛問道。
徐閣老走了過來,搖了搖頭:“叫他跑了。”語氣有些遺憾,若是能抓到人,那謠言一事也能真相大白了。
雲飛的拳頭捏的緊緊的,“是我疏忽了,沒能立刻拿下他。”
倒是徐閣老反過來安慰雲飛:“雖然沒抓到人,但是不管怎麼說,事情的經過我都看清楚了,我自會稟告陛下,鎮南王府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雲飛點了點頭:“多謝閣老。那雲飛就先告辭了。”
刑部這邊自有徐閣老打點,就連永慶帝那裡,也是徐閣老上稟,雲飛則是去了明華宮,將此事稟告謝卿。
明華宮
謝卿聽了雲飛的回覆,眉頭微微皺起:“到底是什麼人,連你都沒能將他拿下?”
雲錦曾經說過,雲飛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因而他小小年紀卻能成爲鎮南王府的第一暗衛。
“他的武功很高,不在雲飛之下。”雲飛正色說道,猶疑地說道,“不過,這個人的氣息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確定見過?”謝卿問道。
雲飛點了點頭:“我肯定見過,只是我想不起來是誰。”
謝卿沉思片刻,道:“你既然覺得熟悉,那麼你肯定是見過此人的,但是你又想不起來是誰,那麼就是說,你和此人不熟,那會是誰呢……”
“對了。”雲飛忽然眼前一亮,道,“他殺雲芷絮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他說,‘你動她,你就該死’。”
你動她,你就該死……
謝卿反覆地琢磨着這句話,“那這麼說,黑衣男人要殺雲芷絮,是因爲雲芷絮和誰有仇怨。和雲芷絮有仇怨的人,而且雲芷絮還傷了的人……”
這個人會是誰?
謝卿沉思許久,但是卻得不到答案。怎麼想都不對啊。
雲飛的目光落在謝卿身上,猶疑着說道:“世子妃,和雲芷絮有仇怨的人,好像是世子妃您。”
謝卿面色微變,“我……”
你動她,你就該死……
武功高強的黑衣男人……
“難道是他?”謝卿猛地站起身來,臉色煞白,瞳孔微縮,眼眸中寫滿了驚恐。
“世子妃,您怎麼了?”雲嬤嬤連忙扶住謝卿。
謝卿扶着雲嬤嬤的手臂,手指微微捏緊,沉默片刻,輕嘆一口氣,“雲飛,你去幫我辦一件事,悄悄地去,別被人發現了。”
雲飛點頭應下。
謝卿走到雲飛身邊,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照我說的做,但是要小心,別被人發現了。”
“雲飛明白,我這就去。”雲飛說時,就往外跑。
謝卿說話的聲音很小,雲嬤嬤都沒有聽見說的是什麼,但是看謝卿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世子妃,可是出了什麼事情?您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謝卿搖頭輕笑道,“我也不確定我的猜測是不是對的,不過我之前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
刑部大牢裡發生的事情,徐閣老也迅速地進宮稟告給了永慶帝。
變數太多,徐閣老一刻也不敢延誤。起初謝卿將北戎的懷疑告訴他,他還打算第二日朝會上,將此事稟告陛下,那時候滿朝文武都在,羣臣勸誡,陛下會聽得進去的。然而他還沒得及做,就出了雲芷絮的事情,連帶着謝卿也被軟禁了。
因而謝卿才和徐閣老定下了這等計策。悄悄守在天牢,雲芷絮那邊一定會有異動的。果然,不負這幾日的堅守,果然有動靜兒。
“陛下,微臣以爲整件事情背後都有人在操控,挑撥君臣關係,先是祁王,再是鎮南王府,眼下外敵入侵,本事非常時候,若這是北戎的算計,一旦中計後果不堪設想,臣斗膽,請陛下解了祁王的禁足,安撫鎮南王府,陛下聖明,謠言必會不攻自破。”
永慶帝的眼眸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異色,“徐閣老是在爲祁王求情?”
徐閣老心下一怔,瞬間明白了,即便是到了現在,陛下仍然不肯相信。
“陛下,微臣以爲,此事實在頗有蹊蹺,若是一直這麼軟禁着祁王,反而會引來風言風語,祁王本就是先帝之子,軟禁祁王,於陛下您的名聲不利啊。”
徐閣老是瞭解永慶帝的,永慶帝並不是一個喜歡和他唱反調的人。一味地給祁王求情,反而會惹惱永慶帝,到時候不僅救不了祁王,自己也會受牽連。
只有先保住自己,纔有資格做其他的事情,這是徐閣老一向的處事原則,有時候他在想,或許也真是因爲這樣,他才能穩坐閣老之首這個位置吧。
“朕軟禁祁王,只是暫時的,等到事情查明之後,與祁王無關,朕當然會放了祁王。朕所做都是合情合理,朕問心無愧!”永慶帝的口吻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