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
謝卿走進御書房,只見永慶帝坐在高位,下面跪着雲芷絮。
“臣婦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謝卿緩緩朝永慶帝跪下,行禮。
她跪下後,離雲芷絮距離不遠,正巧看見她怨毒的眸子,還有她那似笑非笑的脣角。謝卿心下一沉,莫不是真的同她猜想的那樣。
上方,永慶帝的目光落在謝卿設上,沉聲說道:“謝卿,你是鎮南王府的世子妃,對於鎮南王府的事情你是不是一清二楚?”
謝卿面露詫異,愣了半刻,方纔答道:“母妃早亡,自臣婦嫁入鎮南王府後,王府中才算是有了正式的女主人,王府中的事情,臣婦當然是清楚的。”
“那朕問你,雲錦做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永慶帝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了。
謝卿點了點頭:“夫妻本是一體,臣婦當然知道。”
永慶帝臉色一黑,怒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背後攪弄風雲!”
“陛下……”謝卿面露驚訝,道,“陛下還以爲謠言是臣婦所爲?陛下,臣婦已經說過了,這不是臣婦做的,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當然不是你做的,因爲謠言是雲芷絮傳出去的。”永慶帝厲聲斥道,“她方纔已經都招了,是你和雲錦指使她散播謠言。”
謝卿低頭看了一眼雲芷絮,輕笑一聲,道:“呵,陛下,她的話也能信?”
“陛下,雲芷絮被逐出王府,她早就不是我鎮南王府的人了,如今她卻說是鎮南王府在背後指使她這麼做,分明就是懷恨在心,故意構陷。還請陛下明鑑。”謝卿朗聲說道。
她面上沒有絲毫慌亂之意,反倒是光風霽月,如白璧無瑕,讓人無法褻瀆。
“我沒有。”雲芷絮咬了咬牙,疾聲說道,“嫂子,明明就是你們故意將我逐出王府,好叫我在暗中幫你們做事,這樣纔不會有人懷疑到你們頭上的。”
謝卿嗤笑一聲:“這還是頭一次聽你這麼稱呼我?雲芷絮,你爲了陷害我,也真是叫的出口。”
嫂子?雲芷絮從前可沒有這麼稱呼過她,如今爲了活命,居然連這聲嫂子都能叫出口了。
謝卿只覺得無比諷刺。
雲芷絮面色一僵,貝齒緊緊地咬住下顎,“嫂子,我爲了王府,爲了達成哥哥的心願,所以才犧牲了我,可是你們答應過的,只要我做完了事情,你們就會將我接回王府的。”
“滿嘴胡言亂語!”謝卿厲聲斥道,“雲芷絮,你真是死性不改。看來當初雲錦將你逐出王府,當真是心太軟了!”
雲芷絮從前也是這般滿口謊言,哄得她信任她,然後在狠狠地捅她一刀。
謝卿拿出一塊布帛,呈上,正色說道:“陛下,請過目,當初雲錦將雲芷絮逐出王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爲在這個。”
高公公利落地將布帛呈上,雲芷絮當然認得那是什麼東西,那是她親筆寫下的罪狀書。
雲芷絮臉色發青,雲錦一直沒有將這個東西拿出來,她以爲雲錦看在兄妹情分上,已經將罪狀書毀了,卻不想如今居然拿出來了。
有了這個東西,她身上的罪孽就更加重了一層。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雲芷絮心頭暗暗叫苦,她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不能回頭了,倒不如魚死網破,反正那個女人說過,她死不了,在生死的最後關頭,會有人救她的……
永慶帝打開布帛一看,頓時瞳孔一縮,心下一驚,“混賬東西!”
一聲歷吼,那一瞬,似乎整個御書房都抖了抖。
雲芷絮嚇得雙腿一軟,險些跪坐在地上。而反觀謝卿,則是冷靜自持,面不改色心不跳。
永慶帝冷冷地看着雲芷絮,“你好大的膽子!”
“陛下,臣女,不,民女冤枉啊,陛下。”雲芷絮連連喊冤,疾聲解釋道,“這份罪狀書,是謝卿仿照我的筆跡寫的,上面的手印是雲錦按着我的手印上去的,他們怕我背叛他們,所以才逼着我寫下了這個東西,這是他們事先就安排好的。”
雲芷絮索性將所有的事情偶都歸結到雲錦和謝卿身上。
她就不信,陛下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懷疑,只要有一點懷疑的跡象,那麼就好辦多了。
謝卿只是搖頭,輕輕一笑,道:“雲芷絮,你倒是會反咬一口,但是你在撒謊之前,最好先確定你的謊言是完美無缺的,否則很容易就被戳穿了。”
雲芷絮臉色一僵。
“這塊布帛不是普通的布,是流光錦。”謝卿淡淡地說道,“流光錦是前朝纔有的東西,現在已經失傳,普天之下,能有流光錦的,恐怕極少,就連皇宮也未必有。李家在前朝就是貴族,所以纔有流光錦這樣珍貴的東西,李家小姐出嫁,李相就命人用浮光錦做了嫁衣給她。”
謝卿冷冷地看了雲芷絮一眼,道:“雲芷絮,你難道忘了嗎?這塊布帛就是從李雲卿的嫁衣上撕下來的。”
雲芷絮面色一白,她不知道什麼流光錦,更不知道還有這樣的玄機。
“你……你們是故意的,怪不得你們要讓我在這上面按手印兒,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們正是聰明,早就知道了會有今天,所以早早的將所有的準備都做好了,依着鎮南王府的能力,要得到一小塊浮光錦,那又有何難。”雲芷絮厲聲斥道。
反正不管怎麼說,她就是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往謝卿和雲錦身上扯。
謝卿並沒有看她,正是淡淡地說道:“當年,父王和李相私交甚好,但是你雲芷絮卻設計陷害李相,導致李家滿門抄斬,雲錦知道此事,大怒之下,將你逐出王府。雲錦念及兄妹之情,沒有將這份罪狀書公之於衆,留了你一條命,但是你卻死性不改,當初雲錦就不該心軟。”
雲芷絮死死地咬住牙關,雲錦從來都沒有對她心軟過,她一個女子被逐出王府,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纔會落得如此下場。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麼故意設計的,你居然如今將我一腳踢開,我……我殺了你!”雲芷絮說時,沒朝謝卿撲來,掄起拳頭將往謝卿肚子上招呼。
高高隆起的腹部,這一拳頭下去,不知道會不會破掉。
然而,雲芷絮連謝卿的衣角都沒有碰到,就被雲嬤嬤一腳踢開了。
雲嬤嬤早就防備着雲芷絮會對謝卿出手,所以一直將雲芷絮的神態動作看在眼裡。
“陛下面前還想行兇!”雲嬤嬤狠狠地瞪了一眼雲芷絮。
然後朝永慶帝說道:“陛下,請恕老奴斗膽,雲芷絮從前是鎮南王府的小姐,但是和世子的關係冷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後來認識了世子妃,雲芷絮和世子妃就結下了樑子,就是因爲她和世子妃之間的齟齬,世子才漸漸意識到雲芷絮的真面目。後來世子發現了雲芷絮曾經做過的噁心事,世子纔將她逐出王府,世子曾經說過,鎮南王府不需要如她這般心思惡毒的人。
她一直懷恨在心,所以今日纔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世子和世子妃頭上,根本就是故意構陷,還請陛下明鑑。”
方纔雲嬤嬤那一腳踢出去,力道不小,雲芷絮直接踢到的地方生疼,大概是已經淤青了吧。
她忍着疼,高聲說道:“你胡說,你是雲錦的嬤嬤,你當然要爲雲錦說話了!”
謝卿的目光從永慶帝面前一瞥而過,淡淡地說道:“雲芷絮,你果真要我將你所做的齷齪事都一一道出來嗎?”
雲芷絮擡眸對上謝卿的明眸,她的眸光清亮靈淨,有世事洞明之感,似乎世間萬物都逃不過她的雙眸。
雲芷絮心頭有些打鼓,她不知道謝卿到底知道什麼東西,她甚至懷疑,謝卿是不是連那個黑衣女人也知道。
她死死地咬住脣角,不,她不能慌,她的任務是要拉謝卿下水,橫豎她都不會死的,有人會救她的,她只要將這件事情做好就行了。
“你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和趙王勾搭在一起了吧?”謝卿淡淡地說道。
“你胡說什麼,你已經將我的閨譽毀的一乾二淨,你還想怎麼樣!”雲芷絮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謝卿這是要翻舊賬了,將她從前做過的事情全部都翻出來。
謝卿淡淡一笑,道:“你也不用否認,這件事情是有證據的,你否認也沒有用。你若是和趙王沒有勾搭在一起,爲何趙王迎娶李家小姐不成,轉頭就請旨要娶你?你別告訴我,是趙王心儀你,所以等着李家小姐一死,就立刻娶你?”
雲芷絮咬了咬牙,手指捏的緊緊的,“天麟哥哥要娶我,那是陛下都同意的,你如今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難道你是在質疑陛下的決定嗎?”
即便是她和趙天麟的婚約取消了,但是皇帝曾經下過賜婚的聖旨,這是事實。
謝卿輕笑道:“這和陛下的決定沒有關係,趙王爲什麼要求娶你?難道不是因爲你們倆早就暗地裡勾搭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