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謝卿連忙解釋道。
她知道,孟飛燕誤會了,誤以爲她是孬種,怕了永慶帝。
雲錦一把握住謝卿的手,示意讓他來說,謝卿在面對孟飛燕的時候,情緒很容易失控,所以還是由他來說比較好。
謝卿會意,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
“若是我們夫婦怕了,那今日也就不會來見祁王殿下了。”雲錦淡淡地說道,“敢問祁王殿下可知,雲錦這麼多年都不知祁王殿下蹤跡,可是仍然暗中養着東疆,爲祁王殿下日後奪位做準備?”
東疆是雲錦的底牌,準確的說是趙天祁的底牌,若是政治奪位失敗,那麼離京城最近的東疆,就會成爲趙天祁的支援軍隊,哪怕是硬攻也勢必要讓趙天祁坐上皇位。
“世子高義,信守承諾,本王感激不盡。”趙天祁正色說道。
和李穆不同,李穆是直接輔佐趙天祁,而云錦則是遵從已故鎮南王府雲卓的意思,暗中爲趙天祁籌備軍隊勢力。而云錦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好,以病弱之軀勞心勞力,着實不易。
“殿下說的不錯,是爲了承諾。父王死前留有遺願,交代本世子不管殿下會不會回京,什麼時候回京,本世子都要爲殿下籌謀,助殿下奪回皇位。
與其說是子承父業,倒不如說是子承父諾,這是父王對先帝的承諾,先帝殯天時殿下年幼,無奈之下只能將皇位傳給永慶帝,但是先帝的願望是永慶帝之後,繼承皇位的人是殿下你,這纔有了李相和父王一明一暗扶持殿下。
父王和李相相繼離世,李相更是爲了殿下蒙受冤去,羞辱而死,這一切都是爲了殿下能登上皇位,殿下你若是成不了那九五之尊,你就是愧對先帝,愧對李相,愧對父王,愧對所有扶持你的人。
殿下,你必須要坐上那個位置,這已經不是你個人的事情了,是所有扶持你的人,無論是活着的,還是死去的人,這是所有人的心願,所以,你必須成功!坐上皇位是你的責任!”
雲錦的語氣平淡,但是他的話落在趙天祁心中卻是猶如驚濤駭浪,坐上皇位是你的責任……
就連孟飛燕也是臉色發紅,連忙起身,朝謝卿行了一禮。謝卿連忙扶住她:“孟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孟飛燕不好意思地說道:“世子妃,對不起,我一心想爲姑父報仇,卻忽略了姑父爲什麼甘願犧牲,還有云世子沒有見過祁哥哥,卻堅持了這麼多年,我方纔是無心的,一時口不擇言,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卿莞爾一笑,扶起孟飛燕,溫聲說道:“孟姐姐,你不用道歉,你的心情我明白。我們和孟姐姐一樣,也想爲李穆討回公道。”
她很想說,李穆是她的父親,她當然要爲李穆平冤昭雪,可是她不能說,有些秘密就沉在心底就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無論她以什麼名字活着,只要她活着,李穆就是高興的。
趙天祁沉默片刻,道:“本王一定不會辜負李相和王爺所望。”
他口中的王爺指的正是雲錦的父王鎮南王雲卓。
“但是本王還是認爲應該公開飛燕是李相的侄女,即便是沒有這層關係,皇叔也不會放過本王的,從本王踏進京城的這一步起,皇叔的戒心就不會消除,即便是本王不說,皇叔也一定會查的,飛燕是淮陽孟氏之女,皇叔想要查到並不是難事。”趙天祁正色說道。
“看來殿下都已經考慮清楚了,是謝卿多慮了。”謝卿微笑着說道。
趙天祁並非平庸之輩,他決定這麼做,而這個決定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那麼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而云錦也沒有再提出反對,他不會左右趙天祁的想法。不論是李穆還是雲卓,他們都是扶持趙天祁,而不是說目的只有一個,讓趙天祁成爲下一任的大越皇帝,而今雲錦也是一樣,他也只能是出謀劃策,要奪取皇位,最關鍵的還是靠趙天祁自己,否則即便是趙天祁得到了皇位,若是無能守不住,一樣是白搭。
雲錦和謝卿告辭離開之際,趙天祁朝雲錦躬身施了一禮,正色說道:“本王謝過世子多年的扶持。”
孟飛燕跟着朝雲錦施禮,這一禮雲錦受的。
雲錦回了一禮,淡淡地說道:“本世子只願殿下不負衆人所望。”
只要趙天祁能登上皇位,那麼便是不負所有人的苦心了。
……
趙王府
趙天麟回到王府中,心頭憋着一團怒火,他今日都經歷了些什麼,在永慶帝那裡,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後來不過是走在大街上,卻遇到謝卿那個伶牙俐齒的女人,這也就罷了,連簡夫人那個後宅婦人都能讓他招架不住。
他到底是有多無能啊!
趙天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過,他覺得自己好無能,誰都能騎到他頭上拉屎撒尿。
“混賬東西!你們當本王是什麼!”趙天麟厲聲吼道。
雲芷絮一聽聞趙天麟回府了,就立刻扶着楊柳腰來看趙天麟,可是還沒走進,就聽見書房中傳來趙天麟的怒吼聲,緊接着是一陣噼裡啪啦,那是瓷片摔在地上的聲音。
“天麟哥哥!”雲芷絮急了,出什麼事了,她連忙推門入內。
一進門,雲芷絮都驚呆了,入目是滿屋子的碎瓷片,有茶杯,有瓷器,趙天麟好像是將書房中砸爛的東西全部都摔了。
再看趙天麟本人,只見他髮絲凌亂,額前幾縷碎髮在顫抖,額頭上鋪滿了一層層的細汗,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好像是一頭正在發怒的豹子。
“天麟哥哥,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雲芷絮連忙跑上前去,扶住趙天麟的胳膊,她認識趙天麟這麼長時間,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暴怒的趙天麟。
趙天麟一貫都是性情溫和的,說是謙謙君子也不爲過。可是今日的趙天麟別說君子了,說是野獸還差不多。
“絮兒,我……”趙天麟的臉色依然沒有好轉,仍舊是一臉兇相。
雲芷絮連忙柔聲勸道:“天麟哥哥,你消消氣,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一面說着,一面溫柔地來回撫摸他的胸口,爲他順氣。
趙天麟的情況實在是不好,雲芷絮一向是瞭解趙天麟的,眼下他的情緒已然失控,與其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倒不如,先讓他平息怒火,等他恢復了冷靜,再說也不遲。
在雲芷絮的安撫下,趙天麟漸漸將心口的怒火壓下,朝雲芷絮輕嘆道:“絮兒,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啊。”
爲什麼這麼說?雲芷絮眉頭微微皺起,連忙說道:“天麟哥哥,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是這世上最能幹的人,你是我唯一仰慕的英雄。”
若是往日裡,雲芷絮的話必然能取悅趙天麟,可是今日趙天麟接連受挫,心裡的承受能力實在太弱了。
趙天麟輕笑一聲,道:“呵,你別騙我了,絮兒,我大概是這世上最沒用的男人,我連女人都不如。”
雲芷絮眉頭皺的更深了,“天麟哥哥,你是不是又遇到謝卿了?”
之所以雲芷絮會猜到謝卿頭上,也是因爲雲芷絮在謝卿手上吃了不少的虧,謝卿有能將趙天麟氣成這樣的能耐。
趙天麟苦笑一聲,不作一辭,他說不出口,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可是要真真切切地說出來,承認自己的確不如一個女人,趙天麟怎麼都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雲芷絮瞭然,正色說道:“天麟哥哥,謝卿不過就是慣會耍嘴皮子功夫罷了,有多少人都敗在她的伶牙俐齒之下,就連毅王在她面前也討不了好。”
“不止是她……”趙天麟終是忍不住說出了口。
“那還有誰?”雲芷絮眉頭皺得緊緊的。
趙天麟輕嘆一口氣,將今日發生的種種告知雲芷絮,包括皇宮之事。
“絮兒,我恐怕是完了。”趙天麟的語氣無比的苦澀,“失去了父皇的恩寵,我又無能,連個普通的後宅婦人都說不過,任由她們算計我,我……”
挫敗感涌上心頭,趙天麟只覺心口一片冰涼,心如死灰大抵就是如此吧。
雲芷絮咬了咬脣角,她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永慶帝不是很寵愛德妃和趙天麟的嗎?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一直以爲永慶帝對葉德妃的寵愛,是無堅不摧的,所以只要有葉德妃在,趙天麟就依然會備受永慶帝寵愛,可是如今怎麼卻不是這麼回事啊。
“天麟哥哥,事情還沒有這麼嚴重,陛下護國公那邊未必能查到你頭上。”雲芷絮安慰道。
趙天麟搖了搖頭:“沒用的,即便是我沒有親自出面,但是父皇已經不信任我了,他一旦查到表哥的確和護國公有聯繫,必然會遷怒於我。”
永慶帝寵愛他信任他的時候,那什麼事都好辦,一旦失去恩寵,那麼就什麼都錯了,事情已經是無可挽回了。
雲芷絮咬了咬牙,事情怎麼跟她想的完全相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