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雲錦,馮伯臉色瞬間變嚴肅,當即吩咐道:“去,讓葉尚書知道他做了什麼好事。”
尚書府
“什麼!是你貪污了救災糧?”葉尚書驚得直接打翻了桌上的茶壺。
噗通!
工部郎中範大人直接朝葉尚書跪下了:“尚書大人,下官只扣了一點點,沒有多少的……”
至於這一點點是個什麼意思,葉尚書自然聽得懂。
“你你你……”葉尚書指着範侍郎的鼻子罵道,“你好大的膽子!連這點救災糧都貪,你不要命了!”
範郎中頓時慌了,連忙說道:“尚書大人,下官也是一時糊塗,求尚書大人救救下官,下官來世一定結草銜環,爲大人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大恩大德啊。”
來世的事情來世再說吧,這一世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葉尚書氣的臉色發青:“那你死去吧!你死了,我給你燒紙錢!”
“尚書大人,您不能不管下官啊,那些銀子,下官可一分都沒撈着,全部進了您的口袋啊。”
聞言,葉尚書心下一驚,厲聲斥道:“你少胡說八道!什麼時候進了本官的口袋了!”
範郎中脣角輕勾,道:“尚書大人,若不是下官獻上厚禮給尚書大人您,您又怎麼會安排下官去靖州呢?”
“你威脅本官!”葉尚書厲聲吼道。
只見範郎中朝葉尚書拱手一拜:“下官不敢,只是下官去靖州前,送了些禮物與大人,自靖州回來後,又以厚禮相送,實不相瞞,下官家中貧寒,這些禮物都是用從靖州得來的。”
“大人,前兩日下官送來的青花瓷花瓶,可還入大人的眼?”
葉尚書頓時臉色一白,那花瓶眼下可不就是擺在他書房嘛。
“拿走拿走,通通拿走!”
範郎中揚眉輕笑道:“尚書大人,送出去的禮哪有收回的道理啊,更何況,即便是禮物收回去了,是您舉薦下官去靖州的,這事兒可是做不得假的啊。”
言下之意,即便是葉尚書將禮物都退回去了,但是一旦範郎中被查出來,到時候一上公堂,他照樣會把葉尚書供出來。你退回去又怎麼樣?現在退,已經晚了!
葉尚書頓時打了個激靈,嘴脣也跟着發抖:“你這是在威脅本官,我告訴你,本官可是吏部尚書,宮裡的德妃娘娘是本官的嫡親妹子,趙王殿下是本官的外甥,你休想威脅本官!”
葉尚書原本就無甚大才,就是靠着德妃的關係,才坐上了吏部尚書的位置,德妃和趙王是他最大的依仗。
正說着,忽然聽見管家在門口稟告:“老爺,工部、吏部的幾位員外郎求見老爺。”
“叫他們滾!”葉尚書厲聲吼道。
此次去靖州,主要就是引水之事,因而派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工部吏部的人,而這些官員中,大部分都是走的葉尚書的路子,厚禮一送,立刻就出現在靖州之行的人員名單中。
誰都知道,此次靖州之行是立功的好機會,當然不會放過,紛紛偷偷送禮給吏部葉尚書,眼下東窗事發,如何不急,只能找葉尚書救命了。
範郎中說道:“下官原本還在奇怪呢,明明下官只貪了一點點,怎麼會出現那麼大的虧空,原來下官拿的都是些皮毛。”
言語之中,有些淡淡的嘲諷之意。
每個人貪一點,人數多了,自然就會出現大量的虧空,靖州難民纔會涌入京城。 wWW¸ttκǎ n¸¢○
“尚書大人,你避不開的,那些贓款,基本上都進了您的腰包。”範郎中給了葉尚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只要收了禮,那就再也逃不開了。
葉尚書臉色煞白,這些天,趙王被屢屢被朝臣彈劾,堂堂皇子尚且如此,更何況他只是個臣子。若是被人知道,這些貪污公款的官員都是他指派的,而且還是因爲他收了人家的好處的緣故,若是此事被揭發出來,他必然會被問罪。
葉尚書手指握成拳,捏的緊緊的,骨節泛白。他收了多少好處,他自己心裡清楚,眼下東窗事發,這些人肯定都會被查,這麼多人,只要有一個人說了實話,那他就逃不掉了。
範郎中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尚書大人,下官聽聞眼下這件事情是趙王殿下在查,還請大人在趙王殿下面前爲下官說說好話,那些銀子,下官真是一分都沒拿,全部給了尚書大人您啊。”
葉尚書冷冷地說道:“你說錯了,本官可沒拿公款,況且,又不是本官叫你們貪污公款的,有罪的是你們,本官何罪之有!”
“這……”範郎中連忙說道,“尚書大人,您話可不能這麼說啊,下官沒落到一點好處,這好處都給了您啊。”
“你說什麼,本官一概不知,你的那些東西,本官自會送還給你,你走吧,今日就當本官沒見過你,至於你會不會被查到,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葉尚書極力推開,他可不能混進這團淤泥裡了。
範郎中臉色微變,葉尚書這是要他自生自滅啊。
“尚書大人,咱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你若是不幫下官,那你也討不了好!”範郎中急了。
葉尚書大手一揮:“管家,送客!”
然後拂袖而去,再也不理會範郎中。
葉尚書去了書房,看着這些下面的人“孝敬”他的東西,瞬間只覺格外礙眼,這些東西,眼下都成了燙手的山芋。
這可怎麼是好呢?
葉尚書想了許久,忽然眼前一亮,連忙吩咐管家:“去,給本官准備馬車,本官要進宮。”
他進宮做什麼?自然是去找葉德妃。
要想從此事中抽身,只能讓趙王手下留情了,所以他先去找德妃求情,德妃是他的嫡親妹子,總歸會心軟的。葉德妃是趙王的生母,母妃發話了,趙王不會不聽。
……
範郎中從尚書府出來,回到家中,卻被告知御林軍統領葉成軒正在前廳等他。
範郎中面上一喜,只道是葉尚書後悔了,所以派了他兒子過來說和的,畢竟葉尚書既然收了他的銀子,那就逃不過的啊。
“葉統領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啊。”範郎中笑呵呵地上前行禮。
葉成軒是御林軍統領,官居從一品,官位在他之上,因而範郎中面對葉成軒這個年輕人,還得自稱下官。
範郎中熱情地上前打招呼,一面又朝一旁的下人吩咐道:“沒看見是葉統領嗎,還不去拿本官收藏的上好雲霧茶來!”
然而,葉成軒只是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不用了,本統領說幾句話就走。”
範郎中臉色微僵,這葉統領要說什麼,不會是威脅他吧。
“那葉統領坐下說吧。”說完,他就尷尬了,從頭到尾葉成軒就沒站起來過。
範郎中面上訕訕的,可是又不能說些什麼,按照品階,葉成軒在他之上,在官言官,總不能說他範郎中年紀大比葉成軒大吧。只是這到底是他的府宅啊,葉成軒也太不客氣了吧,他是客人,見到主人,連腳都不肯擡一下。
葉成軒可管不了那麼多,只淡淡地看了範郎中一眼:“方纔範郎中去了哪兒?爲何你家管家說不知道?”
範郎中咯噔一跳,葉成軒看他這眼,簡直就是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而且不對啊,他方纔去的是葉統領的家啊,怎麼葉統領會這麼問。
難道說他猜錯了?
“有這麼難回答嗎?”葉成軒的聲音微冷。
“沒有……”範郎中立刻答道,同時心下一緊,一種不好的念頭襲上心頭。
葉成軒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淡淡的,流露出絲絲殺氣,“範郎中,你最好說實話。”
“說!”葉成軒一聲怒吼,“你貪了多少?”
範郎中冷不丁被他正一嚇,雙腿瞬間一軟,險些摔倒。
“葉統領,你誤會了,下官怎麼敢貪污公款呢,下官沒有……”範郎中連忙答道。
葉成軒眼睛微眯,冷冷地掃了範郎中一眼:“範大人,你覺得你這個樣子有信服力嗎?”
“還是你覺得本統領是無意中找上你的嗎?若非沒有證據,本統領豈會登你家的門?”葉成軒的聲音微冷。
範郎中連忙說道:“葉統領,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啊,你可不能拿我出去頂包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工部郎中,哪裡有那個膽子貪污那麼多公款啊。”
又四處指了指,哭着說道:“您看看我這家裡,簡直就是一貧如洗,我是真的沒有騙你們,那些銀子,全都都換成名貴的東西,送給了尚書大人啊。”
“尚書大人?”葉成軒眉頭微皺,“哪個尚書大人?”
範郎中哭笑不得:“葉統領,您別和下官開玩笑了,只要您保我一命,我肯定不會亂說話的。”
葉成軒忽然反應過來了,眼睛一縮:“你方纔到底去了哪兒?”
他忽然想起來,這次去靖州的人員名單,是吏部負責擬定的,而吏部尚書可就是他父親葉輔霖。尚書大人,那麼這個尚書大人,是不是就是他父親葉尚書。
想到有這個可能,葉成軒只覺頓時心下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