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姑娘你覺得哪家的男兒配做本公主的駙馬?”
臨安公主如同閨中少女與朋友分享自己的心中小秘密一般,臉頰微紅,粉面含春。
閨中少女?謝卿脣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怕不盡然,在皇室長大的公主,怎麼可能如同尋常少女一般。她的出嫁牽動着各方利益,怎麼可能容許她又期待。
“公主出身尊貴,那就要看哪家的兒郎前世積了十萬功德,纔能有幸入了公主的眼了。”謝卿捂嘴笑道。
臨安公主這般積極地提出自己的親事,謝卿可沒打算這麼積極地迴應她,反而讓臨安公主心中暗自着急。
“本公主都是住在宮裡的,哪裡有哪家的男兒好啊?不如你說幾個來聽聽。”臨安公主實際上心裡有些不安,謝淑妃三番兩次找上母后,句句話都能轉到她的親事上,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她都暗示多次了,爲什麼這個謝卿好像一點都不上道似的,屢次將話題錯開,要麼就是乾脆裝傻聽不懂。
謝卿聽不懂?臨安公主纔不信呢?
難道說謝卿根本就不是和謝淑妃一夥兒的?臨安公主有些犯迷糊。
“公主見諒,臣女也鮮少出家門,只認得家中幾位堂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謝卿總不能辜負臨安公主的希望纔是,怎麼着也要提一提謝家的男兒纔是。
臨安公主總算是心頭鬆一口氣了,漫不經心地說道:“謝家都有幾個男子啊?你可有同胞的兄長?若是有的話,本公主倒是很想見見呢。”
謝卿是獨生女,她不信臨安公主不知道。
不過既然臨安公主要裝傻,她也不說破,微笑着搖了搖頭:“讓公主失望了,謝卿是忠勇侯府二房的女兒,沒有兄弟姐妹。”
臨安公主面露遺憾:“可惜了,本公主還想着謝姑娘你這般聰明伶俐,若是你有同胞兄長,想必也是不差的,本公主還想考慮考慮呢。”
謝卿眉梢微挑,若不是這個公主殿下成算太深,她都要以爲臨安公主喜歡的人是她謝卿了。
“臣女雖無同胞兄長,家中倒是有幾個堂兄。謝家長房又一嫡子,一庶子,嫡出長兄謝承嗣,庶出兄長行二,名謝承安。”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臨安公主面上閃過一絲詫異:“沒了?”這就沒了?就說了兩個人的名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謝卿睜着一雙大眼睛,點了點頭,“男女八歲不同席,更何況臣女還是二房的女兒,更是和各方的兄長沒什麼接觸。別的就不瞭解了。”
這點倒是真的,原主謝卿當然什麼都不瞭解。不過現在的頭腦是李雲卿,她既然有心要與謝家相互利用,自然將謝家上下查的清清楚楚。
長房嫡子謝承嗣是謝家唯一的嫡出男兒,自小就被給予厚望,在謝淑妃的勸說下,忠勇侯果斷將他送到軍營歷練了一番,但是很可惜,這番歷練並不成功,幾年後,謝承嗣從軍營中回來並沒有太大的長進,不過倒也不算是太次的紈絝子弟,忠勇侯就尋了個機會,將他放到兵部,有謝淑妃的暗中扶持,倒也不算差,只是他性格魯莽,容易招惹是非。
而庶子謝承安相比而言,頭腦更精明,在戶部任職,斂財的能力倒是不小,也頗得謝淑妃和忠勇侯看中。
實際上,如此想來,謝家的這兩個男兒都不算太適合臨安公主。謝承安是庶子,身份低微,配不上裡難熬寧公主,而謝承嗣能力欠妥,爲人又莽撞,恐怕日子也不會太安生。
原本謝卿看着臨安公主這般天真無邪,若是真的將她嫁給謝家的男兒,有些糟蹋她了,還想着要不然計劃更改的,現在看來也許用不着了,臨安公主只怕心中有自己的估量,若是她不願意,恐怕真的沒人能強迫她。
臨安公主眉頭微皺:“可是淑妃娘娘總是與母后說,謝家的男兒多麼多麼好呢?”
謝卿淡淡一笑,道:“臣女也沒覺得堂兄們差勁啊。”
明眸微閃,她說的可是實話,謝家的兩個兒子雖然算不上多出彩,但是也並不是尋常世家子弟不務正業,整日只知道沉迷聲色犬馬。
不過,謝卿覺得,恐怕兩個人,臨安公主都看不上眼。聰明人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關鍵還是臨安公主自己怎麼看。
臨安公主正想繼續說什麼,嘴巴里的話還沒吐出來,忽然不遠處傳來女子的聲音:“快好好找找,若是找不到,本宮絕不輕饒!”
擡眼一看,又是柳妃。
“柳妃怎麼又來了?”臨安公主嘀咕道。
謝卿朝柳妃看去,眉頭微皺,“柳妃娘娘好像是在低頭找什麼東西。”
宮中是非多,謝卿和臨安公主均是目光一凝,難道是柳妃又要生什麼幺蛾子了嗎?
先前的教訓還沒吃夠,又想湊上來被虐麼?臨安公主心道,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謝卿神色淡淡,薄脣輕抿,柳妃難道就這般沒有眼色,還想來招惹臨安公主不成?還是說她的目標是她謝卿。
宮中的女人沒有哪個是省油的燈,柳妃年紀輕輕,又是庶女,還能順利懷上龍種,登上妃位,這手段想來也是不差的。柳妃無意中掉了東西,轉而回來找,這個可能性太小了,多半還是出於算計。
柳妃一路走到她們所在的涼亭中,臨安公主眼眸微擡,但是卻並未搭理她,而謝卿則是掛着得體的笑容,朝她屈膝行禮:“見過柳妃娘娘。”
言行舉止上,謝卿不會出差錯。她不過是區區臣女,面對柳妃,這禮數上不能少。
柳妃面露急色,道:“本宮的玉佩丟了,你可有看見?”
“不曾看見。”謝卿答道。
臨安公主揚眉說道:“玉佩丟了,就讓宮人們好好找找就是了,柳妃你挺個大肚子還出來找,也不怕累着。”
玉佩什麼,臨安公主纔不關心呢,柳妃全身上下,由裡到外,最金貴的就是她這個肚子了。
往往有嬪妃藉着懷孕去攀咬其他人的,流紅就鬧騰半天,這事兒臨安公主都防着呢。雖然永慶帝並不缺皇子皇女,但是宮裡已經好幾年不曾有喜訊了,柳妃這一懷孕倒是讓永慶帝很是高興。臨安公主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柳妃眉頭皺得緊緊的,輕嘆一聲:“若是尋常玉佩倒是不打緊,可是那是本宮懷孕後,陛下賜的,說是供奉過的拿來給本宮安胎的。”
臨安公主眉梢微挑,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有段時間柳妃總是夢魘,因而永慶帝就親自賜給她一塊在佛堂供奉過的古玉給柳妃,果然柳妃得了玉佩就再也沒夢魘過了,永慶帝大喜,吩咐柳妃,日夜都要佩戴着玉佩,以保龍胎安穩。
“哦,那柳妃你就好好找找吧,謝姑娘,咱們就不要打擾柳妃找東西了,走吧。”臨安公主輕描淡寫地說道。
柳妃夢魘,被一塊玉佩就治好了?臨安公主纔不信呢。不過就是一塊玉佩罷了,臨安公主不在乎,她現在只需離得遠遠的,誰知道柳妃是真的丟了玉佩,還是想算計她啊,思來想去,還是先走爲妙,懶得惹上什麼是非。
臨安公主此意,正合謝卿之意,謝卿朝柳妃福了福身,微笑着說道:“臣女告退。”
柳妃輕咬嘴脣,這兩人就像是在躲避禍事似的,也不幫忙找找,直接就走了。
可是,謝卿剛走到柳妃身邊,突然旁邊的臨安公主朝她倒來,謝卿冷不防也被撞到了,身體不穩,朝旁邊倒去。
謝卿眼睛一縮,她旁邊好像真立着柳妃啊,若是她將柳妃撞倒,柳妃這個肚子肯定不保,到時候她即便是磨破了嘴皮子也難辭其咎。
也顧不上其他,謝卿來不及想到底是誰要害她,一手直接朝臨安公主一推,將她推到另外一邊,大呼一聲:“小彎!”
臨安公主本就身形不穩,被她這麼一推,肯定護往下倒,小彎武功好,應該能及時救下臨安公主。
而謝卿另一隻手則是抓住柳妃,防止她倒下,同時自己身子往下倒,即便是她沒能抓穩柳妃,柳妃最後也只會倒在她身上,有她做肉墊,柳妃的肚子興許還能保得住。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手剛接觸到柳妃,柳妃突然往下倒去,謝卿根本抓不穩,好在她比柳妃先倒下,柳妃有一半的身體是壓在她身上的。
“啊……本宮的肚子好疼……”柳妃已經叫開了。
謝卿就壓在她身下,自然清楚地感受到,柳妃身下已經流紅了。
“娘娘……”宮人們都慌了,連忙跑過來扶起柳妃。
“小姐。”那廂小彎順利救下臨安公主,立刻也跑過來將謝卿扶起。
謝卿被小彎扶着,低頭看向自己,碧色的衣衫上已經是沾滿了斑斑血跡,再看柳妃下身已經紅了一片了。
柳妃受驚又流紅,最後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柳妃的宮女急的額頭上起了豆大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柳妃的孩子恐怕多半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