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優洗好了澡,正準備吹頭髮的時候,接到了穆流雲的電話。
穆流雲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在做什麼?”
“剛洗完澡,準備吹頭髮呢,你呢?”
“在看星星。今晚的星星很多,很美,灑滿了整片天空,就像閃爍的碎鑽,晃瞎了人的眼睛。”他擡頭看着天空,被深深的孤寂感籠罩着,說不出的悵惘。
簡優忍不住笑了,“你這是什麼比喻?前半句說很漂亮,後半句就亂來。”
穆流雲微微嘆氣,“我只是在想,要是這個時候你陪在我身邊,那該有多好?”
簡優卻突然覺得鼻子酸澀,聽他的語氣,似乎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孤寂。從小到大,穆長風沒有關心過他,穆坤雖然想護着他,卻要硬着心腸把他當成繼承人來栽培。
穆流雲,他從小到大到底吃了多少苦頭?雖說作爲穆氏的接班人是件很輝煌光榮的事,可這光環的背後,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和努力,不是常人能夠體會的。尤其是,穆長風還如此卑劣地對待他。
穆氏的股東大會召開在即,就怕穆長風耍手段。只要除掉穆流雲,他就多一份勝算。
這樣想着,簡優的心就軟了下來。
“你這麼有心情欣賞看星星?不用工作嗎?”
“工作只是其次,只是覺得突然很想你。呵,明明才分開不久,我就開始想你了。”
簡優聽着他如天籟的悅耳聲音,突然心跳亂了節奏,心口一悸,不知不覺語氣就變得柔軟,“今天不是還見過了嗎?”
“呵,是啊。以前沒嘗過情愛的滋味,一旦遇上了,就像喝着一瓶陳年老酒,香醇甜美,欲罷不能。”以往若讓他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他肯定會不屑,
簡優只覺得一顆心彷彿被沉浸在蜜糖裡一樣,甜滋滋的。
“這麼說,我還算是你的初戀?”簡優沒發現自己的嘴巴咧得越來越大,都快咧到耳朵去了。
那頭靜默了片刻,突然聽得一聲咳嗽,“咳,算是吧。你這丫頭很嘚瑟是吧?”
簡優笑彎了腰,眼睛彎成了月牙,她可以想象得出,穆流雲應該是臉紅了。不過有點遺憾啊,要是能看到他羞答答的樣子就好了。
“哈,當然很嘚瑟,沒想到你這麼純情啊,真的難以想象。”
穆流雲輕聲笑了,笑容帶着無比的寵溺,“你這丫頭,好了,吹頭髮去吧,別感冒了,早點睡。明天有空再去看你。”
“嗯,你也早點睡,別想太多了,順其自然。”
穆流雲卻突然說道,“丫頭,你明年高中畢業要去讀大學了,到時候我可怎麼辦?”
“到時候再說唄,而且你那麼忙,穆氏集團那麼大,你能把工作做好就了不起了。哪還有時間想我?”
穆流雲嘆氣,“你這丫頭真是沒心沒肺,好了,乖乖睡覺吧,晚安。”
簡優依依不捨地掛斷了電話,每次穆流雲都不會先掛,她拿起吹風筒繼續吹着頭髮,玉勤卻進來了。
“小優,我跟你說一件事。”玉勤的臉色有些怪異。
“什麼事?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想急死我嗎?”
“咳,那個,樑少爺在一樓客廳裡呢,他說他有事找你。”
“找我?大半夜的找我有什麼事?”簡優皺眉,頓時覺得莫名其妙,“而且我跟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聯繫了,他怎麼突然來了?”
玉勤聳聳肩,“我不知道,反正他現在就在樓下。簡嵐得了消息,正屁顛屁顛地在房裡化妝呢。估計是要在樑少爺面前好好表現呢。”
簡優吹頭髮的動作沒有停頓,“他沒說他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說耶。不過他手裡還抱着一個盒子,該不會是來送禮物的吧?”
她淡掃蛾眉,實在不想看到樑詢,“你去跟他說,就說我已經睡了,讓他以後不要來了。有什麼話就跟我爸爸說。”
“這樣會不會太絕情了?畢竟人家是爲了你而來的。說不定有什麼急事。”
“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下去見他了,然後呢?該說些什麼?他就快去讀大學的人了,我不想跟他還有什麼糾葛,讓他斷了那份念想最好。”
最重要的是,要是讓穆流雲知道她跟樑詢有往來,不得氣死啊,那個傢伙小氣得要命,動不動就吃醋,醋勁可大着呢。
玉勤蹙眉,“真的要這樣說嗎?那我下去了哦,要是他還不肯走,我也沒有辦法。”
簡優揮揮手,“去吧去吧,就按照我跟你說的。”
“是嗎?她不肯見我?”樑詢把盒子遞給玉勤,失魂落魄地說,“那麻煩你把這東西交給她,就說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玉勤愣了愣,看着樑詢憔悴的樣子,突然於心不忍,“樑少爺,您還是拿回去吧,小姐她不會要的。”
樑詢卻把東西往她手裡一塞,玉勤下意識地伸手接了,“這個就麻煩你交給她了。”
玉勤看着他步履蹣跚,背景蕭瑟,不由得嘆氣,“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陳媽卻突然叫住了樑詢,“樑少爺,外頭正下着雨呢,我給您找把傘,您再等等。”
樑詢卻充耳未聞,他其實也猜到今晚的結果,只是簡優卻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不給,心塞得慌,沉甸甸地壓着一塊大石頭。
直到樑詢不顧一切地走進雨幕中,玉勤這才反應過來,“糟糕,我竟然把禮物收下了,這下該如何是好?小優肯定會覺得我沒有把事情辦好。”
“樑少爺,樑少爺?”陳媽拿着傘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簡嵐盛裝打扮後,下來卻沒看到樑詢的身影,“玉勤,樑詢呢?不是說他來了嗎?”
“他是來了,不過又走了。”玉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人家樑少爺是來找大小姐的,二小姐找他有什麼事?”
簡嵐跺腳,她應該動作快一點的,沒想到樑詢竟然走了,“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就行。”說完她就撩起裙襬追了出去,連雨傘都沒帶。
玉勤撇撇嘴,抱着盒子去找簡優,簡優正站在窗邊,撩開窗簾看着樓下。
見她回來了,手裡還抱着東西,簡優就知道了大概,朝她招招手,“過來陪我看好戲。”
簡嵐追出去的時候,樑詢正站在轎車旁,擡頭看着二樓的方向。
“學長,你等等。”簡嵐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氣,撩着裙襬,步伐經過的地方濺起了水花,在她白色的蕾絲裙襬上渲染了朵朵水花,她卻渾然不覺。
樑詢沒有要陳媽的傘,任由傾盆大雨打溼他的衣服。顆瓢潑大雨像粒粒石子,打疼了他的臉頰。黑髮滴着水,幾縷不聽話地貼在額頭,黑眸幽深如寒潭。平時總是溫文儒雅的氣質完全被掩蓋,渾身散發着絹狂的氣勢,宛如一匹蓄勢待發的黑豹。
小優,你不想見我是嗎?但是我一定要見到你。
“學長,你怎麼也不帶把雨傘,都淋溼了。下這麼大雨,不如還是先回去躲一躲。”
簡嵐這是在說廢話,從這裡走回簡家還有一段距離,車子就在眼前,直接躲進車裡就好了。其實她也只是私心地想要多看他一會兒。
“陳媽,把她帶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陳媽看着他,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於是就拽着簡嵐往回走,“二小姐快跟我回去,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就不好了。”
“我不要,我就要在這裡。”簡嵐任性地甩開陳媽的手,“學長,你是不是在等姐姐?”
樑詢狠狠瞪了她一眼,眼神冷厲如刀,“我的事不用你來管,滾開,不要妨礙我。”
簡嵐被他的眼神嚇到了,卻依舊沒有退縮,“如果你想淋雨,那我就陪你。”
“別來煩我。”樑詢對簡嵐比以前更加厭惡。
陳媽不停地勸道,“二小姐,先生很快就要回來了,你別再鬧了,樑少爺還要回家呢。”
簡嵐怒吼,“你別來煩我,我就要陪着阿詢,你們都別想拆散我們。”
陳媽嘴角抽搐,她跟樑少爺又不是一對,說什麼拆散?還真是不要臉,跟她那個母親一個貨色。
樑詢卻不理簡嵐,他抿着脣,臉色凝重,而後淡淡地說了一句,“陳媽,麻煩你去跟簡優說,我想見她一面,如果她不下來,我就不走。”
陳媽瞪大眼睛,看着磅礴的大雨,自己撐着傘都被淋溼了半邊身子,樑少爺身體嬌貴,怎麼能淋雨?
“樑少爺,這,您還是先回去吧,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你把她弄走就好,其餘的不用管。”
陳媽只好叫了其餘的女傭把簡嵐帶回去,這雨下得這麼大,怎麼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淋雨?要是二小姐也生病了,那不得把病毒傳染給老爺先生和大小姐?
簡嵐幾乎是三步一回頭,她看着那個挺身站在路燈下,幾乎要被大雨吞噬掉的身影,頓時心如刀割。
爲什麼,樑詢寧願這麼做,難道就只爲了博得簡優的同情?爲什麼卻連多看她一眼都不屑?是因爲她跟項懷謙的事嗎?還是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她?
終於安靜了。
樑詢擡頭仰望着簡優的房間,心情紛亂。以前,她也是用這種心態去仰望他的嗎?有期待,有渴望,卻也有酸澀,有沮喪。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寂寥又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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