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燾冷笑,“大道理擺在眼前,項書桓,你還是要堅持自己的立場不同意這樁婚事嗎?”
項書桓臉色發青,不得不在心裡承認,簡優剛纔說的話很有道理,而且簡燾都已經逼問他到這個地步,如果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也會讓別人認爲他們項家人不負責任。
他也很想答應,能夠跟簡家聯姻,就好像天上突然掉餡餅一樣,如果換做常人,早早就屁顛屁顛地答應了。
可是他項書桓不是尋常人,他一向有種高高在上的自覺,認爲自己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樣,他總是會成就一番事業的。最重要的是,這根本是個死局,沒有辦法破解。
他頹然地垮下雙肩,算計來算計去,沒想到最後算計到自己頭上。
“如何?考慮清楚了嗎?”簡燾皺眉,冷聲質問,“這件事本來應該是你們要給我一個交代,現在我主動提起,你們還拿什麼喬?看不起我們簡家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項書桓猶豫不決的樣子讓簡燾怒火中燒,“我不管你到底有什麼顧慮,總之這件事就必須這麼辦。我們簡家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容不得別人放肆侮辱。”
簡燾是什麼人?當然能看得出項書桓的不情願。他也是一身傲骨,如果不是簡嵐這樣子,他用得着逼迫別人娶他女兒?真是笑話!
簡優微微嘆了一口氣,“那項先生是什麼意思?你的顧慮是什麼?說出來讓大家幫忙想辦法。”
項書桓掃了一眼兒子,眼神冰冷。
該死的逆子,把他好好的佈局給打亂了,還讓他陷入這般難堪的境地。如今進退兩難,他有苦難言。
江明月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書桓不會答應,可這陣仗……
項懷謙說話了,“要我訂婚可以,但是我要娶的是小優,而不是簡嵐。”
“嘭”的一聲,簡燾一掌掃落桌上名貴的茶壺。
“你們項家很好,好得很!簡直欺人太甚!”
簡振國也怒了,“小兔崽子說的什麼話?染指我一個孫女還不夠,還想毀了小優,你到底存的什麼心?”
季金梅嚇了一跳,她仔細斟酌了簡優說的話,發現很有道理。雖然簡嵐脾氣驕縱了點,可嫁入項家就是項家人了,她這個婆婆難道還治不了她?她知道書桓一直想跟簡家合作,只是奈何找不到路子。
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不抓住就是傻子。更何況簡嵐才十七歲,先把婚事定下來,過幾年再結婚,總是有緩衝的機會。
再說如果不答應,簡燾絕對不會放過項家,到時候生意遭到打壓,還被別人奚落諷刺,想到以後那些貴婦看她的眼神,她就打了個冷顫。
於是她就上前戳了戳兒子的腦袋,“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跟簡嵐都有肌膚之親了,難道還想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也忒貪心了。”
季金梅揚起一抹笑意,“咳,其實我們項家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就先把婚事訂下來,過幾年再把婚事辦了。”
季金梅的鬆口讓簡家人鬆了一口氣,“總算有個明白事理的人了。”
可簡優卻不這麼想,季金梅答應又如何?項書桓是死也不會同意的,還有得鬧呢。
簡振國臉色和緩了些,“既然如此,那就擇個良辰吉日把這事給辦了。”
江明月只覺得眼前一黑,立即癱軟在地。
完了,難道就這樣決定了?兄妹****,禁忌訂婚,光想到這,她就渾身發冷。怎麼會這樣?爲什麼老天爺對她如此不公?簡優爲什麼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嵐嵐命運已經夠苦了,有家歸不得,還要被百般凌辱。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死了之,死了一了百了,什麼都不用理會了。
簡嵐還想折騰,簡燾一個冷眼過去,立即吩咐陳媽和玉勤把她拖回房間。
項書桓閉上眼睛,任憑怒火在胸口翻江倒海地折騰,他要冷靜下來,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能就這樣被牽着鼻子走。否則將來,說不得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季金梅歡天喜地的,笑得合不攏嘴,早知道會這樣,她一開始就不會鬧了。幸好氣氛沒有被鬧僵,不然這門婚事豈不是白白錯過了?
“如此甚好,我回去之後就立即讓人挑個好日子下聘,少不得要折騰一番。”
項書桓冷眼看着,“我還沒有答應呢,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季金梅頓時被噎住了,尷尬惱怒不已。
書桓從來不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在外頭無論再怎麼生氣也不會駁了她的面子。故而在他們夫妻還得了個模範夫妻的稱號,她一直都引以爲傲。
季金梅是個驕傲的人,可也知道分寸,語氣溫和地問,“書桓,這婚事有什麼不好的?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答應?”
項書桓惱羞成怒,“你知道什麼?無知婦人!別在這裡瞎摻和,一邊待着去。”
季金梅何時受過這種氣了?頓時火氣就上來了。
“項書桓,這話什麼意思?我是無知婦人?你從來不在別人面前這麼說我的。”
“總之今天這件事你別管,我自有道理。”
“你有什麼道理?懷謙年紀雖然還小,可這門婚事對我們項家還說簡直是美事一樁,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拒絕。”
“我說了要你別管就別管,囉囉嗦嗦的是要做哪樣?這裡沒你的事,趕緊給我回家去。”
“項書桓!”季金梅氣得眼眶都紅了,“懷謙是我兒子,我怎麼能不管?婚事難道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我不管,總之這婚事我是答應了。”
“閉嘴!”項書桓太陽穴突突地跳動,不僅要應付簡燾的刁難,就連季金梅也來搗亂,他應付得很累很辛苦,真是愚蠢的女人。
簡燾冷眼看着他們夫妻失和,“你們吵夠了沒?時間寶貴,我不想浪費在無意義的事情上。你們不答應也得答應!”
“我答應。”
“我不同意!”
簡優冷笑,“項書桓,我們已經給了足夠的時間給你,你最好能說出個可以說服我們的理由,否則,就是在推卸責任,簡直令人不齒。”
項書桓額頭冷汗狂飆,“咳,其實是這樣的。懷謙小時候很多病痛,我就找個算命先生給他批命,那算命先生說,最少要到二十四歲才訂婚,否則一生不順遂。”
“我怎麼不知道?”季金梅當衆拆臺,當然也知道丈夫是在瞎掰亂造。
項書桓立即給了她一記冰冷的眼神。
“這件事你當然不知道,我私自求人算命的,也沒打算跟你說。反正就想着等懷謙過了二十四歲再做打算。”
簡優冷笑,“簡直冠冕堂皇。據說項先生一向不信鬼神,現在又說出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們很好騙對不對?”
笑話!前世她被逼跟項書桓訂婚,那會兒他才二十一歲,也不見項書桓反對?分明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項書桓尷尬異常,他也是瞎掰的,可還是要說得煞有介事才能讓人信服。“我知道這難以置信,可是事實如此。唉,爲了懷謙,我也只能忍痛拒絕。至於對簡二小姐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我也會竭盡所能來彌補的,除了這個條件外,其餘的我都可以答應。”
“彌補?誰要你勞什子的彌補?你以爲女人的清白是什麼?被糟蹋了還要受人白眼,而你兒子卻什麼都不用做,繼續做他的大少爺嗎?你們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簡優諷刺地笑了,“項書桓,我們可以請高大師來替令郎算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也不好反對。只不過,你反覆強調不同意這門婚事,只怕其中必有蹊蹺,我很懷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見他臉色變了變,她接着說道,“剛纔你進門就說你兒子竟然做出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大逆不道就算了,天理不容就難以解釋了。據我所知,令郎花名在外,跟別的女人有過肌膚之親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不見你如此失態?”
項懷謙漲紅了臉,訥訥地想要解釋,“小優,我……”
“停,我不想聽你解釋,我們只要一個結果。”
簡燾聽女兒這麼說,也感覺不對勁。
他皺眉,冷聲道,“沒錯,你三番五次拒絕訂婚,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編造了笑話,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其中的貓膩了。”
江明月心虛地把頭垂得低低的,幾乎都要磕到地板了。
“哪有什麼隱情?你們想太多了。”項書桓發現事情已經超出自己的掌控範圍,簡燾似乎已經起疑了,再堅持下去,難保不會露餡。
“是嗎?”簡優壓根就不信,“阿姨,你剛纔也口口聲聲不同意,你說說看。”
江明月暗暗喊糟,她已經縮在角落裡了,恨不得別人沒有發現她。可是簡優也實在太可惡了。
她緊張得手心都不滿了汗水,背脊涼颼颼的,嘴角抽搐,渾身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我,我哪有什麼要說的?輪,輪不到我做主。”
簡優邪惡地笑了笑,“阿姨,那你的意思是贊成這門婚事嗎?”
該死,江明月在心裡詛咒,如果不是這個秘密太駭人聽聞,她很懷疑簡優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簡燾朝她看過去,神情晦暗不明。
“阿姨,雖然輪不到你做主,可嵐嵐是你親生女兒,她的幸福你也有權利知道不是?你到底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