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優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商蕊和衛敏早已不見了,她怔怔的看着空蕩蕩的座位,早知道她們就是和穆流雲同夥的,以爲她跟穆流雲有很多話要說,竟然悄悄的離開了。
落寞的坐回自家的座位,從皮包裡拿出錢包,“服務員,結賬。”
有侍者走了過來,微笑着說道,“這位小姐,賬已經結了,有位太太給您留了一張字條,請問還有什麼需要?”
“不用了。”簡優聲音淡淡的,衛敏估計是覺得這樣欺騙自己不對,臨時離去也不太好,於是纔給她留的紙條吧。
“小優,好好跟流雲談談,你們兩個現在鬧成這樣,我都替你們感到心疼。”
“好好談談?好像沒什麼好談的呢。”簡優嘴角微微翹起,心裡對衛敏難免還是有些介意的。不過今天也沒有什麼損失,她也懶得追究了。
站在店鋪門口,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羣,天下之地,她爲何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就好像是被世界拋離了。
她打電話想要叫王叔來接她,現在她做事都極其謹慎小心,肚子裡有了寶寶,難免會多顧慮些。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黑色布加迪停靠在她面前,穆流雲戴着墨鏡下車,爲了掩人耳目,他不得不稍加僞裝。其實若是爲了要完全撇開跟簡優關係的話,他根本就可以不出面。
可是舅媽和表嫂都已經先走了,這寒冷的天,他怎麼能忍心看着她在寒風中孤立?也不放心她的安危。
簡優深吸了一口氣,“不用了,我自己搭車回去。”
“不安全,現在到處都在報導黑車司機……”他頓時不說話了,就怕她會責怪自己烏鴉嘴。
“我可以等家裡人來接。公司就在附近,我可以讓爸爸叫司機來接我。”總之就是不想跟他牽扯就是了。
穆流雲苦笑,“你就那麼討厭看到我?你放心,我只是送你回家,不會亂來。”
簡優一副鬼才相信你的表情。
穆流雲清咳了兩聲,“要不我發誓?”不知爲什麼,看到小優這個樣子,他心裡就很想笑,似乎已經許久沒有跟她打鬧過了呢。
好可愛的表情,萌萌的,很想掐一口,更想一口親下去。
他喉頭滾動,立即遏制內心的邪念,小優對他已經夠反感的了,他怎麼還能胡思亂想?
“誰要你發誓?”簡優一個小眼神飛過去,四周好像很多在看着她,爲了避免成爲話題人物,她不得已鑽進了的車。
穆流雲內心涌上一抹感動,歡欣鼓舞,怎麼突然覺得她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會讓他開心到家?
“我來幫你係安全帶。”穆流雲不想放過這個跟她親密接觸的機會。
簡優知道搶不過他,“往上面扣一點。”不能讓安全帶壓迫到肚子。
“好,我會放鬆一些。”以爲她是因爲吃飽了肚子難受,他語氣異常的溫柔,估計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簡優撇撇嘴,想來柔情攻勢?恐怕戰略錯了。
“剛纔舅媽說你好像沒吃多少東西,要不要再去吃點?”穆流雲專注的目光注視着她的臉,發現她眼珠子轉動,好像在找什麼。
“放心吧,這輛車是新買的,很舒服。而且,這個位置從來沒有別人坐過。”
簡優聳聳肩,知道他誤會了,她只是在找垃圾袋,胃不是很舒服,就怕新車刺鼻的味道會讓胃酸氾濫。
“就是因爲是新買的,味道才這麼難聞。”她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臉嫌棄的表情。
穆流雲這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要不我開窗?還是算了,天氣有點涼,吹着風會着涼的。”
簡優很想翻白眼,強烈剋制住纔沒做出幼稚的舉動,免得給這廝理解爲撒嬌。
“跟我回淘金路的公寓休息一下怎樣?”
她正支着下顎打盹,猛然聽他這麼一說立即清醒過來,“不要,我要回家。”
穆流雲蹙眉,一臉擔憂,“你精神不佳,好像特別容易犯困?昨晚沒睡好嗎?”
一提到昨晚,簡優心裡的怒火就竄的特別快,他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因爲他,她昨晚會失眠嗎?大半夜的像個蛇精病一樣守在她家門口,要是膽小的話指不定還以爲是踩點的小偷。
穆流雲見她沒理會,不由得悻悻的閉上嘴巴。真有點遺憾,早知道他就不吵醒她了,直接把人帶過去就是。只是他的霸道現在可不能用在她身上,就怕會反彈。
“停,在這裡停車。”簡優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眼睛突然一亮。
穆流雲很聽話,見她兩眼發光的看着那間冰糖葫蘆店,“想吃糖葫蘆?你等等,我下去幫你買。”
簡優看他健步如飛,看來腳已經完全好了,她撇撇嘴,還以爲真的會殘廢呢,對媒體公佈的時候跟真的一樣,原來撒起謊來也是面不改色。
“喏,糖葫蘆,有點冷,別凍着牙齒。”他一口氣買了四五串,看她津津有味的啃着,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恨不得化身爲糖葫蘆融化在她嘴裡。
簡優聽着糖葫蘆的歌,看着熱鬧的人羣,享受着酸甜的味道,覺得剛纔胃部的不適全都消失了。
“你以前不太喜歡吃酸的。”他咬了一顆糖葫蘆,臉都綠了,眉頭打結,“老天,這也太酸了,牙齒都倒了。”
簡優看他耍寶的表情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點都不好笑好嗎?不過她怎麼給忘了,穆流雲就特別擅長講冷笑話。
簡優懶得理他,一臉享受的吃着糖葫蘆,吃完一竄又一竄。
穆流雲看得目瞪口呆,“你都不覺得酸得過分嗎?會倒牙的。你的胃不好,別吃太多。”
他突然想起還在醫院的時候,他胃口不佳,她就專門給他買了糖葫蘆開胃,“那個時候,你是跑到這裡來買糖葫蘆嗎?味道很相似。”
“糖葫蘆的味道都差不多。”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確是啊,那次爲了哄他吃飯,差點都跑遍了市中心,終於找到這家糖葫蘆。
穆流雲突然沉默不語,這家糖葫蘆離醫院有點遠,以前她不愛吃酸的,估計找了很久才找到。現在想想,心裡更加酸澀不已。
“以前跟阿詢來過。”像是故意刺激他似的,一來怕他胡思亂想,以爲自己當初真的爲了他跑遍整個卞城,免得惹他笑話。二來,她跟樑詢關係很好,他最好什麼都不要問的好。
他只覺得嘴裡的糖葫蘆更酸了,剩下最後一個,他丟進了垃圾桶。
簡優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愛怎麼想怎麼想,與她何干?當初他傷害她的時候,不遺餘力,如今不過是一句話,他就變了臉色。
經過水果商店的時候,簡優又指使他去買了青蘋果,青梅以及山楂。
穆流雲二話不說,樂得當免費勞工和大款,“還想買什麼儘管開口。”那眼神彷彿在說,我當冤大頭我樂意,只要你說得出口我一定買。
“沒有了,謝謝。”她想過了,既然都分開了,幹嘛還這麼委屈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活得隨性活得瀟灑,又何必在意他怎麼看?
“這些都是酸的,你就不怕腐蝕牙齒嗎?還有你的胃,能忍受得了?”
“我的牙齒很健康。”像是要氣死他似的,她拿出一顆青梅,用手帕擦了擦,咯吱,清脆的一聲。
穆流雲眉頭微蹙,這味道聞着就很酸,她怎麼還吃得這麼津津有味?莫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簡優之所以敢在他面前吃酸的,也篤定他肯定什麼都不懂。就連女人都很少碰,她還是第一個,就可以看出,他對懷身孕這種事更加的不瞭解。
就算他去跟衛敏說她的反常,等到衛敏察覺,她的肚子都已經大起來了,若真的無法遮掩過去,乾脆承認就是,只要她不想回頭,就沒有人敢逼她。
“那條項鍊,你放暑假那會我就買了,後來覺得樣式不太好,才送回去重新打造。”
“嗯哼。”她沒說的是,她差點把盒子扔進垃圾桶,後來是紅袖覺得浪費,可惜了,這才撿了回來塞進她的行李箱。
見她不發表任何意見,他神情有些黯然。
“到了,拜拜。”她拎起水果要下車,穆流雲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小優。”
簡優身子一僵,冷笑,“如果你想被我爸爸打死的話,你就儘管跟來。”
穆流雲根本不畏懼這個,眸光深深看着她,用那富含感情的聲音,“小優,照顧好自己,保重身體。”
他本來想說“等我”,可是覺得這兩個字太蒼涼太沒有誠意,他也說不出口,太乾澀了。
她嗤笑,“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沒事的話,以後別在我家亂晃,會嚇到人。”
穆流雲窘迫,看來偷窺的事情還是被她發現了。
簡優利索的下了車,連頭也不回,不說再見,是不想再見面。
穆流雲緊抿着脣,看着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那表情就好像被人揍了一圈。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小小一朵,鋪蓋在大地,冰涼的觸感落在他的額頭,脖子和指尖。
小優,被我傷透了的心是不是也像這雪花一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