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月的話如一把利箭刺中李道衝。
李道衝體重80公斤，八倍重力下就是640公斤，自重就超過半噸，這不過是基礎重量，他身上還穿着一件特殊材料製成的負重法衣。
這件坑爹的法衣，即無防禦力也無攻擊加成，功能只有一個，增加負重。
法衣表面看上去跟一般的貼身訓練服沒什麼區別，普通狀態下重達50公斤。
八倍重力加成，就是400公斤。
李道衝自身重量加上法衣，一共承受一噸還多一些的重量，如果只是平穩狀態下，如今身體強化度大幅提高，修爲達到煉氣八層的李道衝倒也能承受。
可是附帶一噸的重量再在無序空間內對戰，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而楚千月的負重是200公斤，是李道衝負重的四倍，加上自身重量，八倍重力環境下差不多是兩噸。
那副小小身軀裡到底蘊含着多大能量，李道衝不得而知，他對楚千月的真實實力一直很好奇。
能在二十多歲就成爲玄蒼大學特技講師，自然有她厲害之處。
李道衝最開始預估楚千月的修爲在聚氣後期，玄蒼大學一般講師都有聚氣初期實力，厲害一點的可達聚氣中期，比如暴雪冰這種。
楚千月作爲第一講師，那她的實力肯定在暴雪冰之上，因此李道衝猜測是聚氣後期。
然而，接觸下來，李道衝越發覺得自己低估了楚千月，起碼是聚氣巔峰期。
但現在李道衝感覺楚千月哪裡是什麼聚氣期，極有可能是一名築基期修真者。
真正的修真者。
楚千月越強大，李道衝越興奮，越發敬重楚千月，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楚老師，你讓我承認自己是廢物？”李道衝單膝跪地，頭看着地面，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難道你不是嗎？我將實力壓制在煉氣六層，你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不是廢物是什麼？”楚千月面色清冷不帶一絲情緒。
“楚老師你一直都這麼看我這個學生的嗎？”李道衝緩緩擡起頭，目光裡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傷感，別人這麼說他無所謂，可出自楚千月之口，李道衝有些接受不了，因爲這些日子他已經將楚千月當成自己的老師，從小到大還沒有哪個老師親手指導過他，楚千月是第一個，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李道衝都很感激她，敬重她，將她當成自己的授業恩師。
楚千月目色之中閃過一絲動容，沒想到李道衝會問出這麼一句話，她說出這樣的話目的只有一個，刺激李道衝，激怒他，讓他將所有潛能毫無保留的發揮出來。
其他的楚千月根本沒多想，可當李道衝問出這麼一句話時，她感覺到那道目光之中的失落，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楚千月其實早已將李道衝當成自己的學生，只不過她是個不喜歡錶露自己情緒和想法的人。
用錢昌海的話說，死要面子活受罪。
越是欣賞的人，楚千月越會打擊對方，戰劍奧古斯丁當年被楚千月叫做，狗屎，一坨被人看見嫌棄，被人踩到罵街的狗屎。
楚千月接近一個月纔給李道衝冠名廢物，已經很給面子了。
一開始楚千月找李道衝過來，是爲了自己，要不是因爲偶然發現李道衝奇特的空間感知力，楚千月根本不會跟這種差生產生任何交集。
可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楚千月被李道衝身上堅韌不拔，絕不服輸的精神所感染。
李道衝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與學校檔案記錄以及外界傳聞，完全不一樣。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李道衝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着，就算當年驚爲天人的戰劍奧古斯丁也有所不如。
論天賦，李道衝絕對比不上戰劍奧古斯丁，論底蘊，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
論資源，李道衝這傢伙連強化療傷靈液都買不起，還要楚千月提供，那會訓練戰劍奧古斯丁時，人家可是每天支付楚千月三萬訓練費，三十塊靈石，五十升各種用途靈液。
現在倒好，什麼都得楚千月自己掏腰包，還要支付李道衝訓練費。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可就是這麼一個別人眼中的殘廢，硬生生挺過‘絕望’室裡的特訓。
五號失重室，十年前就不存在了，這裡是楚千月的私人訓練室，由錢昌海親自改造，取名‘絕望’。
建成之後，除了楚千月之外，沒有人能在毫無基礎的情況下承受十天以上，包括奧古斯丁。
李道衝是第二個。
一個沒天賦沒底蘊沒資源的傢伙，只憑借超強意志力，硬生生挺過來，楚千月一度懷疑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
在李道衝身上，楚千月看見了自己的影子，楚千月對李道衝的看重早已超脫欣賞的範疇，她甚至想將自己絕不外傳的天級下品功法《太虛劍法》傾囊相傳。
“丫頭，你看你，傷到那小子的心了，快給人家道個歉，別因爲一句話把這麼好的苗子趕跑啊。”錢昌海的聲音從靈波耳麥裡傳出。
楚千月手在耳邊一抹，靈波耳麥摘下，捏得粉碎。
“想讓我另眼相看，那你就證明給我看。”楚千月口吻依然清冷。
“我會證明的，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學生？”李道衝臉上帶着某種求證之色問道。
絕望訓練室沉寂下來。
楚千月一雙秀目凝視着不遠處已經站立起來的李道衝，隱藏在口罩下面的雙脣抿了抿。
另一邊錢昌海緊張看着靈視屏幕，一雙不滿皺紋的手下意識握成拳狀。
“是。”
幾秒後楚千月淡然說出一個字。
“嘿嘿，死丫頭讓你說句真話不容易啊，看來你是真喜歡這小子。”錢昌海別有深意笑着自言自語道。
李道衝也笑了，笑的很燦爛，“楚老師，你小心，我要動真格的了。”
“廢話，少說，來吧。”楚千月秀眉一皺不耐煩道。
“好。”李道衝應聲而動。
幾乎同時，楚千月開啓重力變換。
兩道身影在無序空間內上下左右不停晃動。
李道衝體內八條靈脈同時壓縮，念力聚集成一道壁障，轟的一聲，在重力變換瞬間，猛踏地面，如離弦箭一般射了出去。
楚千月秀目一凝，好快。
即使李道衝速度快得驚人，但還是快不過一秒變化八次的重力方向。
不過這一次李道衝身形筆直，完全不受四面八方傳來的重力影響。
啪，錢昌海瞪着一雙老眼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失聲叫道。
“怎麼可能？”
楚千月震驚遠比錢昌海還要來的強烈。
靈虛飛步？
這小子竟然領悟了聚氣期才能領悟的身法，想要御劍飛行，首先要學會靈虛飛步。
到了聚氣期稍微學習一下自然就會使用，但在煉氣極難實現。
差不多類似輕功，可以在較短時間內對抗重力，讓自己輕身如燕飛出十多米，厲害一些的可以飛出幾十米。
楚千月不容多想，修爲壓制在煉氣期她根本無法對抗重力，剎那間靈氣狂涌，一舉達到聚氣期。
可依然遲了。
李道衝已經衝至楚千月身前，一拳迅猛打來。
砰！
李道衝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十多米開外的牆壁上，在意識消失瞬間，他舉起右手，手中拿着一塊撕碎的衣角，臉上帶着笑意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