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本就是聰慧靈巧之人,自然明白王承恩的話是什麼意思,一時不由得耳根微紅,杏眼圓睜,嗔怒道:
“什麼跟什麼呀,王公公,你把陛下想成什麼人了,再說,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隨便的人,虧你還是服侍陛下十多年的老人,竟還如此猜測陛下!”
柳如是話雖這麼說,但還是從王承恩手裡奪過了小藥盒,然後着急忙慌地跟小偷似地拿着一疊奏疏跑進了紫薇宮。
沒多久,朱由校也午睡歸來,依舊是生龍活虎一般,往寶座上一坐就對柳如是吩咐道:“今日的急遞呢?”
“咯”,柳如是說着就擡起螓首微微一揚下頜,通過眼神告訴朱由校今日急遞所放位置,朱由校見此也不由得笑了笑,恍如什麼事也沒發生,也沒有被柳如是看見一般,就自然而然地拿過一折奏疏看了起來:“這覃博彤現在的書法倒是越發進益,看來在京師大學堂進修那幾個月沒白進修,倒是辛苦了已故的文震孟老先生。”
這時候,柳如是已經端了一杯香茗來,朱由校此時只顧着審閱奏疏,也沒回頭看柳如是,順手就接過茶盞,再加上大戰過後本已是口渴的很,便猶如牛飲水一般直接倒進了口中,但他這時候注意到柳如是在他喝茶後就一個勁的盯着他。
朱由校不由得忽然轉頭,盯着柳如是:“你不會在茶裡給朕加了什麼吧?”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柳如是連忙擺手,矢口否認道,但見朱由校依舊瞪着她,她也不是一個習慣撒謊的人,忙垂下了腦袋,猶如蜜蜂般嗡嗡地道:“是王承恩那個老傢伙給我的,說是可以養龍體。”
朱由校笑了笑,就轉頭過去繼續批閱奏摺,並看了一旁的硯臺一眼,柳如是會意,忙挽起衣袖,取下墨塊在硯臺池內磨起了朱墨。
很多時候,這種八百里急遞(這種海洋上急送過來的或許並不是八百里)是要由他這個皇帝陛下親自批紅的,而即便是王承恩這種司禮監內廷首相也無權參與。
“這些個老太監們就愛弄些雜七雜八的什麼靈丹妙藥來,而這王承恩是最可惡的,知道朕是最信任李時珍,他是不是又給你說,是嘉靖時的神醫李時珍留下來的神藥啊?”
朱由校一邊從柳如是手裡接過硃筆,準備批閱,一邊則跟柳如是說着閒話,而柳如是也忙點點頭:“嗯,是的,他就是這麼說的。”
朱由校只是點了點頭,他知道王承恩給柳如是的是什麼藥,因而也就沒再說什麼,而且此時他的思緒也已轉移到了奏疏上來的重點事來,柳如是也知趣地推倒了五步之外,恭敬而立。
覃博彤所言之事,自然是西洋聯合艦隊被大明艦隊戰敗之後的事,言及西洋各國已迅速的撤退到滿剌加以西,集中在莫臥兒和錫蘭等地的幾個重要據點,而大明艦隊已進佔滿剌加。
滿剌加即今日的馬六甲海峽,朱由校自然知道這個地點的重要位置,這裡就是進入太平洋或印度洋的一個重要門戶,日後自己大明要想遠征歐羅馬,這裡無疑是必經之地。
所以,朱由校也就立即在奏疏上批示,立即讓遠洋艦隊最得力的第一艦隊副將田飛領其部進駐滿剌加,並立即成立滿剌加府,由田飛兼任滿剌加知府,立即對當地進行軍事管理,爲他日大明艦隊西出滿剌加,爭奪更多的海洋利益做準備。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是來自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的密奏,而所言之事卻是羅剎國最近發生了內部矛盾,因爲大明勢力的介入,東烏克蘭開始不滿羅曼諾夫王朝不能提供他們烏克蘭人很好的保護,因此,東烏克蘭想脫離羅曼諾夫王朝,並有要歸併大明,想被大明統治的意思。
朱由校對此很是滿意,這也算是第一個願意歸附大明統治的歐羅巴國家,這也說明大明的實力的確已然被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國家承認,要不然這東烏克蘭也不會要脫離羅剎國的羅曼諾夫王朝而要歸附大明王朝的統治。
“告訴許顯純,只要他們的領袖答應日後使用的官方語言是漢語,官方文字爲漢文,並在正式場合着漢人禮服,我大明可以答應他們歸附,並授予其領袖親王爵位,並給予他們軍事和經濟上的援助”,朱由校對於東烏克蘭這種國度並感興趣,但作爲第一個肯歸附大明的國度和民族,他自然不會拒絕,他並不在乎將這東烏克蘭也納入自己大明的中央集權行政體系,但可以讓東烏克蘭主流文化轉變爲漢文化,這也算是一個文化統一世界的第一個嘗試,或許以後由更多的漢語系國家在這個世界出現。
處理完今日的急遞奏疏,朱由校便沒再待在案牘之前,且見南洋總督堵嬴錫昨日進奉上來的西洋葡萄酒,便不由得有了要開一場明朝版沙灘聚會的想法,便命柳如是吩咐隨扈的御膳房少監多弄幾條鮮魚好在皇家別苑的沙灘邊直接燒烤魚肉。
爲表示君民同樂,朱由校還讓人將司禮監掌印王承恩、中極殿大學士李明睿、工部左侍郎南洋總督堵嬴錫、南海艦隊總兵官顧三麻子、第五軍總兵官劉賓一干文武重臣也召集到皇家別苑的沙灘來,準備參加這場宴會。
在爪哇島遠離京師,沒有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給事中看着,而這些在爪哇島的文武要員都算是實務官,不具備諫言陛下身正言行的職責,因而也樂得來參加陛下的御宴。
柳如是對此倒也是頗爲高興,甚至還嘲笑朱由校是陳後主,也來一個君臣同樂,也虧是柳如是這樣說,因而朱由校也不生氣,笑着說自己即便是陳後主可也沒張麗華來給自己演玉樹後庭花。
約莫到了酉時三刻,李明睿和王承恩便帶着一干文武奉朱由校特旨進入了皇家別苑,因朱由校要求,他們也都只是着了常服面見朱由校這個皇帝,朱由校也是樂得如此,直接開口言此刻不必講究君臣禮儀,當以歡樂爲要。
除了堵嬴錫這個南洋總督有些不識時務的規勸了一二句外,也沒人說什麼,而朱由校也對堵嬴錫的規勸置若罔聞,如果在大陸之外尚不能隨性一點,那這個皇帝就真的當得太沒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