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知道鄭芝龍估計很難接受這個條件,但考慮到整個大明的利益,他是不接受也得接受!
即便是原本歷史上滿清招降鄭芝龍亦是如此,朱由校可不覺得自己的政治遠見比滿清還要短。
再說現在大明本就不是崇禎年間的大明,北方的建奴已經形成不了威脅,當然本來只要大明關內不出茬子,建奴也滅不了大明,如今更是如此。
而大明自己的財政問題已經得到基本解決,因爲沒有出現徵收三響和廢除了徭役以及大範圍的工程建設使得階級矛盾也得到了緩解。
所以,鄭芝龍要想跟大明扳手腕也是不可能的。
“着內閣按照朕的意思立即回覆給熊文燦,朕早就言明,此次招安,是他鄭芝龍求着歸附朝廷,而不是朝廷求着他來浪子回鄉,鄭芝龍只能答應將所部兵將和戰船交於朝廷,否則則別想着朝廷能輕易接受他們歸附,承認他們這些海盜的合法性,告訴熊文燦,別因爲急於建功立業,就輕而易舉的私底下答應鄭芝龍的不合理要求,若敢如此,朕必治其欺瞞之罪!
當然,朕也不是不能商量,爲了表示朕的恩德,朕承認他在其家鄉置辦的所有產業和田畝的合法性,同時也允許他保留其歷年所積累的財富,甚至朕也可以授予他更高的官職,哪怕是封侯也可以,甚至朕也可以和他結親,但他必須得到京城來,是爲朝廷做事也罷還是閒居養老也罷,就看他自己的想法,就這樣擬旨吧!”
王承恩說着就過來交給了另一名值班且跟隨在朱由校左右的司禮監秉筆太監曹化淳,曹化淳則忙小跑着去了西暖閣。
這時候,太陽漸漸在金鑾殿上冒出了個頭,籠罩在整個漢白玉間的薄霧開始逐漸散去,朱由校也來到了文華殿附近,並看見了一干文官的身影。
倒也難得,在這露從今夜白,寒是明晨深的時候,卻能早早的來到這裡溼冷的環境裡等着。
朱由校見此倒也表現出有人情味的一面,便命王承恩給這些大臣們各添一旁炭火,且以此成爲慣例。
大臣們自然是感恩不迭,朱由校則是含笑不語,心想要想真的感恩,待會少在自己面前背書就是最好的感恩了,這會子把身子彎得腦袋都快撞在地上有什麼用。
但就在這時候,曹化淳卻是又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道:“陛下,皇家織造局的奏疏到了。”
“額,拿來給朕看看”,朱由校說着就從曹化淳手裡接過了奏疏,然後見一干大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還一個勁的着抖,就跟怨婦一般,朱由校倒是不由得感到好笑:“都盯着朕幹嘛,這經筵也不是不開,且讓朕先把這件急事處理了再說,看你們這一個個凍的,這會子也來不及有炭火運來,你們乾脆去外面跑幾圈,王承恩,你帶頭,跑一跑就身子暖和了,一會兒講起經來,也不會打顫!”
朱由校說着就坐到了自己的寶座上,而王承恩則立即將準備後的暖爐放在了朱由校腳底下,一股熱烘烘的感覺從腳底傳來,倒讓朱由校全身的寒意在頃刻間就全部被驅散。
但這時候,翰林院侍講學士唐祥泰則不由得拱手道:“陛下,您剛纔讓臣等去外面跑步,這實在是有辱斯文,也與禮不合呀。”
“什麼有辱斯文,於禮不合,周禮上有提到過跑步有辱斯文嗎,而且朕只是讓你們暖和”,說着,朱由校就忙對王承恩說道:“王承恩,快帶各位愛卿們跑一跑,記得跑慢點,裡面有些不少是三朝老臣,不能跑得太急,讓太醫也在一旁看着。”
朱由校說着就不禁暗自偷笑起來,看着這一干六部九卿的大臣們不太情願的樣子,還故意做出一副龍顏大怒的樣子來:“怎麼,想抗旨嗎?”
然後,朱由校則看着皇家織造局呈上來的奏疏來。
參加經筵的文官並不少,至少分量是很重的,其中有內閣輔兼任的知經筵事官,還有六部尚書以及左右都御史和通政使,大理寺卿及翰林院的學士等侍班。從翰林院、春坊等官及國子監祭酒中還會選定兩人爲進講官,翰林、春坊等官中選兩員展書、掩書,再加上內閣的其他大學士和朱由校特部要求來參加經筵的共有二十來人。
而現在,這二十來人,從年紀不過二三十的敢進翰林院的清流官到年至古稀的官員,都站在了文華殿外,以官職品級排好隊跟着王承恩慢慢的跑了起來。
雖然一干大臣在心裡特不爽這樣,甚至暗罵皇帝陛下此舉着實荒誕,定要回去上個疏諫言幾句,但現在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跟着王承恩跑。
不過,朱由校並沒有告訴王承恩跑幾圈,什麼時候停。
而朱由校這裡則已經在給曹化淳傳達着內閣應該處理關於皇家織造局去琉球國做第一筆由自己主動運輸的貿易:“雖說琉球國不過是一個向我大明稱臣的小國,但對我大明仍然顯得很重要,如今其新國主登基,我大明也不能敷衍其事,冊封國書和賀禮得有,同時藉此去琉球國做一筆大買賣也是皇家織造局擺脫鄭氏海盜集團踏出國門做大買賣的第一步,務必不能掉以輕心,如果鄭芝龍若真不老實,也別客氣,告訴北海第一艦隊,寧可全軍覆沒也絕不能妥協!”
朱由校說着就起身來到了殿外,見好幾個大臣已經跑得走得走不了,便不由得笑道:“去告訴王承恩,將他們都帶進來吧。”
一時間,一干參加經筵的文官都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這些文官本就是文弱之人,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鍛鍊,如今這一跑,一個個跟要了命似的,話也說不出來,而朱由校也不生氣,只是在一邊喝着茶道:“開始經筵吧。”
第一個經筵講官先站了出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微臣祝子明請陛下問。”
“朕且問你,海疆不平,若是聖明之君,該如何處之”,朱由校問了一句,這名天啓二年的二甲進士祝子明一時不由得愣了片刻,忙不迭翻起了手裡的《大學》額頭開始微微見汗。
“別翻了,《大學》裡沒有,朕知道你今日負責講大學,你還真以爲朕會問你大學裡的話,朕問的是國策,你既要代聖人言,就得代聖人以大學之所言答朕所問!”
朱由校不由得教訓起這個老翰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