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劉宗周和史可法爲顯出大明官員的儀表來,便脫下了臃腫的棉襖,穿起錦緞官袍,戴起雲紋鑲邊的烏紗帽,厚底靴一套上,就從家奴手裡接過黃燦燦的聖旨來,不急不緩地朝黃臺吉的袖珍型皇宮走去。
滿清不比吳襄部,錦衣衛在這裡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傳旨,畢竟這些建奴可跟關寧軍不一樣,他們對於來的錦衣衛可是敢先殺後問的,而劉宗周和史可法畢竟是大明的代表,建奴再野蠻也不敢對這兩人下手。
因此,錦衣衛暗哨便把聖旨交給劉宗周和史可法,由劉宗周和史可法以使者的身份正式交付給皇太極。
皇太極這時候還不知道劉宗周和史可法這兩個讓他頭疼的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他現在正和布爾布泰說着家常,並很有興致的撕了掉鹿肉給布爾布泰:“你兄長倒是個會辦事的,孔有德的十多處城堡被他攻破,讓他了不少財,他還給朕也送了不少的鹽巴,朕這裡正鬧鹽荒呢。”
布爾布泰聽後不由得嫣然一笑,孃家人爲自己長臉,對於她而言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也有些擔憂,便不由得問道:“那明廷對此是何反應呢,不會舉兵攻打我科爾沁部吧,我科爾沁部可不敢與大明抗衡,夫君您可等幫襯一二。”
“放心吧,科爾沁部不會有事,明廷這個啞巴虧是吃定了,這幾百年來,他們這些漢人王朝就是我們的眼前的一頭肥羊,我們想什麼時候宰上一刀就宰上一刀,他們也只能忍着,若真要大舉兵事,損失得只會比這個多,朱由校那傢伙精着呢,是不會算清楚這個賬的,他不清楚,他的那些貪生怕死的文臣們可清楚着呢。”
皇太極很是得意的將布爾布泰抱入懷裡,笑道。
布爾布泰聽此倒也眉頭稍展,略露出些魅惑人的媚態來,引誘的皇太極心裡一陣瘙癢,血氣頓時就涌了上來,如今朱由校吃癟,也讓他心情大好,便乾脆就直接把布爾布泰抱了起來:“朕可是許久都沒碰過你了吧。”
正說着,外間就傳來一陣咳嗽聲,皇太極頓時定住了身,恢復往常冷厲的表情來:“什麼事!”
“陛下,劉宗周和史可法求見。”
皇太極心情頓時糟糕起來,就跟好不容易碰着個可以好小妾耳鬢廝磨的好日子卻又要見黃臉婆的臭臉一樣的心情,對於這兩個本是東林黨出身,卻被朱由校打到滿清來做使臣的文官,皇太極現在是對他們厭煩至極!
最初的時候,他還想着通過金錢啊美色啊什麼的收買拉攏這兩個在儒林有很高影響力的文人,畢竟他皇太極可是對招攬漢人很熱衷的,尤其是這種士大夫出身的文人,畢竟贏得這些人的支持就意味着可以奪得整個關內。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兩個人那就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銀票直接燒了(在皇太極看來悄悄託人帶回關內也好)、帶有別樣魅力的蒙古美女也直接殺掉,送來的美味佳餚也直接倒掉。這倒在其次,因皇太極後來也斷了其供應,而朱由校這邊也忽略了他們,這兩人是窮的叮噹響,衣服是破了又補,補了又破,但一見皇太極卻總是擺上國使臣的臭架子。
但偏偏皇太極也殺他們不得,因爲他和明廷簽約的協定裡已經明文記載,若殺使臣就等同謀反宣戰,大明將因此舉國來犯!
皇太極現在同朱由校一樣忙着種田搞生產,拼了命的到處掠人擴充軍隊,再加上現在還靠着與明廷的貿易過日,因而也不願意這個時候開戰,也就只能把這兩人當菩薩供着,不能殺了這兩人,還得按照協定必須配備一百個勇士護衛他們。
他皇弟多爾袞都沒這待遇!
“他們來幹嘛,難不成又是來找朕打秋風,將他們趕回去,就說朕已經睡了!”
皇太極把這個“睡”字咬的極重,但他話剛出口,劉宗周就已經掀簾子進來了,而史可法也緊隨其後。
布爾布泰見此忙從皇太極懷裡跳了下來,將半開的衣襟鈕釦又扣了回去,同時就紅着臉跑進了裡間,而皇太極則也是面冷似冰,牙咬得很緊,但最後又不得不忍住,強擠出一副人畜可欺的笑臉來:“兩位深夜來訪可是所謂何事,這天寒地凍的,若是冷着兩位,朕可沒法向你們的陛下交待。”
“多謝兒陛下關懷”,劉宗周朝皇太極拱手略行了行禮,按照協定,皇太極雖可稱帝但卻是大明皇帝之子,因而劉宗周便稱呼皇太極爲兒陛下,意思就是你是陛下之子的意思,當然帶上陛下二字也有承認你是皇帝的意思。
皇太極每次聽到“兒陛下”這三個字,就跟鑽人胯下一樣難受,恨不得現在就把眼前這兩人千刀萬剮,他也因此很恨當初負責談判的多爾袞居然答應了這麼個坑自己的條件,也正因爲這樣,現在多爾袞被他貶到了野人女真部。
“這次我等深夜來訪,蓋因我大明皇帝陛下有旨意宣達於你,兒陛下既與吾皇父子相稱,子代父憂,理應接旨”,說着,劉宗周便讓史可法將聖旨遞了上來。
坦白講,皇太極現在很不想接這燙手的聖旨,哪怕這聖旨是賞他黃金萬兩,他也不願意接,因爲這簡直就是讓他再次承認自己是朱由校的兒子,還特麼的還是兒臣,已經習慣自己一言九鼎,布聖旨的皇太極還真是忍受不了這種奇恥大辱,不由得大喝一聲:“來人!把他們”
在外面守衛的八旗白甲兵一下子就進來十個,且都虎視眈眈地盯着劉宗周和史可法二人,看得出來,這些人都劉宗周和史可法恨之入骨。
但這時候,記憶力很好的劉宗周卻把聖旨唸了起來,而且聲音很是洪亮:“天聰(皇太極年號,朱由校故以此稱呼)吾兒,一年不見你進京朝參,爲父甚是思你,你母后也常念你名,如今蒙古科爾沁部甚是可惡,欺朕以方,殺我子民,掠我牛羊,你既爲父之子,當分父之憂,立即舉八旗之勁旅爲右翼先鋒進攻科爾沁部,以雪父恥,爲父允諾你所掠之人物賞賜於你,若不照辦,爲父將視你不肖,停其貿易,重兵壓境,以懲戒逆子,匡正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