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陳家家奴還沒來得及撤回逃跑就被砍斷了頭顱,其他瘋狂的百姓也被東廠番子殺掉了數人。
頓時,血流了一地。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特務組織,比起手無寸鐵的百姓而言,拼殺贏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瘋狂的人羣卻沒有因此而被嚇住,猛虎架不住羣狼,這些人硬是如決堤洪流般朝朱由校這裡衝來,似乎朱由校在他們眼裡真成了罪大惡極的奸臣李明睿。
不知是誰朝朱由校這裡扔了一塊石頭,卻因失了準頭,差點砸到魏敏兒。
啊!
魏敏兒驚呼了一聲,嚇得花容失色,整個頓時目瞪口呆站在那裡,也忘記了躲閃。
朱由校見此忙將魏敏兒拉入懷中,彎腰時卻使得後背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感覺脊椎骨都要斷了般,而這時候朱由校轉眼一看,卻見到陳名夏卻拿起一把手銃朝自己這邊射來。
朱由校不由分說,拉着魏敏兒就往一邊跑去,誰知魏敏兒不小心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連帶着把朱由校也絆倒在地。
兩人一下子就這樣疊山般倒在了一起,且嘴對着嘴,魏敏兒不由得瞪大了眼,而朱由校卻也沒管那麼多,全然當做什麼都沒生一般拉着魏敏兒往大明日報內跑來。
現在回宮顯然是來不及了,只能先在大明日報內暫時躲避一陣,待自己的禁衛軍一到了,才能逆轉局面。
不過,就在朱由校拉着心慌意亂的魏敏兒跑着時,陳名夏等亂民卻也追了上來,其中陳名夏又開始舉着手銃對準朱由校開槍。
朱由校不知道陳名夏是哪裡來的火銃,可恨他現在沒帶槍在身上,而且爲了不被這些如蝗蟲過境一般的亂民圍住,只得狼狽逃竄。
“陛下快撤!”
一東廠檔頭說着就拔刀飛了過來,將欺近朱由校的幾個狂的百姓砍倒在地後就立即帶着十多個人在朱由校面前組織起一道人牆。
陳名夏的手銃明顯也準確性不高,除了讓一個東廠番子在替朱由校擋子彈時胳膊中了一槍外,也沒對朱由校這邊造成多大的傷亡。
倒是東廠這邊也立即用弓弩反擊,直接射中了陳名夏的右手腕,陳名夏痛呼一聲就只能後退,眼睜睜的看着朱由校和魏敏兒進了大明日報。
而這時候,劉孔昭的南京公共安全部隊本來已經被打亂的隊形因爲東廠番子的有力阻擊和畢竟是陛下在場的緣故也重新整合了隊伍,朝這些亂民圍攻而來。
十多個東廠番子護送着朱由校和魏敏兒進了大明日報駐地並直接關上了大明日報駐地大門,也來不及管外面的人的死活。
而剩下的東廠番子則呈一字型的提着血淋淋的刀橫亙在大道中央,他們現在不能後撤,一旦他們後撤了,後面的劉孔昭的部隊也會跟着潰逃。
誰都知道,這些都是東廠的緹騎,個個心狠手辣且武藝高強,從天啓年間以來,江南士民對這些人莫不是提心吊膽,即便是此刻,自己數十倍於他,也不得不心有懼意。
但也沒誰不對這羣東廠番子恨之入骨,從天啓七年開始,隨着當今陛下對東林黨的打擊,使得東廠的惡名在江南日囂塵上。
無論是太常寺卿鄭三俊被抄還是後來數十位東林大佬被抄,無數江南士民因此被殺或被打進大牢,接受拷問。
這裡面都有東廠的影子,所以江南士民莫不恨東廠番子。
因爲東廠壓制了江南仕宦的特權與土地擴張和財富積累,使得很多本可以依附仕宦做佃農或奴僕而錦衣玉食且不用繳納國稅錢糧卻因爲一個個官紳老爺的倒臺,導致他們不得不繼續像個正常的百姓們一樣承擔賦稅徭役,而不能做大戶人家的寄生蟲,不能狐假虎威,借勢壓人。
“東廠的人又如何,從鄭公的死到王公,再到現在董公,那個不是你們東廠的人下的手,在鳳陽因周閣老家的一船茶葉拒絕交稅,你等竟屠了人家滿船的人,你們這些蛇蠍心腸之徒,是害我江南的罪魁禍,我等今日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一個略微有些偏激的文人倒也比陳名夏有些膽量,再見到東廠番子眼也不眨的將企圖衝撞朱由校的駕的數十人都斬殺當場後,不但沒有被嚇退,反而在沉默片刻後就突然咬牙切齒地說了幾句,便拔出了佩戴在身上的劍朝這些東廠番子殺了過來。
無奈秀才遇到兵,有兵器也不行,這有點憤青的秀才還沒一個照面就被東廠番子刺中了小腹。
秀才瞪大了眼,然後倒在了地上,但卻因此引起羣情憤怒,這些亂民一下子又跟打了雞血一般,頓時又是一羣人衝了過來,掄起棍棒往東廠番子打來。
東廠番子忙如常山趙子龍一般一個個如靈蛇般在洶涌而來的人羣隨意砍殺,翻起無數血花和人肉!
劉孔昭這裡則忙帶着自己的家丁親兵拿着火器並排了過來,朝這些憤怒的百姓放了一槍。
噼噼啪啪的子彈倒也打倒了一些亂民,至少讓這些瘋狂的亂民明白了眼前的這些東廠和官兵是真敢殺人的。
如果陳名夏在此沒準還能繼續調動起亂民的情緒,但陳名夏這個領頭的因爲手腕受傷且也明白再這麼下去定會出人命,他這個罪魁禍便早已沒見了蹤影,使得冷靜下來的遊行百姓也沒了剛纔的拼勁。
不過,他們並沒有願意離去,這些人結隊遊行而來,其中大多數都是有血緣關係,剛纔東廠番子一番殺戮,使得一些亂民在痛恨貪官當道和衣食無着的同時又增添了因爲失去親友而帶來的仇恨。
劉孔昭這是第一次拔刀,他的手心拽出了汗,但卻只能如雕像般站在大明日報駐地前面,不能有絲毫退步,因爲當今陛下就在這裡面。
而因爲他這個主帥不撤,他手下的人也只能戰戰兢兢的列好陣,隨時準備着這羣亂民的下一輪攻擊。
但真正起到震懾作用的還是站在最前方,離這些亂民不到五十步的十多名東廠番子。
他們是天啓四年以來就由魏忠賢從各地精選的死士,甚至不少是從絕聲衛裡選出來的聾啞人。
他們自進宮開始就接受非人的訓練,戰鬥意志本就頑強,從他們進宮開始,就被灌輸了忠君的思想,因而儘管他們現在同樣是身上傷痕累累,卻是一個個如屹立不倒的勇士般逼得這些亂民不敢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