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七年,明熹宗朱由校突然連下數道旨意。
除任命盧象升爲兵部左侍郎,薊州巡撫且提督京營外,另有剛剛起復爲sx巡撫的孫傳庭被調爲大同巡撫。
遊擊曹文詔爲大.同總兵,參將黃得功爲薊州總兵,周遇吉爲太原總兵,趙率教爲延綏總兵,姜瓖爲固原總兵,滿桂爲遼東總兵官加左都督,毛文龍加右都督。
朝中文武不知道朱由校爲何如此大規模的調動九大邊鎮中的七大邊鎮總兵官,甚至啓用大多數是剛剛聲名鵲起或者資歷還不深的少壯派將領爲總兵官。
素來只知道吵嘴皮子的東林黨和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晉商體系官員也搞不清狀況了,連帶後金皇太極在得知這一消息後也是滿臉不解。
甚至皇太極還以爲朱由校任火線提拔這些少壯將官是想對後金起主動攻擊,畢竟這些少壯武將對軍功的渴望更大。
其實,只有朱由校自己才知道,他這樣做只是想對八大晉商的老巢形成包圍而已。
通過東廠提供的情報,朱由校已經知道這八大晉商的勢力已經滲透到了九大邊鎮,如果自己再不採取行動,到時候有可能不但動不了八大晉商反而造成內亂。
索性趁現在八大晉商還未覺自己的意圖,而自己這個皇帝還有些權力,就立即讓自己信賴的軍隊去控制九邊軍權,並進而對八大晉商形成包圍。
這些八大晉商支持的九鎮邊將們雖有怨言,但也不敢不從,他們不是晚唐時期的節度使,在天啓年間還不能做到“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更何況,許多還只是以爲走私貿易不算什麼大事的晉商也沒想到朝廷要對他們動手,他們依舊在很安心的賣着國,而無絲毫的愧疚與警惕之心。
悲劇源於貪婪與無知。
八大晉商很快就會嚐到這一苦果。
……
禮部右侍郎王繼謨這幾天很忙碌,眼看就要到冬至日了,作爲負責此項儀式的禮部堂官,他不得不沒白天黑夜的幹。
在外人看來,他這麼拼是因爲作爲禮部右侍郎若做成了這一件大事,他肯定能進入內閣。
但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這王繼謨同張雍一樣是東林黨裡的激進分子,他們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爲了除掉他們所認爲的昏君,朱由校!
見跟着自己的東廠番子走後,已被貶值的徐必謙從一青.樓女子的身體上爬了起來,並連夜來到了王繼謨府上:”恩師,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十八個韃子我已通過御馬監的高公公安插進了內營,只待明日面聖,拿到旨意後就立即調他們所在的一衛護送朱由校,出承天門後,可隨時行動!“
王繼謨說後就道:“此次若能除掉此昏君,即使是五馬分屍也足矣。”
徐必謙也跟着點頭,兩眼中滿是興奮之色。
等到次日一早,王繼謨就換上朝服進宮,一路上看見不少東宮番子扮成販夫走卒,他心裡也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自己即將做的大事,也能壓制住自己的情緒。
一進了宮,他才長呼了一口氣,待小黃門出來喊他時,他才揩了揩額頭上的冷汗進了乾清宮。
看了看朱由校一眼,禮部右侍郎王繼謨竟有些不明所以的害怕起來,忙不迭地要下跪給朱由校磕頭。
朱由校對王繼謨這突如其來的誇張舉動感到有些驚訝,沒待王繼謨多磕幾個頭就忙將他扶了起來:“快快請起,這又不是萬聖節,王愛卿何必行如此大禮。”
王繼謨尷尬的笑了笑,就解釋說自己身爲禮部堂官應爲天下臣民表率,以赤膽忠心侍奉君上,更何況當今聖上乃堪比堯舜之明君,身爲臣子更應該感恩戴德。
王繼謨這一通馬屁拍的朱由校是半點沒脾氣,當然,吝嗇的朱由校也沒賞他半點銀子。
倒是王繼謨因爲磕了頭,拍了馬屁,人也就淡定了不少,忙稟報說爲了明天祭天的儀式,需要從京營調動人馬。
朱由校倒也沒意見,並準備給予他令旨去找京營現任提督盧象升,但這時候王承恩卻在朱由校答應之前,搶先一步站出來:“陛下,微臣有話想說。”
在朱由校眼裡,這王承恩一向是沉默寡言,低調謙遜,沒有半點大太監的威嚴,如今卻奇怪的打斷了自己的話。
這讓朱由校很是不解,心想自己今個兒是怎麼了,遇到的幾個朝中大臣都變了性似的。
“說吧,朕恕你無罪”,朱由校也沒計較,見王承恩這樣,也就給了他說話的機會。
“謝陛下”,王承恩朝朱由校行了一禮,然後才轉身問禮部右侍郎王繼謨:“王侍郎,鄙人乃受陛下隆恩忝居東廠廠公一職,有權護佑陛下安全,如今既然王侍郎提及需調撥京營衛戍兵馬,王某倒想說一下,到時候所調京營兵馬,只需護衛外圍即可,陛下安危自有我們東廠護佑。“
“不可!”
王繼謨幾乎是脫口而出,見朱由校和王承恩都盯着自己,便壯着膽子問道:“陛下,微臣是禮部右侍郎,又是您親自下旨由微臣全權負責此次祭天儀式,王公公有僭越之嫌,請陛下明察!”
朱由校見王繼謨這行爲,不由得暗笑了笑,旋即就訓斥起王承恩來:“王公公,過餘了!”
“陛下!”王承恩心裡想說近些日子東廠番子在京城現了不少可疑跡象,但他現在又偏偏拿不出實證。
“退下去!”
王承恩見此,也只好無可奈何的低頭退了下去。
直到傍晚時分,王承恩才被朱由校突然傳喚到乾清宮,等到了朱由校跟前時,才見盧象升也在,心裡也就猜到只怕自己陛下今日白天是刻意在王繼謨面前做了一場戲,也因此不由得對自己陛下又添了三分敬意。
朱由校見王承恩也來了,便問道:”王承恩,王繼謨這個人,你瞭解多少?“
“回稟陛下,他是萬曆三十九年的進士,南直隸人,平素做官不張揚亦不刻意逢迎,因他比較受規矩,所以李公公主政時也沒有動他。”
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就問盧象升:“王繼謨與你選好了明天出巡祭天的兵馬了嗎?”
“選好了,另外這是王侍郎給微臣的三千兩銀票,說是同年之誼”,盧象升把銀票交了出來,朱由校只是笑了笑:“沒想到你們還是同年,既然如此,愛卿就收下吧,王侍郎選定的兵馬不動,但明日護在朕左右的必須是東廠的人,另外秘密調集重兵於各個城門,若王繼謨等東林黨再有什麼歪心思,也好立即捉拿,你今晚和王承恩連夜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