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的意思很明顯,我們滿洲已經有皇帝了,日後與你大明再無任何瓜葛,在政治上是獨立的,別再想耍什麼上國的威風。
也因此,在說了這句話後,不願就此落了下風的多爾袞就沉下臉來:“我大清爲兩國之好,特派本王前來與爾等和議,爾貴國卻派個不中用的侍郎郎中來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不想和談,若果是如此,本王現在就可回去,到時候我們兵戎相見就是!”
“睿親王好大的口氣,你說你們有了皇帝,是誰?我大明皇帝陛下下達詔書同意了嗎,爾等不過一羣羈縻之臣也敢自以爲是!本官好歹也是三品侍郎,這位楊郎中也掛着四品之銜,這規格已算是看得起你們了,難不成你們還想來個大學士不成!”
溫體仁很是傲嬌地說了起來,而楊嗣昌也笑將起來:“不過,這睿親王說得也對,我們二人的確是不中用的,要不然也不會派到這裡來跟一羣不懂教化的人講道理。”
多爾袞雖說素來算得上是一個舉重若輕的人,但在溫體仁和楊嗣昌的聯合羞辱下,也是氣得勃然大怒。
但就在多爾袞正要作時,薊州總兵黃得功就帶着臨時調來的兩營禁衛軍跑了出來,且直接將多爾袞等韃子使者圍了起來。
而黃得功也是故作傲慢地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既然來我薊州城和談,就要有和談的樣子,若是敢生事,就別怪本官不客氣!”
黃得功這話一出,禁衛軍就立即舉起了槍,似乎就要直接對這些韃子攻擊一般。
多爾袞等見這架勢,除了怒哼一聲,也不好再說什麼,也只得先進了城。
溫體仁見此不由得笑了笑並朝黃得功拱了拱手,而楊嗣昌則先打馬也進城裡來。
薊州城倒也繁華,只是今日因要舉行和議一事,所以街道上安靜了許多。
兩邊一到談判桌上倒也沒藏着掖着,多爾袞先提出了自己這邊的要求即要與大明結成兄弟之國,而且是大清是兄,大明是弟;
其次應仿前朝大宋對金之政策,大明也應該向大清納歲幣五百萬兩,還得必須開通貿易,且應將東江鎮毛文龍之控制的部分遼東之地歸還給大清,並賠償損失,還得罷免毛文龍、袁崇煥二人。
楊嗣昌不由得一笑,心想看來毛文龍和袁崇煥二人對這滿洲的危害也不小,要不然這多爾袞也不會專門提出來。
而這個時候,溫體仁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我大明只認父子之國,不認兄弟之國,貴國若真不肯歸附我大明,可以自立國號,但不得稱帝,且必須稱吾皇爲父,其一國之君也不能稱帝,只能爲國主,仿南唐李煜之於宋之趙匡胤;
而我大明又非大宋,你大清又非金國,何來納歲幣一說,爾等既爲子國,就得有孝敬父親之心,每年當繼續朝貢,且比往年還得加五倍纔好;
對於遼東之地,毛文龍和袁崇煥所控制之區本就是我大明之地,何談歸還一說,要說到地盤,我大明陛下只允諾遼河以北之地爲爾等生存之地,卻爲何遲遲不還海州衛以南之半島!”
多爾袞沒想到明廷居然是這樣的要求,這簡直就跟皇太極要求的大相徑庭。
所以,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拍了桌子,喝道:“不行!你們未免欺人太甚,海州衛以南三十餘城皆是我等辛辛苦苦打下了的基業,你們若想要,打回去便是!”
楊嗣昌這時候不等溫體仁反應,也跟着拍起了桌子:“別以爲我大明不敢,實話告訴爾等,現在我大明皇帝陛下已募兵二十餘萬,且都按照禁衛軍之規格訓練,若爾等執迷不悟,一心要與我大明作對,好啊,我楊某敢保證,不出半年,這二十餘萬精銳之師不但能將海州衛以南的四十餘城收復,也能將沈o陽、赫圖阿拉等地收回!”
“你們!”
多爾袞氣急敗壞地坐回在了椅子上:“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溫體仁見此也只好重新站了起來,道:“好了,好了,既然是和談,就不要這麼劍拔弩張的,我們既然都各自提出了自己這邊的要求,那下面就開始一項接着一項的談,不過,我看着這樣子,大家今日都沒什麼好心情,索性就等到明天再談第一項,即兩國到底是兄弟之盟還是父子之國。”
溫體仁這麼一說,楊嗣昌直接就拂袖而去。
而多爾袞等也是怒氣衝衝的離開了談判的大堂。
幾天後,在紫禁城的朱由校此時也收到了溫體仁派人快馬送回來的報告,就不由得笑道:“很好,這個楊嗣昌,還真有膽略,敢和多爾袞直接對吼,這纔是我大明臣僚的威風,而這個溫體仁也算是綿裡藏針,此次和談不愁沒效果,傳命二人,繼續和韃子周旋下去,韃子現在急於達成和解,然後後開通貿易解決其糧荒問題,而我們就一直拖着,逼着他先妥協。”
許顯純聽後便應聲退了出去。
而薊州這邊,溫體仁等與多爾袞等都不肯讓步,所以一時間也果真僵持了下來。
大明這邊依舊是不着急,溫體仁乾脆還與當地的鄉紳詩詞唱和了起來,絲毫沒有將和談的正事放在心上。
而楊嗣昌也與黃得功等去了軍營考察,似乎也忘了他這次來是來和談不是來替朝廷安撫邊軍士兵的。
多爾袞等韃子開始也很鎮定,好不容易以一種和平方式進入關內的他們也開始在薊州城內大肆的消費起來,窯子青o樓都去逛了一遍,而對於和談的事也是隻字不提。
但隨着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後,多爾袞也有些坐不住了,因爲皇太極也已給他來信,讓他儘快達成和談,否則滿洲的旗民將難以爲生。
多爾袞只好求黃得功作爲中間人去將溫體仁和楊嗣昌叫來,準備重新開始和談。
而溫體仁一來到談判桌上,也不坐下,就道:“本官還是那句話,貴國可汗可以自立爲一國之君,但與我大明必須是父子之國,我大明爲父,貴國即大清爲子,如果這個不能滿足,那還是別談了。”
溫體仁說着作勢要走,而楊嗣昌這邊也要跟着走,多爾袞見此只得喊了一聲:“兩位請留步,父子之國實在是萬萬難以接受,我大清認大明爲兄就是。”
溫體仁見此搖了搖頭,和楊嗣昌相視一笑後就依舊繼續往外走去。
多爾袞見此只得狠狠一咬牙:“父子就父子,但後面實在萬萬難以接受,還請兩位退讓一二,否則我大清寧願與貴國同歸於盡,也不會妥協一二!”
“退讓說不上,不過我們可以繼續談,但今天不能了,本官已經和前朝的羅御史約好了去翠屏山,抱歉!”
溫體仁說着就走了出去,而楊嗣昌也不由得對多爾袞拱手道:“不巧的很,楊某約好了徐大夫,聽說他是薊州城的第一名醫,如今楊某正好略感風寒,需要找他瞧瞧。”
多爾袞無語,這二人一個因爲一個前朝御史的約定就要推遲和談,一個因爲小小的風寒就要去瞧名醫而推遲和談,明顯看得出來,這是不想退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