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八年五月初的一個清晨,天氣終於開始回暖,紫禁城的宮苑內亦有無數桃李開始芽,池邊楊柳拂來的風吹在臉上也沒那麼刻骨,反倒是氤氳盈潤。
由於皇后張嫣偶感風寒,所以昨日侍寢朱由校的便是姚選侍。
姚選侍生的小家碧玉,溫婉柔媚,伺候得朱由校一夜是春風幾度。
今早起來時,朱由校仍覺得睏倦疲乏,這次他沒有選擇走着去乾清宮西暖閣,而是選擇坐龍輦,並坐在上面眯眼小憩。
等到了西暖閣,已是春日和煦,陽光從太和殿的射來,灑在朱由校的腳下,朱由校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才問向司禮監掌印王承恩:“戶部的人都到了嗎?”
“回稟陛下,都到了”,司禮監掌印王承恩回了一句。
雖說因入職司禮監而以至於案牘勞形,使得王承恩已略顯老態,但在服侍朱由校時卻是未見半點怠慢,說着就扶着朱由校的手進了西暖閣,並親自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內閣大學士錢謙益、戶部尚書郭允厚、禮部右侍郎李明睿、工部營繕司郎中兼皇家工程院院判宋應星、戶部主事兼皇家銀行行長鬍壽春五人連忙站起來躬身迎候。
由於魏廣微的倒臺,朱由校便讓錢謙益暫理閣務,因而此次入西暖閣行票擬之權的便成了錢謙益。
既要忙着開公司開銀行,又要忙着對禁衛軍的擴大,弄得朱由校現在還沒抽出空來添加新的內閣成員。
但百官卻是明顯更在意這個,很多御史言官都上了摺子,勸自己趕緊添加閣臣,以不使中樞空虛日久。
朱由校明白這入閣一直就是很多文官的理想,自己能在這段時間內幹出的一些“離經叛道”的大事之所以如此平穩順利的進行,不得不說也跟許多高級文官不願意因爲這些事來觸逆自己而使得引起自己這個皇帝陛下的不滿並因此無緣入閣。
其實朱由校也沒想過要阻止重臣們入閣,自從西暖閣已經變相的統合司禮監和內閣的權力以來,這內閣對朱由校的限制也就越的小,朱由校不介意多納幾個閣臣來籠絡百官,但現在更要緊的不是讓誰入閣,而是如何能更有力的控制大明的經濟命脈。
如何讓大明的貨幣政策更加完善無疑是其中最緊要的一項改革措施。
爲此,朱由校便將財政系統的幾個官員都召集起來,準備商議改革法定貨幣的問題。
大明現在的貨幣政策可以說是十分的混亂,無論是寶鈔還是銅錢,都因爲沒有與金銀掛鉤而導致信用度持續下降,甚至連朝廷受賦稅都一直是實物到張居正實行一條鞭法後開始一律折白銀,但至始至終都沒有整頓過被破壞殆盡的金融秩序。
如大量遺留在民間甚至還在流通的銅錢和寶鈔該如何處理,在銀貴錢賤時,會不會變成對老百姓的進一步剝削,在大量囤積白銀和黃金等硬通貨後,會不會造成市場流通的貨幣減少,以至於形成對經濟展的阻礙。
在小農經濟時代,這些可以不在乎,因爲無論是國家還是普通百姓家庭幾乎都是自給自足,一年三百六十日裡也許根本就沒多少商品經濟活動,貨幣穩定也好還是不穩定也好,對他們並無影響,實在不行大不了就以物易物。
但朱由校現在要打破這種穩定的小農經濟模式,就必須整頓金融秩序,也就必須讓選擇一種可以代替金銀的一般等價物,讓國家通過這種貨幣來控制金銀的儲蓄量從而達到對全國經濟的控制
朱由校打算是直接行紙幣,但他的主意一提出就遭到了戶部尚書郭允厚的激烈反對,郭允厚在聽了朱由校的話後也不是完全理解朱由校的觀念,而是想當然的覺得陛下這是在變相的要行寶鈔,從而達到斂財的目的
行寶鈔從來都被認爲是害民之舉,管理戶部的郭允厚更是深知這一點,而李明睿和王承恩也委婉的表達了反對的意思,在他們看來,哪怕是派宦官去各地收稅也比行什麼紙幣寶鈔好,畢竟前者是損商人之利益,但後者卻是損百姓之根本。
朱由校理解他們的看法,也知道濫寶鈔已經使得民衆對紙幣的信用度降到了極低,他也不敢直接就冒天險之大不幃直接就行紙幣,但他覺得自己可以採取折中的辦法,想行能代替銅錢和寶鈔的銀元,並且逐步讓銀元作爲大明的主要法定貨幣。
既然朱由校選擇了妥協,郭允厚等也不好再反對,也選擇了讓步,同意配合朱由校實施貨幣改革。
有內閣和戶部支持,這事也就毫無阻礙了,六科郎官和都察院的御史們現在已經無法對朱由校形成威脅,被殺的數十顆東林黨的人頭至今還深深烙印在羣臣腦海中,誰要是真的腦子犯抽,在這個時候來反對朱由校,以博取名聲,那朱由校也不介意對其進行**和精神上的折磨
按照朱由校的旨意,此事由戶部和皇家工程院共同承辦,先由戶部根據全國流通銀兩的量進行一個大致的估算,然後確定要趕製多少銀元,並通過市場調研來確定銀元面額分類和與金銀、寶鈔、銅錢等的兌換比例。
這個過程並不簡單,好在朱由校通過系統提供的資料學習後也算是半個金融學家,再加上胡壽春等有實際經驗的大明金融人才的幫助下,這些問題倒也解決。
而皇家工程院則要確定銀元中白銀與其他金屬的比例,在銀元中摻雜其他金屬一是利用銀元實際價值與白銀的差額來賺錢,二是通過這種方法來防止別人進行造假。
在此之前,民間私人鑄錢是屢禁不止,朱由校現在要通過製造難以仿造的銀元來杜絕這種破壞金融秩序的行爲。
最終,宋應星確定了銀錫銅各類元素所佔銀元的金屬比例,其中每一銀元中含純銀六錢五分一釐,含銀量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基本上與純銀的差額不大,這樣也較易被市場所接受。
當然,具體配方和製造方法在被宋應星確定後就成爲了絕密,朱由校甚至直接下嚴令,若有絲毫泄露,負責製造銀元的工匠一經查實會被全部處死,包括宋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