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抱你還往外推你呀?”任家宣不以爲然地笑道,“你們那個悶葫蘆班主任那麼窩囊,你怕他幹什麼?”
“他再窩囊也是我們老師,我也得尊重,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懂不懂?”董言言搖搖頭,笑道:“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回去,也許還能趕上打飯。”
“你還挺尊師重道。誒,你給我也打一份兒唄,我早上也沒吃呢。”任家宣笑道。
“沒問題,你等着吧!”董言言一口答應。
捧着飯缸往回走的路上,董言言纔想起來不對勁兒:不應該是男生幫女生打飯嗎?這怎麼反過來了?看來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任家宣靠在教室門口,歪着頭看着她端在飯缸在神遊,見她晃悠半天居然沒看到自己,不禁撲哧笑了,“誒,你想什麼呢?我在這兒呢!”
“哦,給你早飯。”董言言說着把飯缸遞過去,然後很鬱悶地說,“我有點不明白,不應該是男生給女生打飯嗎?可是咱們怎麼反過來了?我覺得不公平。”
“言言在這兒呢,哥給你塊糖吃!”
董言言還沒看到是誰,嘴裡已經被塞進了一塊軟糖,她一咬,是桔子口味的。
任家宣不高興了,回頭衝李哲笑道,“她可是有主的人了,別給我動手動腳的。”
李哲很是不以爲然,“我給她吃的是糖又不是耗子藥,至於嗎你?”
董言言一聽耗子藥,忽然就有些不得勁兒,苦着臉疑惑地問李哲,“李哲,你確定給我吃的不是耗子藥?”
這下輪到李哲無語了。轉頭看看任家宣,疑惑地問道,“她沒事兒吧?”
“她這一早晨都在懷疑一切。”任家宣哈哈笑着把董言言推回她們班的教室。“回你們班慢慢想,想明白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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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晚上沒有節目,楊莉莉和冷昊陽出去租了幾本錄像帶拿回教室裡看。前兩排的桌子上坐滿了同學,燈都關了。只有電視機的屏幕在亮着,發着瑩瑩的藍光,董言言喜歡這種氣氛,很熱鬧很放鬆。十幾年後,自己有時候還很懷念那一個個跟同學們一起度過的夜晚,那麼多的夜晚卻那麼短暫,四年。真是不長的時間,好像一晃就過去了,可是這四年的記憶卻好像很多很多,好像自己的整個青春都在裡面了。
任家宣進來找她的時候,電視上正在放《東成西就》,自從他勾搭上董言言以後,最大的變化就是越發的喜歡沒話找話。
“言言,演什麼呢?”他摸進黑咕隆咚的教室,瞟了一眼電視,問道。
董言言聽到他的聲音。回頭笑道,“一隻靴子引發的慘案。你們班今天晚上不出去玩兒嗎?不像你們的風格呀!”
“跟他們玩兒沒意思,還不如過來陪你看錄像。劉強,你讓讓。”任家宣說着把劉強往旁邊推了推。自己坐到董言言身邊。
“還好你來了,剛纔劉強一直在傻笑傻笑,我都怕他笑抽了,一直想着要不要給他準備一粒救心丸。”董言言半開玩笑地說道。
正說着,劉強又指着電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哈哈~~還裝王祖賢,她、她不就是王祖賢嗎?!哈哈~~哈哈哈~~”
董言言實在忍不住了,捂着腦袋哀嚎,“我受不了了,救救我吧。”
任家宣二話不說,摟着劉強的脖子把他趔到教室後面一頓爆揍,劉強趴在桌子上不作聲了,任家宣兩隻手拍了拍,若無其事地回到董言言身邊。
“你不是把他滅口了吧,太殘暴了。”董言言笑道。她知道他跟劉強他們都鬧慣了,雖然有欺負人的嫌疑,但是這就是男生之間相處的方式,大的欺負小的。
任家宣摟着她的肩膀笑道,“誰讓他製造噪音?我這叫爲民除害。”
前排的宋明誠聞言回過頭,似笑非笑地對他說,“問你一個問題,天字一號房的隔壁是不是天字二號房?”
任家宣反應還算快,立馬答道,“不是,天字二號房在樓下。”
“錯!天字一號房的隔壁不是天字二號房就一定是天字三號房,如果天字一號房的隔壁是天字三號房,那麼天字二號房一定在天字一號房的對門。這是規律。”董言言很肯定地說。
“你這麼說也錯!誰說天字二號房就一定挨着天字一號房?天字一號房的隔壁可以是任何一間房,對門也可以是任何一間房,房間號我想寫幾號就寫幾號。”任家宣笑道。
“我們平時數數怎麼數?不是一三五七、二四六八,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這是普遍規律,你見過誰雜亂無章的數的?那還不亂套了?”董言言爭辯道。
宋明誠很以爲然地點點頭,理直氣壯地鄙視了任家宣一眼,語重心長地說,“同學,生活不是演電影,生活是靠譜的,電影是不靠譜的。”
董言言表示不贊同,“我覺得生活比電影還不靠譜!生活裡纔是只有想不到,沒有遇不到。”
“同感!董言言,我覺得你跟我的共同語言比跟他的多,這是爲什麼呢?”宋明誠意有所指地問道。
“喂小米兒,看你的電影去吧!”董言言笑嗔道。
任家宣不高興了,“我說你們兩個存心氣我吧!董言言你再這樣我真不高興了。”
董言言萬分委屈的嘟囔着,“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他今天腦子怎麼抽風了這麼多話,平時跟我說話一句都不超過五個字的!”
任家宣撇撇嘴角,冷笑,“他一句話不超過五個字?他在寢室能長篇大論說半宿,話都不帶重樣的,也就是在你們面前裝酷。在老師面前拼命的顯擺,要不你以爲爲什麼老師都那麼喜歡他?”
“真的嗎?”董言言不敢相信地問,“額滴神吶!真是太讓人大跌眼鏡了!”
“請跟我說普通話!”任家宣不滿地敲着她的腦門。
“不樂意聽我說話回你們班去,別打擾我看電影。”董言言漫不經心地笑道。
“行,你說什麼我都愛聽,只要你跟我說話就行。”任家宣好脾氣地笑道。
*
週五在班級看了半宿電影,週六早上董言言掙扎着起牀,腦子又暈又沉,實在不想動彈,只好給許程打電話,讓他先幫自己送一天報紙,許程當然一口答應。董言言放下電話,一頭栽倒在牀上又睡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開始有吵吵嚷嚷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終於把她吵醒了。她從被窩裡伸出腦袋,趴在牀頭一看,大家都圍在冷月的牀邊說着什麼,董言言一眼看到冷月牀前的書桌上放着一個大旅行包,旁邊散亂地放着一些相框、口紅、牙刷、牙膏什麼的,最引人注目的是旁邊那一大包零零碎碎的鈕釦,這包鈕釦真的太熟悉了!
她瞬間石化!
。。。姐姐!你怎麼又把它買回來了??
想當初有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提着一個行李包來敲門,說自己哪個廠家的工人,跟領導拿了產品給人家送禮,剩下了這些東西,於是就想把這些東西轉手換個零花錢,每樣東西只賣兩角錢,論個賣。那女人還特意晃着那一大堆釦子說,就是最小的一粒釦子也不止是兩角錢啊啊啊......那時候的孩子都單純,一看這些東西一個才賣兩角錢,簡直是白撿的,當時只有三姐柳影兜裡有餘錢,也沒仔細數數就在那女人的忽悠下把它買下來了。後來等人家走了才發現,那些相框口紅什麼的都是誘餌,人家真的想賣的是那一堆釦子啊,一個釦子合兩角錢,一共一千個釦子就是兩百塊錢,加上那個大包二十塊錢和其他零碎的,一共花了兩百六,等人走了,回頭仔細一數,才發現釦子還不到五百個,而且到外面賣根本就沒人要;再仔細算一下其它的東西的市價,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塊錢,這才知道是上當了。雖然被騙的錢不多,可是對於那個年代的窮學生來說,那是半個月的飯費。
此時柳影正垂頭喪氣地坐在冷月牀上,不停地後悔。
“三姐別上火了,附近這麼多學校,我們一起幫你賣,肯定能賣出去。”陸甜在她身邊安慰她。
“那謝謝你們了。”柳影嘆了口氣說。
董言言知道這肯定賣不出去,當年大家跑遍了附近的學校,跑了一下午都一無所獲,這不是辦法。那怎麼辦呢?她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來一個損招。
“不行,這麼賣根本賣不出去,我有個辦法你們看行不?”她從牀上坐起來,看着她們說道。
“啊?老五你什麼時候醒了?快說說怎麼辦啊?我們都愁死了!”冷月說道。
“要想盡快回本,辦法倒是有一個,那就是——抽獎!看過廣場上那些抽獎活動沒?兩塊錢一張獎券,有的是人買。咱們做一些獎券,再把這些東西歸攏歸攏,分出個一二三等獎,然後租一個地方設臺抽獎,我看這些東西都是些日化用品,就說是某某日化公司搞活動。你們說怎麼樣?”董言言說道。
“這行嗎?”柳影有些猶豫地問。
“我看這個辦法行!反正這些玩意兒也賣不出去了,不如試試呢。”李惠興致勃勃的說。
冷月皺着眉頭,有些擔心地問,“那萬一有人攆咱們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