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已經漸漸的黯淡了下來。草地的盡頭有一片林子,隱約可以看到一座被轟塌了半邊的農舍。偶爾還有幾隻鳥兒在樹林裡發出嘶啞的聲音。
幾個人影在林中快速的跳動前進,分兩頭朝房子迅速的接近。
“葛奈瑞,李高特左邊。懷特、馬丁右邊。其餘的人四周警戒。”帕克斯向他們打着手勢。四個人影已經很快的朝房子接近。
農舍的一側被炸塌,葛奈瑞和馬丁等四人敏捷的閃進屋內的時候,發現這是一個空屋子。
“安全”葛奈瑞衝着馬丁點頭,出了屋子,朝帕克斯他們打着手勢,招呼他們過來。
“我們今晚在這裡過夜”帕克斯踏進這個屋子的時候,四周看了看,“蘭道曼、泰伯特兩人負責在樹林周圍警戒,我會安排人替換你們。”
然後又對着託伊道:“將那個德國佬拖進來,或許我該問一些問題了,你們抓緊時候休。”
“這個德國佬還還沒有醒”託伊將那個德國人費力的拖了進來,然後拍了拍他的腦袋,嘿嘿的笑着,“真是個乖孩子,看老爹怎麼弄醒你吧”說着舉起手,那手上戴着的老虎戒指很猙獰的亮了出來。
那德國人忽然大叫一聲,嘴裡飛快的衝着託伊叫嚷着什麼,一屁股坐起來,飛快的在地上倒爬了幾步,然後大聲的好像是在向託伊解釋什麼。
“這個混蛋在說什麼?”託伊停下來,看了看帕克斯。
“他說他是波蘭人”帕克斯談談的笑道,“可是他居然說的是德語。”
“德國人的第六傘兵團裡不可能有波蘭人”李高特忽然插了一句,“這個該死的德國人很顯然想要博取我們的同情。”
帕克斯點點頭,然後道:“好了,這傢伙交給我了,你們休息吧”說着朝那個德國人踢了一腳道,用德語說了一句。然後那德國人乖乖的跟着帕克斯到了最裡面一間還沒有破損的屋子裡。
“你說少尉會怎麼對付那個德國人?”李高特對着託伊笑道。
“嚴刑拷打?或者死亡威脅?”託伊點點頭,“這是我能想到的。”
李高特剛想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聲音剛傳出來,然後就像是被人從中掐斷了一樣,沒聲息了。
“我就說了,嚴刑拷打,不過我喜歡這樣的招數”託伊洋洋得意的笑着。
馬丁看了看屋子裡,疑惑的道:“德國人暈過去了?”
“誰知道呢,我們還是休息吧,我得補充一下面力了。”懷特從揹包裡掏出了陸軍乾糧,然後打開,在手裡看了看,猶豫着是不是要吃這玩意兒。
“啊——”又是一聲短促而淒厲的叫喊從屋子裡傳了出來,下了懷特一跳,剛要送到嘴裡的乾糧不小心掉了下來,惹來一陣嘲笑聲。
“該死的德國人”懷特憤憤的罵了一句。
“哈哈,我敢打賭,懷特,如果是你的話,你甚至會不用少尉說話,就會將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葛奈瑞嘿嘿的笑着,他用匕首撬開了一盒罐頭。
“爲什麼沒有聲音了?”派康提正吃着乾糧,忽然說着一句。
裡面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這讓他們有些驚疑,雖然他們不懷疑帕克斯被德國人反制,但是這有些不正常,所有人都朝那扇關閉着的門望去。
“我們要去解救少尉嗎?”懷特朝葛奈瑞望了一眼。
“沒有必要。”這裡只有戈登絲毫不緊張,他知道帕克斯有着什麼樣的身手。他和帕克斯在d日第一次和德國人遭遇中,就一次性幹掉了三個,而且還有一個是被帕克斯的飛刀射死的。
所有人都看向了戈登。
“如果帕克斯還需要幫助的話,那麼我們這次的行動根本就沒有進行的必要。”戈登說的雲淡風輕,但是所有人都看出他對帕克斯的無比信任和非常大的信心。
正在所有人都有些猶豫的時候,那扇房門打開了。帕克斯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身上很整潔,沒有一絲受傷的跡象。
“總算問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了,該死的德國人,居然試圖想騙我,開始的時候”帕克斯看了看屋子內都對他目瞪口呆的兄弟,不由詫異道,“你們這是怎麼啦?還是希望我繼續和那該死的德國人呆在一起?”
“不是,我們在想,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讓那個德國人開口的,並且說出實話。”葛奈瑞瞪着帕克斯,很希望他能夠。
“沒什麼,就是用了一點小手段。”帕克斯挨着派康提坐下來,“還記得我曾經教過你們的穴位嗎?在訓練的時候用過的。”
“對,我們記得。”葛奈瑞道,然後所有人都點點頭。
帕克斯笑道:“嗯,我就是用這個手段來撬開他的嘴巴的。要知道那可不只能夠解除疲勞和痛苦,還能夠增加人的痛苦。剛纔我就用哪種手段,讓那個德國佬感覺身上猶如爬滿了螞蟻一樣,在撕咬他,讓他痛不欲生。”
派康提忽然手一抖,差點將手中的罐頭都抖得掉下來,下意思的向外面挪動了一下,好要離帕克斯遠一點似地。
“你似乎很害怕我?”帕克斯對着派康提笑道。
派康提趕緊道:“不,不,少尉,我只是……只是覺得身體好像有點癢”
“我總感覺着要想是巫術一樣”葛奈瑞嘿嘿的笑着,“不過我喜歡那個德國佬受罪。”
“德國人呢,難道我們還要將他一起帶走?我們用不着俘虜的。”馬丁看了看帕克斯,“他會成爲我們的累贅。”
“不,那德國佬永遠不會成爲我們的累贅的,放心好了。”帕克斯伸出舌頭,添了一下嘴脣,“我已經讓他下地獄去了”說着將手掌成刀狀放在脖子邊,做出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帕克斯說的輕描淡寫,但是他的眼前卻無意識的閃現出剛纔的那副圖畫,德國人乞求的眼神,雪亮的刀子割進喉嚨時候的那種頓挫和滑入感,還有那逐漸絕望的眼睛,飛濺出來的溫熱的血液,以及德國人在地上抽搐的情形,讓帕克不由閉了閉眼睛。
其實當場打死一個人並不算什麼,但是看着一個生命逐漸的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看着那種求生的渴望和對生命逝去的絕望,帕克斯的心還是微微的牽動了一下。
“少尉”這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突如其來的遲疑,然後他轉頭看了一下,是杜克曼。
“問出什麼了嗎?”杜克曼看着帕克斯,有些期待。
帕克斯點點頭,然後道:“據這個德國人的說法,現在我們已經穿過了德國人的防線,如果我們再一直朝左側運動的話,大約距離五英里遠的地方,就是我們要到達的目的地那個叫新維爾多的村子。據那個德國人說,村子裡確實關押着一批俘虜,大約有二十四人。”
“有多少德國人在看守?”馬丁道。
“一個排的德國人”帕克斯掃視了一眼所有的人,然後說出了這個數量。
“這可真是太好了”派康提嘆了一口氣,“十二個人對付一個排的德國人,還要解救二十四個俘虜,這可真是太好了”他有重複了最後的那一句。
其他的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靜靜的看着帕克斯,等着他的態度。
“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帕克斯點點頭,“但是我們必須得做,總得有人來做這件事情的。”
“噢,少尉,我們完全可以不用管那個該死的尼蘭德,我們沒有辦法對付那麼的德國人,難道要讓我們去白白的送死嗎?尼蘭德有媽媽,我也有媽媽,馬丁也有媽媽,懷特也有媽媽,相信少尉你也有媽媽,爲什麼就不顧我們的媽感受?”西福弟忽然像是爆發了一樣,喋喋不休的就像是在發泄,“我收購了這樣的提心吊膽,知道嗎,我從出發到現在,我就沒有放鬆過。”
帕克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西福弟,然後又看了看其他人,平靜的道:“這是你們所與人的想法嗎?或者是他一個人的?”
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帕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到葛奈瑞說道:“少尉,其實我也想說兩句。”
“說吧,葛奈瑞在這之前,把所有要說的,都說出來,別藏在心裡。”帕克斯點點頭。
葛奈瑞點點頭,然後也吸了一口氣道:“夥計們,你們都應該知道了,我在d日之前就知道了我的兄弟戰死的消息。是的,我的媽媽已經收到了一份陣亡的通知,而我現在又要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說實在的,一開始我並不想參加,但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
看着所有人都朝自己看來,葛奈瑞點點頭,繼續道:“我不想就這樣回去,我不想今後回到家裡的時候,我的媽媽對着我說,你給你哥哥報仇了嗎?那時候,我該怎麼回答?或許我的媽媽只想我能活着回去,但是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總得給自己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這個理由就是,我要儘可能幹掉那些德國人,而現在就有這樣一個機會,我不想放棄”
帕克斯點點頭,沒有說話,他保持着沉默。其餘的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靜靜的在這個屋子裡帶着,想着各自的心思。
“好吧,我決定繼續幹下去”西福弟忽然笑了笑,“我不想戰爭結束後,我沒有什麼可以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