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9月14日清晨,奧爾德本軍營。
忽然一陣尖銳的哨聲打破了晨曦的寧靜,還透着薄霧的天空忽然間就被就像猛然被驚醒了一樣,發出了由細微道嘈雜的聲音。漸漸的哨聲和口令聲在奧爾德本軍營匯成聲流,席捲了整個軍營上的天空,而這時候,天邊的雲彩彷彿在掙扎着,露出了一絲曙光。
“e連,集合”口令聲傳來,“一排最前列,快點夥計們”帕爾斯從身邊摸出了一個小酒瓶,然後灌了一口酒,大聲的衝着大兵們嚷着。
“這是第十九次了”米勒小聲的嘀咕着。他現在已經失去了最初的興奮,每一次從機場去而復返,完全可以消磨掉一個人的漏點。還有很多次,只是任務下達了,而根本就沒有出發。
“對,有什麼問題嗎?”他身邊的馬拉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米勒搖頭道:“沒有問題,中士”
馬拉其沒有再和他說話,開始默默的隨着隊伍前進。在奧爾德本軍營外的一條公路上,聽着一溜兒長長的巴士,兄弟們有的已經開始等車了。
“這一次是真的嗎?”坐在帕克斯身邊的懷特問了一句。他主動調了位置,到帕克斯這邊來,就是爲了想探聽這次行動的情況。
“恐怕是真的了”帕克斯點點頭,“這是一次大行動,我們得有充分的心裡準備。”帕克斯說完,又看了懷特一眼道:“你害怕嗎?”
懷特笑道:“不,以前我們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或許有點,現在我想的不是害怕,而是我們該怎麼熬過那即將到來的一個有一個艱難的日子。”
“是啊,不過總得有人去熬吧”帕克斯點點頭,然後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道路旁的樹木飛速的晃動着,往後疾馳而去。而這一切在漸漸明亮了的早晨,帶着一股吹進來的風,讓人呼吸有些緊迫,他忽然說了一句,“懷特,我們將會遭受到比以往更艱難的時刻,不管怎樣,別喪失了自己的勇氣。”他沒有回頭,只是看着窗外。
懷特看了看帕克斯,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也是”
蜿蜒的車隊,在公路上疾馳。滿載着空降兵的汽車漸漸的離開了奧爾德本軍營。他們就像是離開了林子的鳥,即將要飛過海峽,在空中開滿美麗的傘花。然後,這又註定了,那些美麗的傘花,又將是多麼的絢爛和悲壯?
那些坐在巴士裡的大兵們,又將有多少不能回到這裡,而永遠的長眠於異國他鄉?
在晚些時候,汽車駛進了蒙伯利集結區域。e連的營房和蒙伯利機場靠得不遠,他們可以看到不斷的有飛機從這裡起降,而更多的是c—47運輸機,在空中不停的降落。
第二天,各連隊的兄弟們都得到了軍官們的簡報。
“這次的行動名爲市場花園行動。是比諾曼底空降更大規模的空降行動,總共出動了三個師的空降兵,這是一次日間空降,與諾曼底空降不同,這次我們將完全出乎德國人的意料。首次降落的地點只有輕型高射炮,我們不會遇上地面抵抗”溫特斯在連隊的士官會議上,如是的進行通報,“盟軍的目標是佔領艾恩德霍芬和阿納姆之間的道路,讓兩個英國裝甲師能夠朝阿納姆移動。我們的任務就是解放艾恩德霍芬,並且呆在那裡,等坦克來。”
“我們將深入荷蘭,而情報顯示,荷蘭的德軍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而且我們會出其不意,總之,我們可以和英國說再見了。這一次,我想他們是絕對不會取消行動了。”尼克森在通報的時候,進行了任務的補充。
“整個歐洲的進攻都停了下來,爲這次行動分配資源,這是蒙哥馬利將軍的計劃,得到了艾森豪威爾的支持,我們將歸英軍指揮”尼克森繼續說着。
“哦,這個真是個壞消息”頓時軍營裡響起了一陣哀嘆聲。很顯然兄弟們並不看好和英隊作戰,他們總認爲自己纔是最好的。
尼克森微微一笑道:“好消息就是,如果這次作戰成功,那麼我們的坦克就會渡過萊茵河,進入德國,這將會很快的結束戰爭,我們就能在聖誕節之前回家了。”
“我喜歡”馬拉其點點頭,面帶喜色,對着葛奈瑞道,“這纔是重點”
“誰說不是呢?”葛奈瑞也跟着笑了笑。
等待簡報結束之後,士官們都散去了,只剩下幾個軍官,呆在連部的營帳裡,溫特斯還在和尼克森交換看法,並且小聲的議論着。
“對不起”帕克斯走了過去,然後對着溫特斯說道,“迪克,我們這就是我們的計劃嗎?”
溫特斯看了看帕克斯,然後點點頭道:“是的,雷斯。對不起,我已經向營部建議過了,賀頓少校很讚賞你的想法,但是他仍然堅持執行盟軍的計劃。”
“迪克,已經盡力了”尼克森也帶着歉意對着帕克斯道,“我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得知道人微言輕,我們的建議不會被人重視的,除非你能夠拿出足夠的證據,證明德國人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具有非凡的勇氣和決定,來抵抗盟軍。”
“我現在沒有證據,但是每次作戰我們不能總是先考慮勝利,我們也得考慮失敗。如果失敗了,我們會怎麼樣?如果德國人就是像我說的那樣,能夠頑強的抵抗,我們會受到什麼樣的損失,盟軍司令部的那些官僚們想過了嗎?”帕克斯的語氣有些衝,但是他也是有些氣急敗壞了。現在也許整個盟軍都充滿着樂觀的情緒,也包括那些即將參戰的空降兵們。聖誕節之前結束戰爭,這是一個多麼誘人的美麗的謊言啊。但是卻絕對能夠整個空降部隊萬劫不復。
“這種空降部隊蛙跳式的進攻,一旦被德國人強硬的反撲,就會造成他們孤立無援的境地,遭受到的損失絕對是無法估量的,迪克”帕克斯仍然試圖說服溫特斯。但是他知道,就算是說服了溫特斯又能怎樣?他的建議已經被營部駁回了。
溫特斯很顯然也有些贊同帕克斯的意見,但是他也毫無辦法。他只是看了看尼克森。而尼克森則朝他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錶示無可奈何。
帕克斯無奈的嘆了口氣道:“101師是離英軍30軍最近的師,我們的壓力會比其它兩個師要小得多,英軍的第一空降師是距離30軍最遠的,他們位於這次進攻的終點,他們將奪取阿納姆大橋,這是盟軍的最終通過並進入德國的通道,但是,一旦遭受攻擊,他們也將是承受壓力最大的。損失絕對不可估量。我這是出於公心,無論怎麼看,我都不看好這次作戰”
溫特斯愣了半天,纔對帕克斯道:“我知道,我知道。”然後他沉吟了一會道:“這樣吧,帕克斯,把你的想法,寫一個完整的計劃,然後再交給我”
“營部不是已經駁回了嗎?”帕克斯不由問道。
溫特斯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道:“我會另想辦法的賀頓少校做事太死板了。但是辛克上校不同,他起碼能夠聽得進意見,運氣好的話,他還可能去思考”
尼克森吃驚的看着溫特斯,不由說了一句道:“迪克,你確定要這麼做?你不怕賀頓少校不高興?就算是計劃可行,辛克上校還是會對你有意見的。”
“我知道該怎麼去做尼克”溫特斯對着尼克森笑道,“我有分寸的,別擔心”
帕克斯也點頭,儘管他知道溫特斯這樣越級彙報可能會造成一些風險,但是這種冒險是值得的,市場花園行動,即便是101師距離30軍最近,承受的壓力最小,但是也遭受到重大的損失。e連雖然是受損失比較小的連隊,但是也傷亡了好幾十兄弟。
“好的,我會盡快寫成一個報告,今天晚上就會交給你”帕克斯點點頭,然後朝溫特斯敬了一個禮。溫特斯連忙還了一個禮,看着帕克斯轉身離開。愣了好一會兒神。
“你真打算這麼做?”尼克森看着帕克斯離開,再一次的問道。他現在開始有點爲他的老朋友擔心了,這畢竟不是一件好事。
“是的,非做不可”溫特斯點點頭道,“即便事情不如帕克斯所料,我也得這樣做。他有一句話說的對,我們先不要考慮勝利後的果實,我們得先考慮失敗後將遭受到的惡果。”
“那麼。你打算直接將帕克斯的計劃交給辛克上校?”
溫特斯看了看尼克森笑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沒有”尼克森搖搖頭,“但是這據對不是最好的辦法”
“我知道,但是卻是現在我們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溫特斯點點頭,他有些無可奈何卻又神情堅定。
“但願別像帕克斯所說的那樣纔好”溫特斯嘆了一口氣,然後將眼光投到前面的一副掛在營帳內的巨大的地圖,目不轉睛,但是卻不再說話。
帕克斯走出了營帳,這時候e連的兄弟們都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任務。他們和盟軍所有的人一樣,對這次行動充滿了樂觀的情緒。特別是一些老兵,畢竟提前結束戰爭,對他們來說是個巨大的誘惑。
就這樣,在這一天,幾乎所有的人都顯得很興奮。而集結區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他們做的最多的就是開始賭博了。
這一天,新兵二等兵塞西爾?佩斯成了最大的贏家。他贏了大約一千美元。這是一筆鉅款,要知道,這可抵得上空降兵們兩年的薪水了。這讓老兵們顯得很沮喪,因爲有好幾個老兵,他們的口袋都輸光了。
“好吧,現在讓我們去佔領德國吧,我要繳獲更多的戰利品來彌補我的損失”派康提在輸光了最後一張鈔票之後,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