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副標題:紐約之夜黑,上海之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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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生……”
“請不要叫我袁先生,叫我尼奧就行了。對了,我能叫你愛死嗎?”
“當然可以,袁……嗯,膩嗷。”在“膩嗷”臂彎中的艾索爾-摩曼小姐羞答答地說道,“你的舞跳得可真好!”
這不廢話嗎,就像Mahjong一樣,高等華人外加著名大師不會跳舞那像話嗎?
我們的袁大師可是請了專業舞蹈家來教他跳舞的。雖然他的敏捷不高,很多高難度動作做不出來,但是相比普通人那絕對是有模有樣的。
他們現在跳的是美利堅最爲風行的“狐步舞”。其實這種交誼舞並不是因爲舞步像狐狸而被稱爲狐步舞,這是文化隔閡產生的翻譯“錯誤”。其實狐步舞與狐狸毫不相干。
Foxtort是一位美國演員哈里-福克斯(Harry Fox)在1914年夏天創造出來的,他根據黑人舞蹈自行設計的滑稽歌舞在紐約電影院的屋頂花園首次公演的時候,出乎意料地獲得滿堂喝彩,掌聲雷鳴,人們高呼“foxfox“!
接下來這種摩登舞風靡了歐美,取代了原先華爾茲在交誼舞當中的地位。不過狐步舞仍然是一種非常正式的交誼舞。在後世的國標比賽之中,男士要着燕尾服摩登舞西裝,打領結,女士要着長裙,梳宴會正式髮型。就和他們這兩位現在的裝束差不多。
一曲終了,摩曼小姐依偎在袁大師的懷中,兩人四目相顧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臺上響起了一串鼓聲。
他們轉頭一看,原來臺上已經換了一支樂隊,而新上來的這支樂隊居然全部是黑人組成的。看來此時應該過了十二點。
當時美利堅有一些上檔次的舞廳有“午夜場”,過了午夜之後就會變成爵士舞專場。
隨着歡快的鼓聲,尖利的小號響起,這對舞伴知道接下來這支曲子是剛開始流行的搖擺舞當中Lindy Hop。
搖擺舞是爵士舞蹈的一種,而Lindy Hop是搖擺舞當中的一種,表現二十年前葉和中期的電影中,那種男女身體不始終保持接觸,動作十分誇張還有點搞笑,有時候男士把女士扔來扔去的八拍快舞就是搖擺舞了。Lindy Hop算是裡面比較緩慢優雅的一種。
不過就算是比較緩慢優雅,穿着晚禮服的摩曼小姐也是跳不了這種蹦蹦跳跳的搖擺舞。
她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道:“膩嗷,我不能跳了……”
“愛死,爲什麼不跳了?”袁燕倏跳得正高興,而且他這種一百年後穿過來的穿越者更喜歡更加無拘無束的搖擺舞。
他看了看摩曼小姐的裝束這才明白了過來,不過卻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道:“不要緊的,愛死。我馬上就讓你能跳!”
說着他蹲了下來,雙手拉起曳地晚禮服的下襬,就那麼一用力……
“嘶啦嘶啦嘶啦……”
隨着絲綢被撕開的時候發出的悅耳聲音,袁大師真的禮服下襬撕下了幾大塊,就讓這件晚禮服成了及膝的短裙。
“膩嗷!”摩曼小姐猝不及防,大大地吃了一驚道,“你幹嘛……”
“嗯,不用謝。”袁燕倏笑嘻嘻的站了起來,一伸手把她戴的頭飾拔了下來,女孩紙一頭褐色的秀髮恢復了自由。
他自己脫下了身上的燕尾服扔到一旁,微微躬身擡手邀請道:“愛死,現在你就能跳了!”
“你……”又好氣又好笑地摩曼小姐白了他一眼,還是把自己的柔夷放在了他的大手之中。
而袁大師這番不羈的舉動落在了老肯尼迪的眼中,他眼珠一轉也不顧蘇西小姐嬌聲反抗,有樣學樣地扯開了她的晚禮服。
他們兩位紳士的“豪舉”非但沒有讓周圍其他舞客不滿,反而還得到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就連臺上的黑人樂手們都更加賣力氣了。
歡快的樂曲,歡快的舞步,歡快的人羣,歡快的午夜……
這就是1921年3月的紐約之夜,這就是“燈紅又酒綠,紙醉且金迷。”的美國之春!
“各是哪能一回子事體啊,都下半天了,門口頭額路倒還沒有人來收嗎?”(筆者注:方言翻譯太佔字數也沒有必要,帶點味道就行了。大江浙滬包郵帝國的同志們別見怪啊。)
資本主義世界的心臟剛剛進入午夜,而賽里斯最大的一座都市已經是下午一點。原本三月裡已經開始回暖的天氣卻來了一場倒春寒,一夜之間氣溫就從十幾度降到了零度。
不用問,老天爺盡職盡責地報銷掉了一批露宿在街頭的窮鬼。只可惜死掉的窮鬼不會像遊戲裡面的怪物那樣就地消失,而是躺在街邊和弄堂口,讓人看着就齪氣。
老袁家的石庫門別寓就在賽里斯魔都公共租界的小沙渡路(Ferry Road)上。1900年修築的小沙渡路日後會被稱爲西康路,還是那位腦子進水漢奸建立的僞政府在1943年接收租界時候改的名。
“老爺,眼不見爲靜。儂覅(fiao不要的意思)去看就好咯,來吃杯茶壓壓火氣。”
“哐當!”
袁大師的父親接過四姨娘送上來的茶,拿起來就往嘴裡面送,卻沒有料到茶水燙到了自己的嘴脣,一抖手就把茶碗扔在了地上。
“哎呀,老爺燙着了伐?”眉目清秀,身材嬌小,皮膚白皙的四姨娘邁着三寸金蓮,立馬撲了上來查看袁老爺子的傷勢。
嗯,袁燕倏小媽的花名就是玉玲瓏。
“儂……”本來心情就不好的袁老爺子剛想發火,可是看到自己小妾一副怯生生又心疼疼還可憐憐的樣子,總算把這火頭給壓了下去,“好了好了,我木沒事體。”
四姨娘弦然欲滴地道:“老爺,個纔怪我不好……”
袁老爺子擺手道:“玲瓏,跟儂不搭界。是……”
他就想到了自己兒子寫的那篇小說,忍不住咬牙切齒地恨聲道:“我哪能生下來各只小宗生(小畜生)呃,還出鈔票把他送出國,真是眼睛瞎掉一隻半!”
“老爺,覅生氣。春蘭,儂去拿傢什把這裡收拾一下。”
“是的,姨娘。”
作爲一位久歷塵世經驗豐富的長三先生,玉玲瓏可是知道“疏不間親”這個道理的。
她畢竟是小妾,而寫了《妻妾成羣》把自己阿爸氣得半死的袁燕倏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子,況且還是留洋的大才子,現在又要迎娶南洋豪門的千金,自己再怎麼說他的壞話都沒有用場的。
玉玲瓏正打發自己的丫鬟收拾茶碗的時候,就聽外面弄堂裡面有人喊道:“陽傘修伐?壞忒呃陽傘修伐?!”
她心中一動,對小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道:“春蘭,出去叫其他人收拾,儂去我的房間把那把西洋花傘讓修傘的看一下,好像有幾根骨子歪掉了。”
春蘭心領神會地點頭道:“明白了,姨娘。”
坐在那裡長吁短嘆的袁老爺子沒有注意到這種小事,自其他人打掃不提。過了半響,玉玲瓏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書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就在這時小丫鬟拿着陽傘走了進來,高聲道:“姨娘,修傘呃要三角錢,要不要修啊?”
她嘴裡這麼說着走到了四姨娘身邊,附耳輕聲道:“大阿哥的人問儂,啥晨光才能動手?”
玉玲瓏沉吟了一下,小聲地回道:“儂去幫伊拉講,晨光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