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假情假意在這裡上表演一番骨肉親情,其實各自都很明白彼此都是盤着什麼主意。
高麗曼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家的這點錢會落到了二姑姐的手裡面,畢竟霍魯是這個家裡唯一的男丁。李翠蓮再糊塗也不可能糊塗到別人身上的,這些年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丈夫那就是婆婆的命。至於這幾個姑姐,充其量就是給自己丈夫跑腿賣力的,到底是得不到什麼大頭的。
霍嬌嬌這邊已經領着大部隊衝進了霍家,幾個女人只覺得一堆人從屋裡的窗戶前一閃而過。
李翠蓮剛指着窗戶說一句:“這些是誰啊,幹啥的?”
話音剛落,自己屋裡的門就被霍嬌嬌給推開。她披麻戴孝的將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霍心雨往屋裡地上一丟,霍心雨就像塊破抹布似的,輕飄飄的倒在了地上。
“媽呀,你們這是幹啥?”李翠蓮看見霍嬌嬌那一身披麻戴孝的有些懵,在看見地上穿着大紅色旗袍的霍心雨慌慌張張去扶她。見她臉上鼻青臉腫的,大吃一驚問道:“兒啊,是不是老劉家打的?”
李翠蓮看着霍心雨身上的旗袍,驚呼一聲:“心雨,你穿的這是啥?,啊呀,今天你真的結婚啊?咱媽剛纔說,我還不信呢!”
此時霍家的幾個長輩衝了進來,質問道:“啥玩意,她今天結婚她媽知道啊?”
李翠蓮心疼霍心雨,她摸着霍心雨的臉:“誰打的?”
“霍嬌嬌!”霍心雨抱着李翠蓮,哆嗦的躲在她身後:“媽,他們打我還去婚禮現場大鬧。我現在婆家都回不去了,劉長鎖要休了我!”
被休掉?那還了得?
張瑤第一個不答應,劉長鎖再不好那也是有個正經的好工作。他孃家舅舅也是鐵路上的一個領導,手裡有點小權利。她盼着將來霍心雨也能進了鐵路,將來對家裡自己的孩子也是個助力。
在她跟李翠蓮心裡面,考大學絕對不是一條好出路。女人就要在有限的幾年青春裡好好的捯飭自己挑一個好對象,男的就奮力往上爬找個穩定的鐵飯碗。
“你們幹啥啊?”張瑤跳起來指着霍嬌嬌:“你什麼意思啊?你憑啥打人?”
霍嬌嬌氣勢恢宏,伸手將小個子的張瑤扒拉到一邊。虎虎生風一般走到李翠蓮面前,質問李翠蓮:“我問你,今天霍心雨結婚,是不是你同意的?”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李翠蓮將女兒扶上炕,用眼睛斜睇了一下霍嬌嬌。挺直了脊背,十分高傲的說道:“我同意的,怎麼了?你爸現在死了,這個家從此以後我說了算。”
霍嬌嬌連連點頭,怒極反笑:“好,好,好!你真是個人,我爸燒頭七你讓霍心雨結婚。”
霍家幾個親戚聽不下去,分分上前罵着李翠蓮:“你這個當媽的怎麼這麼不懂事兒呢?頭七能結婚,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誰規定頭七不能結婚?國家規定的嗎?我妹妹頭七結婚犯法了麼?”張瑤站在李翠蓮身後,同樣趾高氣揚的懟着霍家的親戚們:“外國人,親爹死了第二天就結婚的,有的事兒。有的地方,紅事兒白事還擱一天半呢。咋地呀,犯法了?”
“你,你這叫不知羞恥,叫忘本。有能耐你們去國外啊?”霍家一個老頭氣的跳腳,對張瑤的歪理邪說嗤之以鼻。
“花你們家錢了?我們家嫁閨女,讓你們隨禮啦?一個個管的還挺寬!”張瑤打定主意護着霍心雨,她小小的個子站在李翠蓮身前以一敵百的架勢護着自己的母親,看着還挺孝順仗義。
“大姐!”寇溪從人羣中走出來,站在霍嬌嬌的身邊。淡淡的說道:“人家的意思是,現在咱爸沒了,這個家就不是你的家了。人家不是你的親媽,要幹什麼你管不着。霍心雨跟張瑤纔是親姐妹,你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寇溪又看了一圈霍家的親戚:“至於各位叔叔大爺呢,人家今天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你們雖說是我公公的至親,但是人死燈滅,這些所謂的親戚關係也跟着我公公一起去了。如今現在這個家的主人是姓李的。再說了,人家不吃你們的不喝你們的,跟人家比你們又沒錢又沒勢,說是親戚,人家還看不上呢!”
李翠蓮點了點頭,指着寇溪道:“沒錯,我們就是這個意思。”她揚着脖子十分的桀驁:“你們這一羣人算是什麼東西,跑我們家來教訓我們。我們沒犯法,又不該你們錢,你們把我閨女打壞了,還得賠錢呢。”
她說着,回頭吼了一聲高麗曼:“你去,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來抓人!”
寇溪站在李翠蓮面前,淡淡的看着她聲音裡帶着幾分蠱惑:“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就索性把話都說開了。我這個霍家的大兒媳婦,在你這算不上親戚更算不上什麼人了?”
“我從來就沒把你當人看過!老頭子活着的時候,我給你三分面子。你就從來不是什麼好東西,呸!”李翠蓮又看向霍嬌嬌:“你也一樣,還真把自己當這個家的長女了,我呸。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麼鳥!你今天把我閨女給打了,我告訴你,我跟你沒完!”
話這樣說,李翠蓮是不敢上手去打的,畢竟如今霍嬌嬌是人多勢衆的。只能在口舌上逞威風,將衆人挨個罵一遍:“你們這些人,雞毛錢沒有,吃了幾天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李翠蓮是什麼人啊?我嫁過來快三十年了,我最煩的就是你們一羣沒出息的下三濫。你們就是吃飽了的牛肚子,草包一個。還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我呸,想當長輩,把兜裡的錢給我掏出來看看。扔兩個響兒,我聽聽動靜再說長輩不長輩的。在我這充什麼老燈,我看你們能亮到什麼時候。”
幾年不見,李翠蓮罵人的功夫可真是見長。現在也不怎麼說髒話了,開始說歇後語了。
寇溪嘴角微翹:“那就是說,整個紅旗鎮上到鎮長下到老百姓,什麼收購站什麼糧庫,都入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你是半個都沒瞧得上的嘍!”
李翠蓮罵的起勁,將這一羣老的少的被自己罵的灰頭土臉的。仰起臉得意起來:“狗比的鎮長,我能瞧得起他?他一天不就是喝茶水看報紙,給寡婦挑水勾搭破鞋麼。收購站咋地,收購站那老程說是好交朋友還不是勢利眼一個?糧庫的那些獸兒,都不是好東西。吃了我們家那麼多回扣,一個月就給那一點點的糧。我呸,狗揍的東西,活該他生不出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