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走進蘇柳的房裡時,她正坐在牀上,看着手裡拿着一件藏青色的錦裳在發呆,定睛看了看,是她做給寧廣的,卻是還沒做好的。
陳氏心裡一痛,眼睛有些發酸,卻揚起笑臉走過去。
“娘。”
察覺到陳氏來了,蘇柳站了起來,強扯出一抹笑容。
拉着她坐下來,陳氏握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蘇柳心裡一酸,脣緊緊抿着,眼圈泛紅,有晶瑩在裡面打轉。
見她強作堅強的樣子,陳氏心中鈍痛,將她摟在懷裡,像是哄孩子似的輕拍着她的背。
蘇柳再忍不住,淚水無聲地落了下來,很快就沾溼了陳氏的衣裳。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萬分不捨,捨不得那人離開。
陳氏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女兒,從剁了手指後,蘇柳一直展現出來的強勢和有主見,都讓她覺得這女兒無比的堅強,可如今,她也才發覺,蘇柳再強,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陳氏忽然恨自己太過懦弱無能,沒有能給女兒遮風擋雨的能力,以至於只能放任她哭泣。
蘇柳盡情地哭了好一會,這纔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娘,我,對不起。”
“說這個做什麼?是要娘不安心麼?”陳氏更自責了,雙眉皺了起來。
蘇柳低下頭,看着自己手裡未做好的衣裳,苦笑一聲道:“這件衣裳是給他做的,怕是來不及了。”
陳氏張了張口,道:“柳兒,別想太多,你這樣,娘心裡難受。”
“娘,我沒事,就是覺得有些個突然罷了,他其實總要回去的,無事,不過是遲早的事。”
“要不,你也去上京?”陳氏遲疑了一會道。
蘇柳一愣,搖搖頭道:“娘,這怎麼可能,他,這回被召回去,該是要上戰場的,怎能帶着我?再說了,我也不可能丟下你們。”
陳氏瞳孔一縮,臉色煞白:“什麼?要打仗了?”
見她嚇得魂都沒了一邊,蘇柳心裡懊惱,怪自己口快快的就說出來了,忙的道:“我也是猜猜而已。”
陳氏卻已經慌了手腳,無意識地將帕子拿了出來絞成一團,上戰場,這可不是說着玩的,刀劍無眼,萬一。。。
她不敢再想下去,看着蘇柳已經沒了主意,便道:“柳兒,這可咋辦好?”
“娘。你別胡思亂想,他是大將軍,身手極好,打仗什麼的難不到他。”蘇柳心裡疲憊,也不想過多解釋,便道:“娘,你去喊上冰茶她們給他收拾個包袱吧,我把這衣裳趕一趕,看能不能在他啓程之前趕出來。”
陳氏看她眉眼間透着鬱色,也不敢再給她添堵,含糊地應了一聲,走了兩步,牙一咬,道:“柳兒,若是。。。咱們退親也得。”
不要怪她心狠自私,她從來就沒想過女兒們大富大貴,只想她們有個整齊的家,有疼愛她們的夫君,聽話的兒女,平平凡凡的過幸福一輩子,而不是,守寡。
蘇柳的手一顫,退親?
陳氏走出蘇柳的房間時,寧廣正站在門口,陳氏一怔,眼神複雜。
“我不會退親。”寧廣沉着一張臉,對陳氏說了一句,大步地走進蘇柳的房間。
陳氏看着他的背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娘,不是說了,我要。。。”聽見腳步聲,蘇柳轉過身來,話音在看到來人時停下了,扯出一抹笑來:“怎麼來了?”
寧廣看她兩隻眼睛像是兔子似的紅通通的,兩道英氣的濃眉緊緊地皺了起來,走過去,伸出手摸向她的眼角:“哭了。”
蘇柳呃了一聲,笑道:“哭什麼?哪有哭,有隻飛蟲迷了眼而已。”說着別開頭去,繼續手上的動作,道:“咋過來我這了?我正忙着呢,你看看你那邊有啥要收拾的,趕緊整理一下吧。”
“柳兒,聖命難違。”寧廣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蘇柳的身子一僵,回過頭來,嗔道:“說什麼呢!”
寧廣將她扯過來摟在懷裡。
“別,大白天的,做什麼吶。”蘇柳掙扎了一下。
寧廣卻用蠻力按着她的身子,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唔。。。”蘇柳睜大了眼:“你。。。”
這一張口,反而讓寧廣的舌頭順利地闖了進來,以舌尖靈活地挑起她的舌頭,糾纏嬉戲。
寧廣是內斂的,說白了,是men騷的,甚至有些古板傳統,認識這麼久,除了抱一下,就再沒有失禮的舉動。所以,這個吻來的又急又猛,讓蘇柳措手不及。
從最初的被動,到放棄掙扎,蘇柳整個人都放鬆起來,主動地反抱着他的腰身,和他緊密相貼,主動的將紅脣送了上去。
蘇柳的主動迴應,讓寧廣的腦袋轟的一聲,更緊地擁着她,恨不得將她揉進體類。
兩人吻的忘我,甚至倒在了牀上也不自知,直到寧廣的手覆在了她胸前的rou軟上,蘇柳的腦子才嗡的一聲,緊抓着他的手。
她不是無知的少女,就是前輩子沒做過那種事,看教育片也看過,很清楚抵在自己腿邊上的英物是什麼玩意兒,臉蛋紅得滴血。
“別。”她氣喘吁吁的,雙頰紅得似火,看着寧廣。
寧廣喘着粗氣,手移了開來,埋在她的脖間急促地喘着大氣,移開兩腿,含糊地道:“對不住。”
離開了她的人,手卻緊扣住她的腰身,良久才道:“柳兒,我不會退親。”
蘇柳扭過頭來,兩人視線相對。
他目光銳利,帶着毋庸置疑的肯定,裡面堅定地說着他的意思,不退親,不放棄。
蘇柳側過身,伸出手摸着他的臉,問:“這回回去,是要去上戰場打仗嗎?”
寧廣坐了起來,四平八穩的,雙手撐在大腿上,道:“十有**。”
蘇柳早有預料,可聽到這點,心頭還是跳了一下,也跟着坐起來,從他身後環着他的腰身,臉頰趴在他的背部問:“非去不可?”
寧廣微微側頭,抿着脣,好一會才道:“柳兒,我是個軍人。”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既然是個軍人,就得去戰場,保家衛國,上陣殺敵,戰場,纔是屬於他的領域,只有在戰場,纔是軍人施展才能的地方。
蘇柳的身子一顫,眼中酸澀無比,闔上眼:“我知道了。”
她聲音哽咽,寧廣如何聽不出來,伸手去掰她的手,她卻死死地摟住,就是不讓他動。
“別動。就讓我抱一會。”
寧廣不再動,手卻覆在她的手,道:“柳兒,對不住。”
蘇柳在他背後搖頭,眼淚嘩嘩地落下來,哽咽地道:“我早就想到了。”
寧廣沉默,聽她哭,想要說些什麼安慰,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寧廣,不如我們成親吧?”蘇柳突然說道。
寧廣渾身一震,將扭過頭,和她四目相對:“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柳一笑,道:“我知道。我說我們成親。”生怕他不同意似的,道:“本來我們就說好在我及笄後成親的,現在離我及笄也不過四個月,我們成親吧。”
“不成!”寧廣斬釘截鐵地道。
“爲什麼?”
“這回回京,我領了旨意,必定是要去漠北戰場,也不知何時回來,更不知有沒有命。。。”
蘇柳捂着他的嘴,懇求地搖頭:“別說,我求你不要說。”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來,寧廣心中酸澀難忍,看着她年輕的臉,咬了咬牙,狠着心拉下她的手道:“柳兒,你聽我說。”
“我捨不得你。”蘇柳截住他的話,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若是成親了,我可以跟着你去漠北,寧廣,我們可以在一起。”
“胡鬧!”寧廣厲喝一聲,道:“漠北境地寒冷,生活艱辛,你怎能習慣?而且,我這是要去打仗,萬一,萬一。。。”
他咬着牙,別開頭去,不敢看她的眼,冷硬地道:“柳兒,我心悅你,我不想退親。你等着我,最多三年,我就會回來,若是我贏了,我定會回來,風風光光的迎娶你。”他頓了頓,又道:“若是,三年後,我都沒有回來,你就再尋一個好人嫁了吧。”
對不起,別怪他自私,他只是不想輕易的說放棄,過去二十幾年來,他太寂寞了,好容易遇上她,他不想說放棄。
蘇柳低着頭,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一抽一抽的痛。
“成親了,我也可以等你。”她擡起頭,道:“我以妻子的身份等你,等你回來再娶我一次,這樣也不成?”
“你放心,若是你不回來,三年後,我肯定再找個男人嫁了,忘了你,我說到做到。”
寧廣定定地看着她,良久道:“柳兒,我不想誤你。三年後,你也才十八歲,以女子之身嫁人,總比婦人之身的嫁的好,聽我的話,嗯?”
若是他回不來,十八歲不算老,蘇柳又有大把的嫁妝,自然會尋到一個好男子嫁,可嫁過人,那就大打折扣了。
他再自私,也不能誤了她。
“三年,等我三年。”寧廣認真地看着她:“我一定留着命歸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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