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院大門不太顯眼,裡面卻進深很大,結構像個圖釘。
從門口一條筆直的大道延伸,道路兩旁都是一排排青磚瓦房,坐北朝南,每間屋子都掛着牌子。什麼這個部那個辦,啥啥處啥啥科啥啥局,反正葉青看着名字都差不多。
一排排辦公室走過去,是兩個大建築,門口開在路邊,臉對臉衝着東西方向,是食堂和大會議廳,兩層的水泥樓,對稱立在大路兩旁。
再往裡還是一排排的青磚瓦房,這些就是家屬區了。
綠樹成蔭,門前拉着晾衣繩,上面晾曬着各種顏色的衣物,門口又是爐子又是雜物,還有小孩子吵鬧聲,比前面肅穆的辦公區熱鬧許多。
再往裡就是一個大操場,籃球架,乒乓球案,雙槓……四周也是房子,遠處還一棟紅磚的二層小樓。
葉青看着興致缺缺,太低調了
!
兩人在空曠的大操場上散步。
“葉青,縣委大門口掛着好幾塊牌子,知道那些牌子都是什麼單位嗎?”
“我又不是文盲,當然知道!”
“哦?你也知道?說來聽聽,這些單位都是幹什麼的?”徐友亮感興趣問。
“還能幹什麼啊?不就是字面意思唄?”葉青道。
徐友亮忙點頭稱讚:“沒錯!就是字面意思,你知道他們之間什麼關係麼?”
葉青想起他們礦上的工會廠委和各個科室,揹着手興高采烈的邊走邊說。
“有丈夫有妻子,分工合作賺錢養家洗衣做飯;還有婆婆,成天嘮嘮叨叨但誰也不聽她的!刁蠻小姑子整天監督嫂嫂是不是偷吃,哥哥是不是偷懶,不過她吃的也是哥嫂掙來的飯,纔不搭理她呢!還有其他部門……反正都是家裡亂七八糟的親戚。”
徐友亮怔了片刻,立刻大笑着鼓掌:“哈哈……葉青,說的真不錯!”
葉青得意,揚着下巴衝他笑。
徐友亮笑後又問:“不過葉青,你爲什麼不怕婆婆和小姑子呢?惹惱了她們還不整天給你搬弄是非?”
葉青渾不在意,她當然不怕!誰還和婆婆住一起啊?以後商品房上市,年輕人結婚誰不是先買房子搬出來過二人世界?
“大不了就分家另過嘍?誰怕誰啊!”
徐友亮搖頭:“要是現在家裡只有一間房一口鍋呢?”
葉青想想,確實也是這麼回事,廠子裡三代住一起的,婆媳姑嫂矛盾還真不少!
“那……那就只能少說話多幹活兒,不讓婆婆嘮叨小姑子挑錯!”
徐友亮又搖頭:“萬一她們雞蛋裡挑骨頭,就是不喜歡你呢?”
“那就打!不給她們飯吃!”葉青兇巴巴的說。
徐友亮好笑:“虐待婆婆,不善待小姑,娶妻不賢,丈夫想不休掉你都不行。”
葉青納悶,婆媳關係姑嫂關係真不好處理,幸虧她都沒有……
“那怎麼辦?”
徐友亮耐心指點:“要聽丈夫的話,丈夫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自然會護着你,老太爺會勸說婆婆不要苛待兒媳,小姑子自然也不敢再多嘴多舌。”
“哦!明白啦!”葉青心裡暗罵:老古板!老封建!
徐友亮又問:“這是小門小戶過日子,要是大家庭呢?也要住一起,叔伯子侄一大羣,妯娌姑嫂更多更復雜,各種姻親來往……你要怎麼辦?”
葉青瞬間精神:“宅鬥!”
徐友亮好奇:“你打算怎麼鬥?”
“藏紅花!銀針!歡宜香!小紙條金釵玉佩誣陷!哼哼……誰惹我就收拾誰!”葉青做出高冷姿態。
“哈哈哈哈……”徐友亮大笑。
葉青生氣:“你笑什麼?我說錯了麼?那你說該怎麼辦?”
徐友亮止住笑說道:“還是要聽丈夫的話,在家相夫教子孝敬老太爺,等着丈夫在外面給你掙個一品誥命回來,你就能在家裡橫着走,姑嫂妯娌誰也不敢招惹你,婆婆也要敬你三分
。”
葉青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辦公室政治?職場三十六計?挨不上啊!也許他說的就是婆媳關係吧?
當初在學校,葉青最愛看古言小說和時尚雜誌,對於愛好也不惜時間精力去網絡蒐集各種資料。自從畢業開始求職應聘,她纔開始狂啃成功學名著,惡補人際交往。
比如像{如何炮灰競爭對手}{教你識別反間計}{32招抓住上司的心}{用美食抓住男人的胃,用業績頂主管的肺}……這些書葉青百看不厭,深得精髓,可是爲什麼還是搞不太明白他說的話?
葉青鬱悶的看了眼手上的勞力士,心想看來她也得買塊真力時戴戴……
徐友亮看眼葉青糾結的表情,笑笑沒說話。
兩人繞過操場,從食堂後面又繞到前面的辦公區,此時中午,辦公人員都去吃飯午休,一排排掛着門牌的房舍靜悄悄地。
這時期職能部門都還一起辦公,像後世常見的什麼工商局水利局農業局的都還沒獨立出去,都擠在縣委大院。就一兩間辦公室幾個工作人員,一塊門牌寫着什麼工商科、水利科、農業科、檔案室……
但是也不絕對,比如省城就有單獨的檔案局、農機局、商業局,新南市還有礦務局,惠安縣也有單獨辦公的糧食局。
一樣的職能,有的叫局有的叫廳,有的就是什麼部、什麼處、什麼科……反正亂七八糟的葉青也不懂有什麼區別。
不過她最清楚的就是內務科,那裡就是辦結婚證的地方!
“葉青,你知不知道這些科室都是幹什麼的?像縣委有辦公室、組織部、宣傳部……縣政有建設科,審計科,工商科,水利科……他們又都是什麼關係?”徐友亮又問。
葉青不吭聲,亂七八糟的她怎麼知道?反正肉爛在鍋裡,自己人管自己唄?
徐友亮繼續引導:“葉青,比如黃蕊,她是政法科辦事員,周梅是宣傳部的幹事,你說說她們都是幹什麼的?又是什麼關係?”
葉青沒好氣:“黃蕊和你眉目傳情,吃飯打牌勾勾搭搭!周梅給你們穿針引線,順帶煽風點火挑撥我和你的階級矛盾!”
“哈哈哈……”徐友亮笑的前仰後合,拉住葉青忙又問:“我呢我呢?快說說!我平時上班都幹什麼?”
“辦戶口查檔案幫人找爹,陪小黃花去省城開會吃飯!”
“哈哈哈……”徐友亮又是一陣大笑。
葉青瞪他,說錯了麼?反正都是一幫不幹實事的傢伙,整天打牌聚餐,她在礦廠委還能組織大家挖煤呢!
“葉青,縣委大院裡誰最大?她們都聽誰的?”徐友亮忍住笑問。
“書記和縣長最大,父母官,一個是爹一個是媽,她們都聽這倆人的!”葉青得意,這個她還是知道。
徐友亮又問:“到底是縣長大還是書記大?”
“當然是書記大啦!”葉青也知道這個,礦上就蔣書記最有權。
“爲什麼他最大?說說,書記平時都幹什麼?”徐友亮問。
幹什麼?喝茶看報紙開會唄!學習毛選之餘順帶偷聽牆角,看誰家兩口子吵架趕緊過去開茶話會
!
“嗯……要學習上級文件精神,組織大家開會,然後誰有事就大喊一聲,書記就來解決問題啦!看誰不順眼就罵他一頓,呵呵……”葉青乾笑。
徐友亮也乾笑:“呵呵……葉青,齊書記的工作是不是你也能幹?””
葉青臉紅了下,謙虛道:“不不,我不行,我太年輕了,資歷還不夠……。”
徐友亮強忍住嘴角的抽動問道:“那要是等你資歷夠了,讓你當書記,你打算怎麼幹?”
葉青認真想想,正色道:“首先要調整機構,精簡部門,簡化辦事流程!”
徐友亮也來興趣,忙問她:“你打算怎麼調整?精簡那些部門?”
葉青想了會兒說道:“像工商科水利科農機科電業科……這些有關國計民生的都是重要部門,給他們蓋個漂亮的辦公大樓!讓他們都獨立辦公,專心發展工商和水電,搞好縣城建設!”
“有道理!說得好!繼續說,哪些部門要精簡呢?”徐友亮鼓掌笑道。
葉青眼神望天認真思考,自己說的那些部門本來就是重中之重,後世也都是這樣分出去的,至於精簡掉哪些麼……
“某部就沒什麼用,組織部……好像也沒用,宣傳部……不要了!民意科,科政法科什麼的統統都精簡掉!縣長也我一個人兼任啦!”葉青大刀闊斧設想。
徐友亮瞪大眼睛嘖嘖稱讚:“葉青,你,你……太有魄力啦!說得好!不過……您一個人忙的過來麼?精簡掉的這些人都送哪兒?”
“呵呵,我能者多勞……那些人我給他們辦個大工廠,讓他們都去當工人,賺了錢給他們蓋樓房,三室一廳電燈電話,食堂天天大魚大肉!然後一家一輛小轎車!”
葉青當然知道要妥善安排下崗職工,幹部也是人。
徐友亮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還有個武裝部呢?我們公安局您打算怎麼安排?”
葉青被自己的構想感染,咧嘴笑道:“你們公安局要維護治安保護人民財產,當然不能精簡啦!武裝部幹什麼的?也沒什麼用吧?讓他們去工廠當保安!”
徐友亮感嘆萬分:“葉青!看不出你還有如此遠大理想,當縣委書記太屈才了,你應該去中/!”
葉青謙虛笑笑:“不不……我資歷還是不夠,中南……多等幾年再說吧!”
“好好好……我等着!”徐友亮忍住嘴角抽搐笑道:“走吧,咱們回屋下棋!”
“好啊!”葉青痛快答應。
兩人回到屋,關好門,支上圓桌。
“葉青,你都會下什麼棋?”徐友亮拉開書架下面的櫃櫥問。
“我什麼都會!”
沒說假話,就是什麼都會!天文地理雞毛蒜皮,只是……什麼都不精,學會了玩幾次就丟一邊。
徐友亮拿了一副陸戰棋出來,笑道:“那咱們玩軍棋吧?”
“好啊好啊!”
葉青搶過盒子,棋子倒出來,棋盤摺疊成小塊,露出大小規則那塊放自己這邊,然後紅子黑子分別碼放好,打麻將那樣擺了兩排。
徐友亮都驚了:“葉青……你這是什麼玩法?”
葉青嘻嘻:“比大小點,這樣玩不費腦子
!”
徐友亮無語,還是坐下陪她玩。
“你先出!”葉青喊。
徐友亮隨手拿起一個棋子扔出去:“團長。”
葉青瞄了眼棋盤上的介紹,拿出一個棋子扔過去:“旅長!比你大!”
徐友亮好笑的又拿起一個:“師長。”
葉青又看看棋盤:“軍長!”然後得意看向他,你出司令啊?快出啊!
“我不出!”徐友亮挑眉看她。
葉青泄氣,看了看棋盤,糾結了一會兒又扔出一個:“排長!”
“連長。”
“營長!”
“軍長。”
葉青糾結的看着棋局,該她出司令了……再糾結的看看徐友亮,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出啊!葉青,快點……我要炸你的司令。”徐友亮笑的很欠揍。
葉青纔不上當呢,狠了狠心扔出炸彈:“我先炸了你的軍長!”
徐友亮鼓掌:“好!有魄力!該你了。”
葉青掃了眼手中的棋子,撇着嘴扔出一個:“工兵……”
“旅長!”
葉青再看看,已經沒牌了!顫巍巍扔出來最後的底牌:“司令……”
“炸了!”
“不玩啦!”葉青喊。
“那咱們玩象棋?”徐友亮笑着建議。
“好啊好啊!那個我也會!”葉青贊同。
徐友亮轉身去書櫃又拿出象棋,葉青接過,這次是規規矩矩擺好棋盤。
“紅先黑後,我先來!”葉青嚷嚷。
“您請!”徐友亮大方。
當頭炮,跳馬,出車……老三招過後葉青又招架不住,幾步就被吃掉了老帥。
拿掉徐友亮的車馬炮又戰一局,還是輸了。
再來一遍,拿掉他的車馬炮相仕卒……
葉青不要臉的衝他乾笑,棋盤上徐友亮那邊只剩一個光桿老將。
“來!”徐友亮大度。
葉青趕緊七手八腳出棋……咦?那邊太空了,不好借力……
“葉青,和棋啦!”徐友亮提醒。
“不玩了!”葉青又鬧。
“咱們還玩兒軍棋?”徐友亮繼續大度。
“不玩,你耍賴!總是不出不出的
!”葉青不依。
徐友亮笑道:“咱們換個新鮮玩法?”
“怎麼玩?”葉青好奇。
徐友亮又把軍棋拿出來,按照剛纔葉青比大小點的方法擺好,旁邊的象棋也重新擺上。
“軍棋還是比大小,這次誰要是想不出牌,就要必須在象棋那邊走一步,對方可以選擇繼續出軍棋,也可以選擇在象棋那邊迎戰,怎麼樣?”徐友亮解釋規則。
葉青果然被吸引:“好啊好啊!”
又是一番酣戰,葉青象棋那邊已經失守,老帥被吃掉了!
“葉青,你還沒輸,軍棋那邊還有棋子,形勢緊急,司令也可以掛帥!”
葉青連忙拿了自己的司令放到老帥位置,繼續酣戰。
廝殺一陣,葉青的軍棋已經應付不了一個小小營長。
“葉青,你還是沒輸,戰事緊急,文臣也可領軍出征,把你的車拿過來當軍長!”
葉青趕緊調兵遣將,繼續浴血奮戰!
“葉青,該去換紙啦。”徐友亮提醒。
葉青正玩的意猶未盡,早就忘記這茬!愣了下,頓時感覺到下面的溼潤,趕緊站起身找東西,大咧咧摺好,拿着就出門往廁所跑。
身後徐友亮大笑不已。
葉青回到宿舍,坐下催促還要再玩。
徐友亮看看錶道:“不玩了!我該上班去了,你在家自己研究吧。”
葉青點頭,也不理他,果真自己碼好兩盤棋認真研究起來。
徐友亮笑笑,穿好外套,帶上帽子出門上班。
葉青在房間裡擺弄了會兒棋盤,又覺得沒意思,收拾好放回去,開始看書。
書架上都是個各種毛選馬列,僅有幾部古典小說也都是看過幾十遍的,頓時覺得無趣,躺牀上眯了一會兒,再醒來時候已經晚上五點多了。
葉青迷迷瞪瞪下牀洗漱過,想起中午時候那幾人說的今天晚飯什麼不好吃,麪條湯?小米粥?記不清了!看看屋裡,有一袋小米,葉青過去打開,淘米洗淨,鋁鍋坐在火上燒水,開鍋後將淘洗乾淨的小米下鍋。
再看時間剛好,拿起飯盆去食堂,中午用過的飯卡菜票連帶錢包鑰匙都在桌上,葉青抓起來都帶着。
到了食堂又遇見部長老婆和女科長,三個女人一通親熱寒暄,葉青在她們授意下打了三和麪饅頭和炒冬瓜,高高興興端回屋。
圓桌上饅頭炒菜碗筷都擺好,天色已經昏暗,屋裡開着燈,屋門大敞着。
葉青掛記着門外的小米粥,怕冒出鍋,站在門口扎着圍裙拿湯勺不時攪拌……
徐友亮下班回家時,看到的正是此時畫面,望着家裡溫暖燈火,心裡頓時被塞得滿滿的……
“葉青,做飯了啊?”徐友亮笑問。
葉青忙點頭:“嗯嗯……就熬了點粥,饅頭和菜都是食堂打的,你快點洗手換衣服吧。”
“好啊!”徐友亮進屋摘下帽子脫去外衣,洗過手坐下等着開飯
。
小米粥熬到濃稠剛好,葉青封了火,鋁鍋端到屋裡晾着,鐵皮爐子又坐上水壺,進屋關好門。
葉青盛好飯遞上筷子:“開吃!”
徐友亮一手拿饅頭,一手不時夾菜喝粥,臉上的笑容舒心愜意:“今天的飯好香!”
吃過飯葉青去泡茶,躺牀上舉着本書閒看。
徐友亮洗着碗問道:“葉青,沒碰涼水吧?”
“沒事,稍微注意點就行啦,哪有這麼嬌氣?”平時她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
徐友亮皺眉:“該注意的還是要小心,身體哪能開玩笑?明天剛子過來,我讓他給你捎了暖水袋,還有棗泥餡點心……”
“真的啊?我最喜歡棗泥餡點心啦!”葉青興奮。
徐友亮好笑搖頭:“饞貓!就知道吃。”
葉青樂顛顛傻笑,徐友亮也笑,繼續洗碗收拾,敞着門往外倒水。
“哎呦!小徐自己洗碗啊?”尖細的嗓音,白靜怡走進屋。
“嫂子來啦?快請坐!”徐友亮忙招呼。
葉青記得她,是王公安的愛人,連忙坐起身下牀搬過椅子。
“嫂子請坐!”葉青熱情招呼。
白靜怡笑笑坐下,看了眼葉青道:“葉同志病了啊?我聽說了就趕緊過來看看,你好點沒有?”
什麼病她當然清楚,黃蕊早就跟她說了,沒想到還真能把徐友亮給哄住,也就沒結婚的愣頭青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那算病麼?
葉青尷尬笑笑:“呵呵……小病,不礙事,過幾天就好。”
白靜怡心裡冷笑,可不過幾天就好?你蒙誰吶?
“葉同志,再小的病也不能馬虎,去醫院看過沒?吃過藥沒?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身體呢?”言辭真誠表情關切。
葉青更加尷尬:“我……我不礙事,真的過幾天就好!”
徐友亮擺好碗筷笑道:“嫂子不用理她,不是什麼大病,熱水袋捂捂肚子,吃幾塊點心就能好,就是嘴饞了。”
葉青白他一眼,你才嘴饞!
白靜怡也白了徐友亮一眼,你個傻小子!可不就是熱水袋捂捂就好?
她可聽老王說了,徐友亮讓曾少剛從省城給帶點心過來,那點心是一般人能吃着的麼?託省長的門路從首都捎回來,這是要欠多大的人情?之前買毛毯也是託了那邊,現在又要點心……徐友亮和省長一家那點情面全浪費在這些雞毛蒜皮事上了,這個害人精!
“葉同志,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衣服要不要洗?你別客氣!我家老王和小徐一個單位這麼多年的同事,好的跟一家人似得……你就當我是親嫂子,有什麼話直說,千萬別跟我見外!”白靜怡繼續言辭真誠。
葉青尷尬的無地自容:“不用不用……真的沒事!過兩天我自己就能洗……”都是女人,她怎麼還不明白呢?非要人直接說出來啊?
徐友亮收拾完坐下,點着煙笑道:“嫂子不用操心,我上班後她自己在家沒事幹,洗洗涮涮的也有時間。”
白靜怡笑笑沒再繼續,又閒話聊起別的瑣事
。
徐友亮熱情應着,又轉頭道:“葉青,別在椅子上坐着了,回頭又着涼?趕緊回牀上躺着去!”
葉青左右也插不上話,得到示意忙衝白靜怡不好意思笑笑,起身又躺回牀上繼續看書。
白靜怡聊了一會兒就站起來告辭,臨別時還不忘親熱囑咐葉青,需要幫忙就吭聲,千萬別跟她客氣。
葉青乾笑,心想我又不知道你住哪,我找的着你嗎?怎麼吭聲啊?
白靜怡客氣過出門,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大院後面的單身宿舍。
“黃蕊,在屋麼?”白靜怡上二樓敲門。
屋門打開,黃蕊在裡面笑吟吟道:“靜怡,你來啦?快進來!”
兩人進屋關好門,黃蕊拉着白靜怡坐下。
“喝糖水麼?還是喝茶?”黃蕊問。
白靜怡攔住:“你別忙,我說兩句話就走。”
黃蕊坐下,一臉笑容的看她,眼神仍舊清澈。
白靜怡嘆口氣:“黃蕊……我剛從那邊回來。”
“哦?葉同志怎麼樣了?我還打算去看看她呢,今天一直忙工作,還沒抽出時間。”黃蕊關切道。
白靜怡冷笑:“你是不知道,徐友亮現在被她指使的團團轉,我去的時候正在刷碗呢!”
黃蕊低頭笑笑:“女人這個時候本來就不能沾涼水,徐友亮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哼!也就你們未婚姑娘金貴!結婚過一年你再看看?每月一回,家裡洗洗涮涮一大堆活兒等着,你不幹誰幹?男人才不管你能不能沾涼水呢!”白靜怡恥鼻。
黃蕊搖頭:“徐友亮不會,他一向細心。”
白靜怡不屑:“那是他還不清楚怎麼一回事,讓那個女人給矇住啦!你是沒看見她那副樣子,真跟得了多大病似得……還要暖水袋要點心,徐友亮傻乎乎的就都照辦啦!”
黃蕊無奈:“這種事誰也不好當面提醒,由着她折騰吧!”
“那女人什麼下三濫手段都使得出來,萬一真要是生米煮成熟飯,徐友亮可就想甩也甩不掉了!”白靜怡憂心忡忡。
黃蕊臉色微紅了下:“我相信徐友亮,他會自律。”
白靜怡疑惑望她:“黃蕊?你們……”
黃蕊羞澀輕笑,並不解釋。
白靜怡醒過味,興奮道:“黃蕊!你快跟我說說!什麼時候?當時怎麼個情況?你倆是不是已經……”
“瞎猜什麼呢!纔不是你說的那樣!”黃蕊嬌嗔。
白靜怡連忙賠笑:“想不讓我瞎猜,你倒是說啊!”
黃蕊歪頭笑笑,好半天才羞澀道:“那天在我家,我頭髮卡在衣服後面的拉鍊裡了……後來我進去裡間換好衣服,他就一直在客廳坐着。”
回憶那天情景,想起徐友亮當時說的話,黃蕊又一次耳紅心跳。
白靜怡不禁納悶,看不出來,徐友亮居然是柳下惠……
縣委大院北房宿舍,徐友亮都收拾好,早早洗漱過,鎖門熄了燈
。
緊閉的窗簾上樹影搖動,外面路燈的光線照進來,屋子並不黑暗。
葉青放下書,驚得不可思議:“現在還不到八點!你這麼早就睡啊?”
“葉青,我想睡……”徐友亮眼巴巴望着她。
葉青無語:“好吧好吧,困了你就睡吧。”上一天班的確辛苦。
徐友亮眯着眼笑笑,脫掉衣服上牀,扯過棉被給兩人一起蒙上……
四月天氣,晚間只稍涼,一牀棉被蓋下來,沒一會兒葉青就渾身發汗。
“熱死啦!”
“葉青,線衣脫了……”
一陣悉悉索索,葉青頓時覺得涼爽許多。
“葉青……這東西緊繃繃的,穿身上勒不勒啊?”
“嗯,挺勒的……”
“我幫你脫了吧?”
一陣悉悉索索,葉青身上又涼爽許多……
“葉青,你穿着秋褲睡不舒服吧?”
“嗯……”
再一次悉悉索索,葉青光溜溜只剩一條帶子……
“葉青……”
“我不熱啦!”
“沒讓你脫那個啊?回頭再弄我一牀……”
“……”
“葉青……腰還酸麼?”
“嗯……”
“我給你揉揉吧?”
“嗯……”
大手覆上纖細腰肢開始……
……
“我洗過了……”徐友亮低聲。
“我不吃……”葉青有氣無力。
“嘗一下?”
“不要!”
……
徐友亮低頭看了眼,瞬間明白,趕緊隨手從牀頭櫃上抄個東西,湊到葉青嘴邊,
葉青翻身低頭:“咳咳……啐!給我水!我要漱口!”真噁心!
徐友亮將手裡東西放回牀頭櫃,起身又去倒水,葉青瞥了眼剛纔的容器……茶杯!
一番折騰,徐友亮上牀,靠着牀頭躺下,將葉青抱在懷裡蓋上棉被,點着一顆煙,抽的心滿意足。
“你不是想睡麼?”葉青鬱悶。
“睡過了啊?”徐友亮涎着臉笑。